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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 第四章 小黑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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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第四章 小黑屋(十三)

A

狗熊叫红鼻子把多筒关进小黑屋的铜笼。多筒才知道红鼻子是狗熊安排在夜郎的卧底。狗熊是中原马帮第七把手,无药可解的毒针暗器令江湖黑白两道闻风丧胆。

宁惹阎罗,莫惹狗熊,是江湖前辈告诫后辈行走江湖必记的门规教条。

风先生给多筒王子上的第一堂课,曾把马帮列为中原黑白两道最有实力的一个江湖门派。马帮垄断货运,帮众遍及中原各地。中原七大国离周称王前,马帮势众,在江湖的名声并不响亮,甚至很少有人关注到马帮的存在。马帮出名,狗熊功不可没。

鬼谷子神秘失踪,鬼谷天机壁上留有狗熊的头像。

狗熊被江湖人吹成纵横术鼻祖鬼谷子的关门弟子。

鬼谷子的身世比老子神秘。门下弟子身居中原大国要职,掌控着天下的走向。掌门大弟子张仪担任秦相,使用连横计瓦解二师弟苏秦合纵中原六大国抗秦。

鬼谷子的大名,在中原代表着不可战胜的魔力。

奇怪的是,狗熊以鬼谷传人自居,门下弟子居然默认了这种传说。

疯先生在镇江阁跳楼前,说鬼谷子识破天机,已修道成仙。

多筒不信疯先生的说法。

他在野狼谷捡到署名为鬼谷子的鬼面具,按鬼面具里头画的五行术,把竹林栽到野狼谷,才有机会收服四子。鬼谷子自创鬼谷派,在江湖上以天机老人自居。

据说天机老人生性多疑,怕弟子认出自己不安全,从不以真面示人。

B

风先生在老子庙的黑板上画过鬼谷子戴的鬼面具,说天机老人是老子的老弟,真面目应该与老子的五官有相似之处。当时,多筒对老子天马行空的经文不感兴趣,对老子威严的五官,也就不怎么关注。他把鬼面具画得比老子逼真,完全出于对鬼脸的好奇。

自从老子把野狼谷改成夜郎谷,云儿建议接生婆把谷底的水洞改成穿洞的那一刻起,他就把云儿的生命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了。他使出金刚身对抗狗熊的毒针,却中了红鼻子的迷药。他恢复知觉的时候,小黑屋已经亮起一盏豆油灯。

油灯摆放在一张破旧的梳妆台上,微弱的光环正好对着他和厚道儿时联手合挖的黑洞。小黑屋日久失修,地基整体下陷。他们用泥浆拌沙把黑洞补上,风干后还是留下一条细长的裂缝。他对裂缝心怀敬畏,是云儿身上也有一条裂缝。

他以为云儿躲在小黑屋里换鬼戏服,是身体受伤了。

事后,他跑到接生婆房里偷伤药,被看门狗咬伤腿。

他不顾自身疼痛,跪在晒衣场上用食指画出云儿受伤的地方。

接生婆说云儿身上的裂缝不是伤,而是天生的一道褶纹。

他吃过接生婆的虎奶,对接生婆的话深信不疑。

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是云儿每逢月圆的日子,总会把洗干净的戏服,晒在他被看门狗咬伤的地方。接生婆住在虎口岭,在龙溪口租有接生房。

他怕看门狗咬伤自己,私下练童子功练得更起劲了。可是,他一想到云儿身上的那道褶纹里夹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心里就会觉得有点泄气。他对接生婆的话起了疑心,却无法从云儿面带娇羞的表情里找到自己被骗的丁点痕迹。

他想问老子,又怕老子说鬼话。

娘亲走了,老子移情别恋,他不想听老子说鬼话。

他把云儿童养媳的名分当成鬼戏服脱掉后,老子说鬼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红嘴鸟一死,闲置的小黑屋变得格外冷清。

他对小黑屋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就在自己快要忘记小黑屋的时候,居然会以囚徒的身分重返这个地方。

C

当年红鼻子拿来锁红嘴鸟脚的铜链,如今锁到了自己的脚上。

多筒失去做人的自由,不想说人话,骂红鼻子背叛夜郎,不想做人,给马帮的狗熊当鬼使。红鼻子说夜郎巴掌大,算哪门东西,老子生是马帮人,死是马帮鬼。

老子养了一头白眼狼,翻脸不认人!

多筒心里暗骂红鼻子,嘴里却使出激将法。

红鼻子,你放老子出去,有种,你跟狗熊明着来,背后下毒手算什么本事!

红鼻子说,筒子,你落到马帮手里,就认命吧。

红鼻子,你不配跟老子说话,叫狗熊出来!

多筒王子,你太高抬自己了,我家主子看上云儿,哪有工夫陪你。

你们敢伤害云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奇怪,你不是反对老子说鬼话么,怎么自己也说起鬼话来了。你放心,云儿是唱鬼戏的主角,我还指望她唱鬼戏挣大钱养老呢。狗熊是江湖公认的花中君子,只对云儿的初夜感兴趣,你不想吃苦头,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把你当成红嘴鸟养也是一种福分。

我不要你养,你出卖夜郎,我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你老子叫多牛,对吧?我看你老子,真是牛投胎的情种,过去迷恋镇江的鹅蛋脸,现在迷恋舞阳的贝壳脸,哪里还有点王爷的样子,你想当夜郎王子,只能白日做梦了。

该死的红鼻子,你没资格说我老子!

我有没有资格不重要,只要我家主子有,你就等着云儿的种,叫你干老子吧。

红鼻子,你通知狗熊,他敢动云儿一根寒毛,老子就拿马帮陪葬。

江湖再大,大不过马帮,云儿把你当宝,是她眼界小,最远只去了一趟阳城,论江湖,你算老几啊,也只有云儿管你叫筒子哥!

红鼻子学云儿的腔调叫多筒,眼里带着几分讥笑。

云儿叫我筒子哥,叫错了,叫你红鼻鬼,叫对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还嘴硬,实话告诉你,我是马帮易容师,你想想,我把狗熊弄成夜郎王子的娃娃脸,云儿不死心踏地爱上我家主子才怪!

多筒气得两眼冒鬼火,咬牙切齿说,你敢?

红鼻子嘿嘿冷笑,你现在是笼中鸟,我是你的主子,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家主子来夜郎扩展马帮地盘,云儿的角色只是临时摆上桌面的一道小菜,大菜姓啥,还得请你老子陪我们一起吃呢,你是聪明人,其中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多筒听了红鼻子的话,一下傻眼了。

狗熊这次来夜郎野心比天大,不光要假冒自己的身分占有云儿,还想冒充自己王子的身分,叫老子把王位传给狗熊。面对阴险到骨子里的对手,他愤怒到极点的情绪受到空前的压制反而平静了下来。夜郎眼看就要落入奸人之手,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他要想办法离开黑屋子,揭开马帮的阴谋,救出云儿。

猎人的直觉告诉他,狗熊把夜郎当成小菜,那大菜一定与中原的天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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