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述完，皇宇祯陷入沉思。
彼时未央宫偏殿只有他二人；久久，皇宇祯低声问他：“大哥当年，真是因为....”
“前程往事，何必追究。”知他要问什么，李烨直接打断；又道：“这些年，他很好；但此去淮河，必是凶多吉少....”
“大人有何良策？”淮河之事，他不是没有听说；但那时他一心扑在阿顺身上，便把这事耽搁了，却没想到如此严重。
李烨摇头叹气。瘟疫多发生在春夏季，这岁末染上瘟疫，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又因地方瞒报疫情，他也是从杜观主写给杜风的书信中得知淮河那边爆发了大量瘟疫，时间仓促、因此并未有什么好办法。
“陛下派发公文下到各地，悬赏民间了解此类疫情的民医，他们虽不如京中太医博学，但大多行走于山间野地，见多识广、各类偏方也多，可请他们一试；再从太医曙选良才一二去到淮河...”李烨默了默、又道：“听闻高家二弟已在回京途中，地方发生这样大事他们瞒着不报，以至疫情扩散严重，朝廷也该惩治他们一下了，先派鹏举于驿站拦截，秘密带回京师地牢关押，没有圣谕不可着人去探望。”
闻言，皇宇祯有些怔愣。他本想一步一步拔掉高家这根肉刺，没成想李烨一来直接逮了高家两名子弟，那二人可不是别人，一个是高远明之子、一个是高远军之子；这...这么大动静，会不会....
看出他的犹豫，李烨又道：“国之于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陛下既是众民之主，就该站在民的位置想想；他们一年365天辛勤劳作，年年按时纳税，陛下可知那淮河的税收压垮了多少人家...”
“大人所言甚是...”唤了怀玉进来，皇宇祯取了廊阁的腰牌给他、又交代几句。
怀玉领旨办事去了。
皇宇祯垂目往下，思虑良久又问：“大人为何...为何回来?”昨夜他明明让他们走了。
“陛下既说阿顺很好，那便是派人把她保护起来；他...也回了白云观，我已书信杜观主不要让他下山；杜风说他在静室闭关，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他们都很安全，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也该来履行对陛下的承诺。”
他未再言。
他未再语。
他背靠炕椅。
他坐落于不远处。
良久，皇宇祯扭头望向窗外，看漫天冬雪于空中飞舞，腊梅傲然挺立在冬雪中。他眼里有了片刻忧伤、又道：“阿顺...喜欢他。”
突闻此言，李烨僵怔。继而又有些惶恐，心里正七上八下时，只听皇宇祯又道：“待他十八，便放他出来...婚嫁自由...”他说完便觉有把刀捅上他胸口，让他痛不欲生。他想他该是真喜欢上那个自己给自己指腹为婚的女子了。
李烨错愕。他抬目朝皇宇祯望去，只见他脸色不是太好，偶尔咳嗽震天。问他如何受了凉，需不需要召太医来看。
皇宇祯摆摆手，道：“无妨。”
李烨没再多言，跪安退出。
从正阳门出来，李烨掀开轿帘看了会落雪，脑海突然浮现未央宫里皇宇祯对他说的话，又叹了口气。世事难料，闭关清修虽对李天问来说残忍了些，但李烨是真希望他就此待在白云山不出来。自古帝王心难测，他是真摸不准皇宇祯心里在想什么，只希望快些铲除高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还南朝平静。
其他的，他暂时还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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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管家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见他轿撵回来忙迎了上去。“老爷，杜荷小姐回来了。”
闻言，李烨的心当下便沉了沉，以为是李天问出了什么事，忙快步朝府中步去。
好在是虚惊一场，她只是出来寻阿顺一路寻到京城，打听到他们住在这里。问了她的伤，她说没事，他们便放下心来；杜嬷嬷去厨房熬了补汤；李夫人围在她身边问长问短。
得知那小子还老实地呆在静室没出来，李烨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松了下来。
来时路上听闻了淮河瘟疫一事、又得知杜风一行已赶去淮河，她这济事救民之心又燃烧起来，便决定过两日也去；但走之前，杜荷希望李烨能带她进宫一趟。
她有一个老朋友想见见。
这日下午，李府格外热闹。
李烨被授宰相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金陵城，前来恭贺的京官都要把李府的门槛踏破了；杜荷本在厢房被杜嬷嬷和李夫人相互宠着，结果又被迫做起了端茶倒水的丫鬟。
稍晚，宫里赏给宰相府的奴仆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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