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红鼻子拿来的五卷简书，有一个共同的书名叫《夜郎简史》。
红鼻子把简书摆在讲堂前厅的写字台上，要邻居拿给串门的客人看。
邻居嘴里满口答应，当红鼻子前脚一走，邻居马上把写字台上一字排开的简书收起来放到了书架上。丁为民问邻居为什么给红鼻子的简书挪地方。
邻居说写字台低，讲堂离码头近，易回潮，放书架高点。
丁为民问红鼻子是什么人？
邻居说是讲堂的理事，也是鬼戏的门神。
丁为民说我看他对你很客气的，鬼戏是夜郎国戏，你平时爱看鬼戏吗？
邻居说过去爱看，现在看得少了。
丁为民说爱好一般很难改的，为什么改胃口了？
邻居说贡国不准唱丑鬼戏，光看美鬼戏，情节太单一了。
丁为民不再往下问，是贡秦站入驻罗湖后，想让且兰民众安于现状，把秦国当成唯一靠山，也爱玩禁鬼封神的把戏。邻居把丁为民带进讲堂的天井，太平缸里有一朵小睡莲正浮在缸沿的水面上绽放着娇艳的红颜。丁为民闻了一下睡莲的花香，多年形成白日爱打瞌睡的症状，居然消失了。更巧的是，邻居介绍丁为民当晚入住的民宿，老板也是赵人。
B
赵人很神秘，连邻居都没有见过面。
丁为民在民宿住了一晚，找赵人要债的心思却断了。
邻居说赵人名气大，每年冒名顶替的生意人多得很。丁为民拿出黑猪订单的印章给邻居看。邻居说印章是伪造的公章，夜郎的夜字中间少一点，才是真章。
丁为民问夜字为什么少了一点？
邻居说夜少一点，白日干活的机会就多一点。
丁为民问公章的创意是谁出的点子？
邻居说是赵人。
丁为民回到且兰，把夜字研究了半月，发现那一点像人的命门，心里就有一种泄气的沮丧感，那些订单如同卡在命门的精露，要回来的机会基本是空的。
公章夜字少一点，成为丁为民的一块致命伤。
好在倒霉的人多，丁为民受伤的心才好受点。
时间一久，苦笑二字成为丁为民挂在嘴角的标志性的表情。
C
丁为民打着呵欠离开冉冈的总管间，反手带上房门的时候，回头冲厨工苦笑了一下。
这一笑携带着浓浓的苦意，如一道扭曲的闪电打在了厨工的心尖上。苦笑是厨工拉纤打瞌睡，被包工头责骂时最常用的表情。这种表情有同行嘲笑过，也有同行同情过。
厨工扭伤腰，只能干捡破烂的活，苦笑的表情沾上穷字也就变味了。
厨工介意苦笑的表情，是遇上光打雷不下雨的鬼天气，自己睡好的腰伤就会隐隐作疼。这种隐痛让厨工刻骨铭心，是闪电扭曲的样子像极了自己苦笑的表情。
可是，丁为民的苦笑却打乱了厨工的创意。
这种创意令厨工心生不安，是丁为民的头顶秃了一片。从门缝里望上去，就像一朵乌云被风吹开了一个光溜溜的黑洞。在厨工的眼里，这个黑洞像极老子被吓死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厨工冷古丁想起了铁剑飞走时忘记的字眼。
那是一个阿字。厨工不愿对冉冈说出这个字，是老子死去的表情，还带着僵硬的苦笑。
冉冈不停追问剑名，厨工不想说假话，只好拿苦笑的表情掩饰内心的隐情。在厨工的内心深处，阿字的含义与方便一词是连在一起的。过去，厨工很享受方便时，阿字带来的快感。厨工到哪里方便，都会把阿字当成一种创意来念。
D
厨工对阿字产生反感，是老子死得太意外，让苦笑携带的痛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伤痕。铁剑飞逝的光芒，被方便的苦笑带进了一条死胡同。面对冉冈的追问，厨工不想提及方便时与阿有关的字眼，就按记忆的碎片把铁剑飞走的样子重新画了出来。
冉冈见厨工画的铁剑带着一股杀气，不想占厨工的便宜沾上晦气，拿出三块好肉打发厨工。厨工不要好肉，说画铁剑是我应尽的责任。冉冈说你不会炒菜，那就拿块磨石去帮人家磨刀吧。磨石是黑色的，厨工觉得黑色不吉利，想推掉又找不到借口，只好把磨石揣在兜里，向冉冈告退。冉冈把厨工送到门口，说把刀磨好，比炒菜更重要。
厨工说，我没磨过刀，怕自己磨不好？
冉冈说刀剑不分家，我看你画铁剑手法稳，磨刀不成问题。
厨工受宠若惊，边走边回头说，总管请留步，我争取磨好。
冉冈提醒厨工说好，你想起剑名，马上告诉我。
厨工心里有鬼，不想正面回答冉冈的问题，只好又摆出苦笑的表情。好在黑磨石，石质非常细腻耐磨，厨工试磨了几把烂菜刀，就掌握了磨刀的技巧。冉冈讲的没错，磨刀全靠手稳，刀身拿得平，刀口才磨得快。
女厨为厨工感到高兴，说你磨刀磨得比同行快，以后又多一个活干了。
厨工有活干，顾虑更多了，说磨刀难得弯腰，煮饭可以直着腰干。
女厨开导厨工说，煮饭烧火时间长，难得守灶门。
厨工说守灶门，可以坐板凳。
女厨说板凳坐久了，腰会长肉，变成水桶腰，就不好看了。
厨工说你是女的，爱腰小好看，我是男的，腰粗才能扛活。
女厨拧嘴一笑，说你老喊腰疼，还能扛活吗？
厨工说我从小干体力活，身子骨硬，上下坡的活不好扛，平地活还是能扛的。
你干平地活一个顶两个，难怪你干上下坡的活不卖力，同行讲你装腰疼偷懒。
厨工帮女厨烧火炒菜的时候，嘴里同女厨在聊天，心里却惦记着铁剑的下落。许多年过去了，厨工一直想不通，这把叫太阿剑的家伙为什么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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