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过去，南巫北巫同属巫山派，入派巫女全是清一色的处女。巫女想成为女巫，修炼长生不老的驻颜术，得喝女巫师的定心蛊，立誓终身不嫁。
女巫师门下大巫为情所困，不守门规，与马帮三把手钓客幽会。女巫师给大巫服下忘情蛊，并毁掉大巫的芳容。钓客带领马帮攻上巫山，错把小巫当成大巫抢走。
钓客回到马帮，发现抢错人，拿小巫与女巫师交换大巫。
女巫师把大巫带到换人地，要钓客先放小巫。
钓客说我信不过你，双方同时放人才公平。
女巫师说信不过你的人是我，小巫落到你这条色狼手里，我要先验小巫的身子是否清白。
钓客说我爱的人是大巫，不是小巫，我连小巫的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女巫师说，你的话鬼才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钓客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鬼才认得我四弟，我看小巫的瓜子脸与我四弟的鬼脸蛮般配的，你把门规改改，我们同拜天地，就成亲家了。
女巫师说，我不想跟你开玩笑，你若动了小巫，我敢保证你们马帮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钓客说老子念过德经，也念过道经，不是吓大的，我动大巫是我爱她，我四弟若爱小巫，也可以动小巫，你不想开玩笑，就好人做到底，当月老成全我们得了。
女巫师气得脸色泛白，举起手杖指着钓客，说你动了我的人，就是打了我的脸，别人怕你们马帮人多势众，横行霸道，我女巫派不怕，你无诚意换人，那就手下见真章。
钓客说好男不与女斗，你让我先看大巫的脸，你再派人验小巫的身。
女巫说好，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大巫，那我就看看，你是爱她的脸，还是爱她的心。
钓客见到大巫毁容后的鬼脸，脸上充满自信的笑容一下被冻住了。他双手紧握钓竿，额头暴现的青筋透出一层细汗，嘴张开良久，才吐出四个字：你好狠心！
女巫师说这不能怪我，大巫有胆量破门规，就得有胆量承担处罚，公平合理，你真心爱大巫，就不会介意她的脸。钓客望着大巫的鬼脸，心疼化为一腔怒火，说你没权力毁大巫的脸！女巫师说这是大巫不守门规的下场，你心疼她的脸变丑了，就把她娶了。
B
钓客抬头望了一下天，说我爱大巫，有天作证，她的脸变丑了，心还是美的，我不光要娶她的人，还要娶她的心，就怕老天容不得你这样狠心的老妖婆，喝我们的喜酒了。
女巫师拿手杖点了一下大巫的胸口，说死钓客，你想跟我斗，嫩了点，大巫还在我手里，你说话若不守信，我就把大巫的心也掏出来给你看看！
钓客怕女巫师伤大巫，只好打消动武的念头，说大巫的心不用看，我就知道她的心眼长得正，是善良的，不像你，空有一张漂亮的脸，可惜你的心眼长歪了，中毒了，毒了自己，还想毒别人。女巫师说，我的心眼不毒点，就得被你们这帮欺世盗名的伪君子毒死！
女巫师派巫女验明小巫还是处女身，白皙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她叫巫女把大巫送到交换线。钓客也叫马帮的女佣把小巫送到交换线。小巫见大巫被巫师毁了容，变得六神无主，像个陌生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大巫嘤嘤哭了起来。
女巫师叫巫女把小巫带回已换人圈，钓客也叫女佣把大巫带回已换人圈。小巫求女巫师把大巫的鬼脸变回人脸。女巫师说，我能把人脸变成鬼脸，不能把鬼脸变回人脸。小巫反问，你不能把大巫的鬼脸变回人脸，为什么还把大巫的人脸变成鬼脸？
女巫师说大巫心里有鬼，不想做人，只想做鬼，为师只好成全她。
小巫没见过鬼，问巫师，我跟大巫长住一起，不知大巫心里有鬼，你独住一处，怎么知道大巫心里有鬼？女巫师说，你做梦的时候，大巫心里的鬼才会现身。
小巫问，大巫心里的鬼长什么样？
女巫师也没见过鬼，她拿鬼说人事，拿巫术变相丑化鬼脸，美化人脸，只是想提高巫术的知名度。她无法正面回答小巫的问题，拿手杖遥指着钓客抱着大巫远去的背影，说大巫心里的鬼就像这条老色鬼，不仅占了大巫的身心，还把大巫的魂也勾走了。
C
女巫的鬼故事，秋子是听天宫寨老寨主革天柱说的。
那时候，她还小，对鬼怀着深深的恐惧。她每次听鬼故事，做了恶梦，都把梦里的鬼当成坏人。她每次问起小巫见大巫的地点，老寨主都会找借口避而不谈。
她成年后，一直怀疑天宫寨就是小巫见大巫的地方。天宫寨后山，有一个钓鱼塘深不见底。老寨主是个怪人，钓鱼不下饵，也能钓到成双成对的金龟。周边山寨放水到罗湖种田，这口钓鱼塘才露出一块贝壳礁石。这块礁石比罗湖的礁石小，都是清一色的黑礁石，可以直接在上面磨刀。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是天宫寨和罗湖多以红石为主，找不到同样的黑礁石。
独居的日子，她把罗湖的大礁石当成大巫，把天宫寨的小礁石当成小巫。她有这样的想法，是她在天宫寨出生，四岁前学会的峒话苗话，到了罗湖都忘记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坐在种马圈的系马桩上，拿火把引出罗湖里的马鲎，回忆天宫寨的钓鱼塘，就会觉得自己成年后的私生活，比大礁石小礁石还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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