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小山羊咩咩叫了两声。
花香才接过话头，说小山羊饿了。
雪心想缓场，唱起对台戏，说胎盘还连着呢，不像饿。
可能脱离娘胎久了，它想方便呢。
草上飞拍了一下小山羊的小屁股，问附近有方便的地方吗？
女厨说厨房就二楼设了一个人方便的地方，没小山羊方便的地方。
草上飞问难道财神也没地儿方便吗？
女厨同行说财神方便不受限制，有空地儿都可以方便。
草上飞问小山羊是财神发现的，能沾自由方便的光吗？
女厨说不行，小山羊不是财神，在天宫寨没有自由地，你想让小山羊重获自由，就把它放回鬼谷，出生地才是它的自由地。
草上飞说鬼谷有豹子出没，小山羊刚出生就失去娘亲，谈自由为时尚早，放回鬼谷别说遇上豹子，遇上狼，也是死路一条。花香从小失去娘亲，被草上飞的一番话说动心了，说厨房背后有个钓鱼塘，深不见底，让小山羊方便一下，应该没事。
草上飞征求女厨的意见，女厨要同行决定。
女厨同行不同意，说豹子是天宫寨的镇寨之神，钓鱼塘是豹神方便的地方，小山羊从豹口逃脱，等于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再去钓鱼塘方便，有损豹神的威名。
草上飞问你是天宫寨人？
女厨同行说我是罗湖人，在娘子河口当过排工，听龙溪口的同行说过天宫寨的豹神。
草上飞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豹神是我们马帮一把手，也是天宫寨主革天柱的至交，寨后的求雨台立有豹神像，革家是我们马帮立足中原前的娘家。
B
你从豹口抢走小山羊，毫发无损，原来你们马豹认了家门。
厨工从箭楼摇摇晃晃走下来，一句话把大伙越扯越长的对话凭空打断了。女厨催厨工帮花香磨剪刀。厨工说我只画过剪刀，没磨过剪刀。草上飞心里惦记着小山羊的脐带连着胞衣，拿话套住厨工说，人家等你半天了，你就试磨一下，权当练手。
雪心见厨工不肯接活，也使出激将法，说你画剪刀画得好，磨剪刀肯定磨得好。
厨工说我怕磨坏剪刀，花香不好交差。
雪心说小剪刀是我拿来剪指甲的，你放手磨，磨坏了不要你赔，你把小剪刀磨好了，我还要麻烦你帮花柱子磨剪头发的大剪刀呢。
厨工拿不定主意，向女厨投去询问的眼神。
女厨说花柱子是傩戏的摇钱树，你磨好剪刀，就不用起早摸黑烧火煮饭了，给傩戏班当个磨匠，到时穿着体面点，找对象的机会也大点。
草上飞用手拍了一下小山羊的小耳朵说，大伙都支持你磨剪刀，你就放手磨吧，眼下中原女子爱穿胡服中的高腰襦裙，你磨好剪刀，把名声搞好了，不愁找不到对象。
C
厨工看了花香和雪心一眼，说女子穿深衣更像淑女。
女厨不服气，说雪心和花香穿深衣像淑女，我穿胡服就不像淑女么？
厨工说胡服分开剪缝，衣长齐膝，裤子紧窄，方便射手穿，深衣分开裁剪，上衣下裳缝合，被体深邃，整体看上去雍容典雅，衣着曲线更富有画面感。
女厨同行说奇怪，衣服是女人的第二生命，你对中原衣服了如指掌，为什么还打光棍？
厨工解释说我家穷，跟老娘帮人家洗过衣服。
花香说百善孝为先，你这么有孝心，一定能娶到自己喜欢的淑女，你想吃公粮，可以兼职当名洗衣工。女厨说且兰府规矩多，洗衣工只招女工，不招男工。
雪心说傩戏班的衣服也多，你不怕薪水少，洗衣的活儿也可以兼职干。
草上飞说男人洗衣没出息，你把剪刀磨好，以后光剪羊毛都会发家，我们马帮养马表面风光，除去养马成本并不盈利，扎根中原全靠收羊毛起家的，我从豹口救下鬼谷的小山羊，不图别的，就是想用实际行动鞭策自己，做人要讲良心，就算富顶天了，也不能忘本。
女厨说不对，孟子讲为富不仁，穷人讲良心富不起来。
女厨同行跟着起哄，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讲的不是真心话。
D
草上飞说孟子是孔子的跟班，孔子提倡杀身成仁没受到重用，孟子提倡舍身取义也没受到重用，孔子病死与仁脱节，是天命已尽，还算正常，孟子被鬼谷子的大弟子张仪活活气死，义成一句空话，孔子没杀身成仁，孟子没舍身取义，他们的话不能全信。
孟子以名命书，孟子是老死的，孔子病死留有遗书，讲的全是真话。李树来厨房检查卫生，信口接过草上飞的话头。雪心说孔有《春秋》，孟有《孟子》，孔孟一家是读书人的共识，当今中原比孔孟还高明的人当推老子，我在龙溪口道德讲堂听过风先生的课，老子的经书，有两个遗本，旧书名叫《德道经》，新书名叫《道德经》，没听讲孔子有什么遗书？
女厨说有遗书，有先生在风月场讲过遗书。
草上飞说你念两句，让老子听听，看真假是否有章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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