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多筒过了光脚的年纪，对感情并没什么概念。
他陷入短暂的沉思后，回应老子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能娶思楠公主是沾了你的光？
多牛拍了一下多筒的脑门，说不错，没有老子，你什么也不是。
老子的话很霸道。多筒心里无法接受。不过，老子的话，句句都是死理。他找不到反驳老子的借口，心里一急，信口把云儿扯了出来，说你把云儿放在家里，算什么？
多牛说，她是多家的童养媳，过去侍候你娘，现在侍候我和你舞姨，以后侍候你和思楠，这是多大的福分，你别不知好歹。
多筒不想就范，说不公平，你把云儿当什么了？
很公平，云儿是弃婴，她的命是你娘从鬼门关捡回来的，她能成为多家人，那是她前世积有阴德，修来的福气。她侍候我们，那是她的使命，她想还这个债，难道你不乐意？
多牛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多筒说云儿不一定要活在我们多家的屋檐下，我们可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说得轻巧，多家的门是公门，不是为云儿一个人开的私门，她什么时候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门还有主子，有规矩，她做了多家的童养媳，做鬼也得认这个名分。
多牛见多筒不开窍，有点恼火了。
多筒不想触怒老子，退一步说，这算什么鬼名分，思楠和云儿，我只能娶一个。
多牛说，那这个人，一定是思楠，而不是云儿。
多筒问，这是什么鬼规矩，难道不能改么？
多牛说不能改，人无规矩，不成方圆，天圆地方是公输般定的规矩，你说能改吗？
多筒想说服老子改变主意，搬出风先生在老子庙讲的理论。
天地不能改，人定的东西可以改。比如说公输般离开出生地鲁国，帮楚惠王制造兵器，先后灭掉蔡、杞两国，又脑洞大开，想架云梯攻打宋国，墨子不远千里，从鲁步行十日十夜至郢城，以仁义治国合天道，有鬼神庇护为由，说服公输般与楚惠王放弃攻打宋国，就是人改天意的范例。眼下，中原大国吃小国的鬼戏越演越烈，夜郎与且兰结盟等于多个帮手多条活路，思楠我可以考虑娶，云儿的终身大事，我们多家不能像唱鬼戏一般墨守陈规，去留得让她自己做主。
多筒搬出墨子的明鬼论。多牛不想与鬼作对，叫红鼻子在龙溪口挂个家长投票箱，让龙溪口人来决定云儿童养媳的身分。并强调全票通过，才能保住多家的脸面。
老子松口，多筒当时兴奋得心花怒放。
他认为这是多家的私事，疯先生投水失踪后，不会有人跟自己过不去。
为了抬高云儿的身分，他特意把通用的竹简票做成帛纸票。风先生把反对票倒贴在票箱半圆半方的投口上，把多筒气得心里直冒鬼火。
风先生，你为什么要反对云儿取消多家童养媳的身分？
疯先生托梦，说云儿生是多家的童养媳，死是多家的童养鬼，这命不能改。
风先生，你说的不对，疯先生生前，说云儿身分不明，不配做多家的童养媳，多家取消童养媳，疯先生应该投赞同票才对，他托的梦，无人作证，不能算数。
风先生问，有鬼作证，能算数吗？
多筒不信鬼，还是有点心虚，说除非你能找回疯先生本人。
风先生说，疯先生做鬼后，投梦告诉我，说他不疯了，言行跟我一样正常，我代他作证，不图任何回报，只图心安，做人不能失信于鬼，你说，是吧？
多筒恼火风先生拆台，反问作证不是戏言，人能代表鬼吗？
B
当然能，人唱鬼戏天经地义，鬼唱人戏那才反常。
风先生叫红鼻子把墨子的明鬼书，摆在云儿抱着的投票箱上，大声问投票人，世间有鬼吗？
投票人齐声回答：有！
风先生问，鬼比人聪明，你们信吗？
投票人齐声回答：信！
风先生问人干坏事，鬼会管吗？
投票人齐声回答：会！
风先生问，你们爱鬼吗？
投票人齐声回答：爱！
风先生问鬼神同台，你们怎么办？
投票人交头接耳，有说办鬼的，有说办神的，也有说鬼神同办的。风先生问红鼻子怎么办？红鼻子说凉拌，世间不存在任何神灵。风先生问那你研究祭祀和礼仪干什么？
红鼻子说事鬼神，是让人明白鬼神的道理，不要以身试法。
风先生问，拜鬼神，又不信鬼神，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红鼻子说法官办案，不一定非得办人。
风先生问种地人不吃自己种的粮食，那还是种地人吗？
红鼻子说天下地皆为王土，种地人交公粮就是合法的，不交公粮就是违法的。
云儿说，法讲天意，种地人遇上灾年可免公粮。
红鼻子问你拜风先生为师，风先生犯错，你会举报风先生吗？
风先生说老子不会犯错，不用云儿举报。
红鼻子问鬼神真的存在，云儿取消童养媳的身分，非得鬼神认可吗？
风先生说云儿不认可，鬼神才会现身。
红鼻子问云儿，多筒王子解除童养媳的身分，你认可吗？
云儿低着头说，认可。
红鼻子问多筒，你取消云儿童养媳的身分，不后悔吗？
多筒说不后悔。
红鼻子问风先生，你愿意成全他们吗？
风先生说我愿意成全他们，不愿意成全他们的是疯先生。
红鼻子问疯先生为什么反对他们？
风先生拿起投票箱上的明鬼书，说墨子不是叫我们迷信鬼神，而是要确定鬼神存在是代表天意的，人按天意办事，鬼神不会干涉，人逆天行事，鬼神才会插手。
那你投反对票是什么意思？
我代疯先生投票，只是想试试王子办事的心胸。
风先生拉住多筒的手，说云儿是个好姑娘，你若能娶她，那是夜郎之福，你若不娶她，就把她当家人，给她招个上门郎。
红鼻子带头鼓掌。
围观的投票人都跟着起哄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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