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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凉薄半是伤 第十二章 望雨楼

小说:半世凉薄半是伤  作者:一猫  回目录  举报

“苏姨娘,您来了。”

苏婳闻声望去,看到一位鬓发斑白的老人,他双手端着漆木托盘,托盘上是一碟枣泥糕和一壶清茶,他步履蹒跚,看上去有些吃力,这是苏婳第一次来归星楼,之前她来云歌院多也是夜间,所以认识的下人也不多,这位老者也是第一次见,可苏婳只粗粗打量了一番,便觉他不似一般奴仆。

苏婳走过去,从老人手里接过托盘,问他:“这是要送去哪?”

老人喘了口气,然后指着有些陈旧的扶梯说:“此间上去,东边第一间,是少爷为苏姨娘准备的,房间已经彻底打扫干净,笔墨纸砚也已悉数备好,有什么需要,苏姨娘随时吩咐,老奴就在下头候着。”

听他的谈吐,苏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敢问老人家,大少爷可有留下话来?他为何会让我来这里抄写经书?”

老人看着苏婳,眼神里透着些许看不懂的神采,他轻轻摇头,说:“苏姨娘见谅,老奴不知。”

苏婳点点头,然后端着茶点准备上楼,没走两步又顿住脚步,旋身走回老人身边,又仔细将老人打量了一遍,问他:“老人家,您可是患有足疾?”

老人有些诧异,随即反应过来方答:“正是,托少爷的福,请刘大夫瞧过了,吃了药不见好,说是顽症,想来老奴寿数难长,近日越发严重了。”

苏婳所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又问:“您饮水多吗?”

老人又答:“多。”

顿了顿,苏婳又问:“可有消谷善饥,溺多而频之症?”

老人作惊异状,忙答:“正是。”

“可否允我与你切一下脉?”苏婳又问。

老人面露难色,“岂敢劳烦苏姨娘。”

苏婳笑笑,将手里的木盘放到一旁的圆桌上,又走回老人身边,伸手去搀他,边说:“您不嫌弃我身份卑微便好。”

她扶着老人在圆桌旁坐下,老人伸出手,苏婳浅笑着冲老人家说了一句:“莫要紧张,放松便是。”

她说着,指腹搭上老人的寸口脉。

过了不一会儿,苏婳收回了手,她的神情略微有些凝重,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您这足疾的病因并不在足,您的病想来已有年月,若您信得过,我可为你开些对症的汤药,配以饮食调理,再施以针灸,或可缓解。”

闻言,老人欣喜莫名,好一会儿才起身,欲对苏婳作揖行礼。

苏婳忙制止了,又说:“授我医术那位大夫说过,此病能否痊愈在患不在医,往后的日子,您的一饮一食恐要慎重才好,需要留意的我连同方子一起写好了再给您。”

“有劳苏姨娘了。”老人作揖道。

苏婳浅笑致意,随即起身,端起木盘,往楼上去了。

门虚掩着,苏婳手上端着东西,便伸脚将门踢开了。

绕过屏风,她扫视了一遍房间,紫檀木的几式书案上果真备齐了笔墨纸砚,书案后头的窗柩开着,可以瞧见外头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书案不远处的软塌上还铺着绸缎小云被,房间的另一面则是满墙的书架,上头置满了各式书籍,高处似乎还放了好些话本子。

苏婳款步走到书案前坐下,她又四顾看了一遍,心底多了些自在之意。

书案上没有所谓的经书,多也是这两年曲槿凉逼着她读过的书,其中不乏医药典籍。苏婳这才恍然大悟,猜到曲槿凉一反常态让她来归星楼抄经的目的。

到了午时,那位老人上来了,敲开门之后毕恭毕敬地呈上了饭食,然后交给苏婳一纸手书。

“这是?”苏婳问。

老人笑着答:“这是少爷身边的小厮石头刚刚送过来的。”

苏婳点点头,忙又从案前拿了几张纸递给老人,说:“这是药方,一剂是调理身体病症,一剂是针对足疾,药方下面是食疗的方子,以及你饮食上你要注意的我都写清楚了,这些汤药你先服上几日,待少爷回来,我问过他之后再为你行针。”

“老奴多谢苏姨娘费心。”老人笑着说,目光落到那几页纸上,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浓,说,“老奴听说,苏姨娘的字是少爷教的,想来,是少爷尚不够用心啊。”

苏婳有些怔愣,心想着,自己难得好心替他看病,他倒消遣起她来了。

“您要是看不分明,再来问我。”苏婳敛起神色说。

“多谢苏姨娘,您先用膳,老奴先下去了。”

苏婳瞧着老人的背影,总觉得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质,想开口问他,又见他口口声声自称老奴,便又打消了念头。

老人走后,苏婳摊开那张手书,曲槿凉写的。

苏婳时常也觉得纳闷,住在菡萏苑的时候,因为距离云歌院近,她常从云歌院的侧门出入。可她出入云歌院这事却一直无人知晓,院里的人也从不往外说;论说,府里人多口杂,总不至于一次也没人瞧见吧,即便是曲槿凉御下有方,未免也太过玄妙。

可一想起被关暗室里的那些日子,苏婳又觉得,一切似乎又顺理成章,曲槿凉都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不敢有脾气,其他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而那些不听话的人,也许像丹雪一样,早就死在曲槿凉手里了。

她看了眼手书,只一句话:“明日巳时三刻,北门望雨楼见。”

苏婳拿着手书跟自己的笔迹搁一块儿看了一下,一时又有些羞赧,便一并团成一团扔到一边了。

翌日,苏婳独自一人从侧门走出曲府,她一身素衣,轻纱遮脸,挽起的云髻上一支珍珠小簪,她的脚步轻盈,一双冷眸透着戒备。

天色灰朦,像是随时要落下一阵雨来,苏婳赶到望雨楼时,并没有看到曲槿凉的人影。

她在二楼靠大街的窗子旁坐下,店小二提着茶壶上来问她:“姑娘要吃点什么?”

苏婳只说等人,就把店小二打法走了。她不住地朝外头张望,午时一过,昏沉沉的天空竟渐渐下起雨来,苏婳有些气馁,想着自己实在不该凭着那一纸字条就跑来这望雨楼,兴许那根本就不是写给她的,那字条上连名字都没有。

想到这,苏婳突然发现,自曲槿凉在卧水河畔替她表字雨止之后,只偶尔发火的时候会喊她苏雨止,平日里却极少唤她名字,上次改了她的名儿后,也从不称呼她苏婳。

她叹了口气,也难怪,他从前都是叫她小名的。

店小二上来询问了好几次,见苏婳也不吃东西也不喝茶水的,却无端占着好地方,自是不乐意。奈何出入这望雨楼的大多达官显贵,他也不敢贸然赶人,未时一到,店小二见苏婳仍没有要走或者吃东西的意思,便去告诉了酒楼老板。

酒楼老板见苏婳打扮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自然没当回事,端着一张轻蔑的嘴脸走上前去对苏婳说:“姑娘,我这里客人都等着呢,姑娘若是只瞧风景,就去别处吧!”

二楼的客人闻声都看了过来,苏婳回过神来见自己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笑料,眼底多了有些窘色,她原想着既是出来见曲槿凉,见完了便也无事,所以她身上分文银子没带,此时的光景,让她不由得埋怨起失约的曲槿凉来。

苏婳只得起身致歉:“不好意思,我等的人大概不会来了。”

她正欲走,酒楼老板的背后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封老板,大庭广众之下,你开门做生意,岂有将人赶走的道理?”

“哟!”酒楼老板转过身看到来人,立刻哈下腰,“大少爷,您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啊!”

“姑娘只管坐着,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姑娘。”来人一身华衣,面容刚毅,神情却是略显轻浮,手里还摆弄着一把折扇,转而对封老板说,“我可来好一阵了,封老板您这见人下菜碟的本事见长啊!”

苏婳只觉得来人有几分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在原地站着,有些出神。

酒楼老板忙朝那位少爷拱手致意:“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这位姑娘是秦大少爷您的朋友,失礼了失礼了。”

秦大少爷?

苏婳立刻警觉起来,这城里的可没多少姓秦的,莫不是遇上了秦府的哪位公子了。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这位秦大少爷没把酒楼老板放在眼里,只找苏婳搭话,苏婳瞧他举止谈吐彬彬有礼的样子,倒是跟那个秦翰不大一样。

苏婳心里暗想着,才说面熟,这人大概就是刚刚赋闲在家的秦大少爷秦淮,秦绯那个正室嫡出的哥哥。玉城的人都知道,那位秦家大少爷原是在京城为官,深得圣上赏识,前段时间却辞官回乡了,传言说他辞官是为了婉拒圣上赐婚,也有说他得罪了当朝权贵,处处遭人排挤才辞官的。

他回玉城后,关于他的传言就没停过,即便如此,想把女儿送入秦府的人家还是络绎不绝。

论说,秦淮早已过了议亲的年纪,却迟迟没有婚娶,也是玉城多少闺阁女子心中一桩不解之谜。

苏婳回过神,见这秦淮正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她这才敛起心神回话:“多谢公子好意,民女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秦淮先一步拦下苏婳:“自打姑娘走进这望雨楼,在下就一直观察着姑娘,可是没有看出姑娘有半分着急之色,这突如其来的要事,莫不是姑娘瞎编了来搪塞在下的?”

苏婳止住脚步看着秦淮,他一直暗中观察她?因何?

见苏婳终于正眼看自己,秦淮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端正姿态问:“敢问姑娘芳名?在下见姑娘气质清幽雅静,不似寻常家的姑娘,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民女只是一个乡野丫头,公子高看了。”

秦淮却不死心,再次伸手拦在苏婳的面前,“姑娘莫不是误会我的意思,把我看成了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了吧?在下秦淮,只是瞧着姑娘的眉眼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便想请教姑娘芳名,以解心中疑惑。”

苏婳挑眉,自己倒是猜了个准,竟还真遇上这秦家人了。

“公子认错人了。”苏婳忍不住觉得好笑,她一直戴着面纱,仅凭一双眉眼,他却能瞧出故人的影子来,倒是稀罕。

苏婳眉间的神情被秦淮看在眼里,他自是以为这秦府大少爷的名号让眼前这女子放下了戒心,便又问:“那,再请问姑娘芳龄,可有婚配?”

当着众人的面前问这么露骨的问题,苏婳自然不会把曲府苏姨娘的身份说出来,惹来闲话不说,且这街头巷尾都知道这曲府妾室被改了名字的事,说出来徒惹了嘲笑不说,单是她在禁足期私自出府一事传回去,就没她好果子吃。

再要让曲槿凉知道她在这里被一个陌生男子纠缠,她怕是要在暗室长住下去了。

“秦少爷好雅兴。”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婳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果然,就看到曲槿凉缓缓上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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