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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 第六章 天宫寨(一百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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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第六章 天宫寨(一百一三)

A

魏人在天宫寨见到厨工,心里吓了一大跳。他见到三斗师父只是觉得意外,见到厨工就像撞倒鬼。厨工是娘亲晚年怀上的孩子。而他只是老子在河边捡到的弃婴。

太阿剑吓死老子那年,比他小七岁的厨工上垂沙打鱼走丢了。

娘亲晚年记心不好,只记得过去的事。他在家里,经常扮演厨工的角色,有时把自己的存在都忘记了。直到娘亲过世,他都没把厨工走丢的实情讲出来。

厨工没有认出自己,他心里才觉得踏实了一点。他见到厨工画的铁剑,更不敢与厨工相认了。这把铁剑不仅要了老子的命,连好好一个家也凭空整没了。

为了堵住打鱼同行的嘴,他经常把自己打的鱼分给同行。枯水季节,河里可打的鱼少。他想兑现同行分鱼的承诺,就上江口卖掉家里的酒器买鱼充数。

老子酒量大,家里的酒器有上千件。

娘亲走前,叫他把老子收藏的酒器拿去换个对象。

他羞愧得无地自容,心里的暗结却解开了。娘亲把他当成厨工,他总觉得娘亲偏心。可是,娘亲走前手里死死抓着他给老子像配置的打鱼的木锤。他对娘亲的偏爱,终于找到了获得感。他觉得厨工走失,比自己幸福多了。

B

但出现在天宫寨的太阿剑,又把他们之间的得失推向了对立的反面。

他见厨工画的铁剑没注明剑名,以为厨工遗传了娘亲的健忘症,心里就动了换人的念头。

铁剑是把凶器,他想以厨工的身分来完成铁剑尚未完成的使命。他做出这个决定,是把走失的厨工当成弱者。他想站在老子和娘亲的位置,帮厨工转变成生活的强者。

过去,他仗着自己会哭,演了太多的悲剧。

他想改天换命,演演喜剧,把铁剑演变成一把吉利的剑。

为了让自己的角色接近厨工原有的状态,他把剑名的未知性当成空白来演。

奇怪的是,太阿剑空出的阿字,似乎自带一股魔力。他心里一念及阿字,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怨气。好像厨工走失,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手足之情。

他想忘记剑名的阿字,那股久违的怨气像山洪爆发的激流,在体内四下游走冲撞起来。他想把失控的怨气从丹田引向指尖,但怨气好像中了邪,根本不听脑子的使唤。

这时,老子的话又像魔咒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点穴练气,丹田内气失控唯有自点脐眼才能化解内力的反噬。他的双手被嘴里倒吸的气流堵住双肋不能动弹,只能靠脑子仅存的意念力把怨气当成内气往便门引导。在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中,魏人陷入死角的梦境被自然排放的响屁声惊醒了。他尚未睁开眼,整个人已坠入一个冰冷的水洞中。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违背娘亲生前的意愿,把老子被太阿剑吓死的实情透露给外人。他觉得自己犯这个错误,是把思楠公主当成自家人。

而这些打铁剑主意的外人都是思楠公主招亲的把门人。

他没想到自己顶替厨工隐剑名会陷入乳石洞的绝境中。

C

魏人失踪在天宫寨引起轰动,是天宫寨给江湖同道发出抢红绣球的邀请函,临近招亲日决赛饭点,还有将近一半的同道尚未露面。在这些同道当中,最不应该缺席的大人物当数马帮一把手豹神。开饭前,江湖人私底下都在议论豹神缺席的种种可能。

有人认为豹神老了,退隐江湖,不想管江湖事了。

有人认为豹神死了,马帮怕失去江湖霸主的地位,隐瞒了真相。

有人甚至认为马帮一直是狗熊在唱独角戏,多半因内部不和,豹神与其他当家人被狗熊团队暗中控制起来了。钓客带着大巫生的龙凤胎出现在红梅园,这种争论才被推翻了。

有江湖同道问钓客,大巫为什么没来?

钓客说大巫独居惯了,怕江湖吵闹。龙凤胎却当场异口同声反驳了钓客的观点,说娘亲生下我们就走了,我们是代表娘亲来的。草上飞闻讯赶来,与龙凤胎认家门,握手时发现龙凤胎的脐带联在一起,连忙叫马帮团队支开套近乎的江湖同道,把钓客接进一号饭棚,低声问,龙凤胎几岁了,为什么不把脐带剪掉?

钓客沉吟半晌,说十六岁了,龙凤胎出生没有胎盘,彼此是对方的胎盘,脐带是他们的共同体,这辈子谁也离不开谁,终身不能剪。狗熊对钓客的到来,似乎有点不高兴,他示意草上飞把龙凤胎带进更衣间换套新衣,然后起身关上饭桌前的窗子,回过头,压着嗓门对钓客说三当家把他们带出来,不先跟我通下气,就不怕江湖同道嚼舌头,出马帮的丑吗?

钓客的红脸一下变得铁青,说我早退出马帮了,龙凤胎是我和大巫的血脉,我带他们回天宫寨,只是想让他们认认娘家的门,你不想找不痛快,最好别拿马帮说事,惹火老子。

狗熊翻了一下白眼,说三当家,不是狗熊多心,大巫走了,你挑思楠公主招亲的日子来,想抢红绣球给龙凤胎做新娘,可以挑明讲呀,不用绕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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