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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 第六章 天宫寨(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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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第六章 天宫寨(八十二)

A

黑蚁有毒,叮咬的地方留下一块黑斑。

这块黑斑一遇上雷雨天,就会痒得魏人心疼,吃不好睡不好。他把三斗师父当成靠山,恨石匠抢走舞阳。他上石匠家砸门的风声被路人吹到三斗耳里,三斗当着同行的面把他狠狠打了一巴掌。他酒后把尿拉到石匠的石鼓里,回戏班吃软饭的心也死了。

魏人初入江湖,身上拿不出买铜鼓的钱,把石头当鼓敲打讨生活,总觉得打石鼓是件丢脸的活,做梦也不敢想打石鼓能打出什么名堂。可是,老天好像盯上他这股死不认输的傻劲。他给君山钓客的婚宴打过一回石鼓,打石鼓的名声就被钓客传开了。

魏人成名后,才知道君山是马帮第三分舵,而钓客就是马帮第三把手。魏人靠打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把钓客当成自己生命中的大贵人。

魏人在君山钓鱼体验生活,从钓友口中得知钓客的爱人大巫被丑鬼附体,长了一张鬼脸。魏人打鼓驱鬼,把鬼当成公敌,心里一直想站在神的位置帮大巫换张仙脸。魏人跟踪石匠,发现江口酒楼的陪酒女长得眉清目秀,像传说中的仙女一般,曾经偷听过陪酒女的私房话。

陪酒女说天宫寨的金龟蛋能治鬼脸。

魏人加入乐队后,向唢呐手打听过天宫寨的金龟蛋。

唢呐手说金龟百年才下一次蛋,可遇不可求。

魏人离开乐队时,唢呐手担心魏人上天宫寨抢绣球有压力,还特意提醒魏人,此行摘掉光棍帽才是你的目标,你对金龟蛋的传说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魏人嘴里不说什么,可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金龟蛋。

B

金龟庙门左侧立有金龟下蛋的石像图。下蛋处被路人摸得乌黑透亮。魏人不想学路人摸黑金龟蛋,爬上龟背学骑马,不料龟嘴吐出一朵纸剪的蓝莲花,向四周展开的莲心有对联体的红纸人。魏人伸出手把红纸人取到手中,金龟却把蓝莲花吞回龟肚里。

魏人抱住龟脖,想把蓝莲花摇出来。无意中将联体的红纸人扯开了,结合处露出一支小竹箭。小竹箭杆被炭火烘烤成金黄色。箭尾配的羊角槽内插有两翼细雁羽,套着箭杆的青铜箭头闪着一股慑人心魄的寒光。魏人在乐队打鼓,跟唢呐手上巫山打猎,吃了几回大雁肉,向唢呐手请教过做竹弓竹箭的工序,知道做弓箭的竹子入冬后采集无蛀虫。

在此前,魏人以为竹箭比竹弓好做。

魏人学做一回后,方知竹箭比竹弓更难物色。竹弓力求竹子弹性大,射程越远越好。而竹箭的需求正好相反,需去掉竹子的弹性,把竹子的弹性拉直固化,才不会影响射程的准头。所以,无论固定弓身的弹性,还是去掉箭身固有的弹性,都要借火解决这个共同的难题。弓身有弦定形,只要拿火把射程所能达到的最大弯度烤软放冷即可,竹弓原有的弹性基本保持不变。相对而言,借火固定竹箭的弹性容易,拿捏好弹性的软硬度,就得掌握好火候了。

魏人离开乐队前,单独做了不少射程远达百步的好弓。但魏人做的竹箭破了千数,还是没有一支竹箭的弹性转为直性后,仍能保持箭身软硬适中的火候与射程命中目标的准头。

C

为什么我的箭能射中靶心,射不中猎物?

靶心是死的,猎物是活的。

分手前夕,唢呐手拿唢呐充当活靶,教魏人练箭。魏人射了上万箭,还是射不中唢呐口的活靶心。就在唢呐手取笑魏人不配做射手的节骨眼上,恼羞成怒的魏人一箭射中了活靶心。

唢呐手从唢呐口取出平头箭,吓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打活靶,你使这么大劲,成心想射穿唢呐射死老子啊!

魏人见唢呐手生气了,说你把唢呐当活靶晃来晃去,我看不清,这一箭是闭着眼射的。

我不信,你闭着眼能射中活靶,有种,再射一箭给老子看看。

箭不长眼,我怕射伤你,乐队兄弟骂我恩将仇报,没良心。

你放心射,老子有天眼,刚才分神了,才被你钻了空子。

当魏人一次性射出六箭,箭箭命中唢呐口的活靶心。唢呐手彻底傻眼了,魏人真能闭着眼射中活靶心。唢呐手惊喜之余,追问魏人是怎么做到的。魏人说我的耳力比眼力好使,是听你晃动活靶的回音盲射的,可惜,我耳根天生软,八方盲点只听出六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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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八方,少了两方,能耳听六方也不简单呐,思楠公主上天宫寨抛绣球招亲,若海选先比箭术,我看你当新郎官的机会就大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箭术界,还有一个射手比你高明,他不参赛你就有希望了。

他是谁?

他是夜郎王子多筒,江湖传言,多筒箭术独步江湖,一发七箭的记录无人能破,你耳根软,一发六箭,比人家少一箭,若你耳根硬,能听八方,一发八箭反超多筒王子,到时江湖美女慕名而至,向你讨教箭术,何愁戴歪的光棍帽脱不掉呢。

魏人打鼓驱鬼,在江湖的名气带有阴暗面。不少江湖人表面示好,背地却挖苦魏人与鬼为伍浪得虚名。魏人打光棍打怕了,走江湖对自身的穿着十分讲究:肩披长巾,束腰腰带右边挂一枚玉佩,遇上红白喜事才配戴一顶有缨的礼帽——红喜配红缨带,白喜戴白缨带。

我不是江湖人,至少不是假正经的伪江湖人。

魏人不想与打着正道幌子的江湖骗子同流合污,帮江湖人办红白喜事,故意把礼帽戴得歪歪的。主人提醒魏人把礼帽戴正,魏人就拍着胸口说心正不怕礼帽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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