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
虎匠关上客房朝向乐园的窗子。
大毛起身把靠椅移开两步,对虎匠说,表妹爱撒娇,被家里惯坏了。
虎匠给他们各倒了一筒虎奶茶,说不知者不怪,我收回说过的话,无表不成亲,表亲比家人亲,骨断连着筋,你是表哥,关心表妹是你的责任,你们来到奶虎园,就把这里当成家,不要生分,不要不好意思,你们真想亲热,把我当空气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虎匠说得随意,陪房反而不好过分亲近大毛了。
陪房在野店陪客,知道客人的身分越高,说话越随和。不过,这种随和无形中带着一股霸气,让人不敢心怀任何怠慢的情绪。她来罗湖陪房,并非大毛出的陪金高。而是大毛对雪儿一往情深的爱意,深深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对大毛有好感,想看看雪儿住的地方。
也许是在野店住久了,她对野店日复一日抚风弄月的生活,慢慢有了厌倦的心结。在陪客的过程中,她对人内心深处永无止境的贪念,慢慢有了抵触的念头。客人走了,房子空了,她把客人的红包放进自己的腰包,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她遇到大毛后,一直想逃出这种空洞的困境。
她来罗湖并非真心来陪房的。大毛请她陪老酒鬼,她压根就没想过老酒鬼心里有什么需求。大毛送给她的蛇皮腰带,她一直舍不得拿去陪客。大毛带她来罗湖,她才把蛇皮腰带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见到娘子河口的那根石柱伞,心里就打定主意,不回野店了。
大毛把她带进奶虎园。她见虎匠靠一把铁伞把种虎和奶虎管得服服帖帖,自己在野店丢失的不服输的那股野性,似乎又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B
客房少了一面窗子,空气有点窒闷。坐在门边的陪房把房门拉开一条缝,一股冷气像磨利的尖刀插入大毛的心房。大毛换了个位子,问虎匠为什么把窗子关了?
虎匠说人虎有别,与人无关的事儿,人最好不要旁观。
陪房隔着门缝冲大毛做了个鬼脸说,这叫非礼勿视。
大毛说少拿孔老二的鬼话糊弄老子,牛郞织女相爱,就是织女下河洗澡,牛郎偷了织女放在岸上的衣服,两人才有机会走到一起的,这叫天合之作。
陪房说不对,牛郎只会种地,哪里懂得这些天机,是他家的神牛滥用天意,指使牛郎偷了织女回天的仙衣,织女嫁给牛郎是仙花插到牛粪上,七夕见面还得架鹊桥,不值。
大毛说神管仙事,这叫越权。
陪房说神仙不分家,牛误解天意,已被降职为鬼,叫牛鬼,只能与蛇神认家门。
虎匠听两人越说越离谱,问牛鬼蛇神认家门,那仙算什么?
大毛说这得问你老仗人,他是蛇神的化身,比人了解鬼仙。
陪房问虎匠,你老仗人真是蛇神吗?
虎匠不信老仗人会变成蛇神,又不便表达意见,说蛇神只是一个传说,真假还有待时间来验证,我只是一个凡人,不懂天意,无法给你一个靠谱的答案。
陪房说天底下最不靠谱的东西就是人云亦云的传说。
大毛说改天,我带你去见蛇神的独苗,秋子。
C
贡秦站入驻罗湖,给娘子河口的湖堤加设了矩形马面。
有防洪泄洪的作用,也有利于防守者从侧面攻击对手。
秋子接到天宫寨的喜帖,夜里的雷雨把七尺高的钓鱼礁淹掉半截。
她担心湖水浸入种马圈,把备用排洪渠道强行打开了。
排洪渠道的出口位于石柱伞的右上方。她怕洪水浸蚀石柱根,不到涨水季节,这条备用渠的水口都关着匣门。匣门是用老楠木的主根做的,涂上天宫寨脚的白石灰可防蛀虫叮咬。
靠近湖水的种马圈是间石屋,过去做过水豆腐。奶虎园开业前,她每隔五天,就会给天宫寨送一回水豆腐。那时,娘子河口没修堤,罗湖不能酿水,枯水期水位浅。她去天宫寨要走石桥南岸的羊肠小道。罗湖田少,罗湖人都靠做水豆腐补贴收入。
她跟老子学做水豆腐的时候,石桥是罗湖两岸外出的一道界线。南岸的罗姓人卖水豆腐走石桥南的羊肠小道,北岸的马姓人卖水豆腐走石桥北的羊肠小道。这两条路是他们长期放年羊踩出来的羊道。她怀上大奶妹,罗姓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北岸的马姓人眼红她家单走一条羊道卖水豆腐沾了天宫寨的光,在寨佬会议上提出取消南北两岸定的走向。
天宫寨人爱吃水豆腐,马姓人想抢她卖水豆腐的生意,把水豆腐的卖价降到亏本的价位。她不想与马姓人结仇,又怕水豆腐卖不出手亏本,只好把水豆腐烤成干豆腐。
天宫寨人不吃干豆腐,她只好把干豆腐拿到龙溪口卖。龙溪口人爱吃干粮,她的干豆腐一落地,马上被买光了。马姓人见她卖干豆腐卖出口碑,也把干豆腐拿到龙溪口卖。
她怕马姓人降价,把干豆腐摊摆到了白树林。白树林是虎匠摆虎肉卖的地方。这个地方有燕人开的野味店。燕人在白树林搭有乳燕窝,乳燕的叫声有回到家的氛围。
成家后,她帮虎匠卖虎肉,卖干豆腐的生意才停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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