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姐,我去引开他们,你快走。”
“不!你先走!”
“汤小姐......”
“听我说,阿虎,只要你不被抓,他们就拿我没办法,懂么?”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人追上来了。
阿虎麦色的肌理紧绷着,“先生让我照顾你,你觉得,我会丢下你?”
提到爸爸,汤虞的心紧缩了下,忍着悲痛呵斥道:
“别磨叽了,再磨叽下去,我们俩谁也逃不掉!”
她不由分说把阿虎往窗边推,“你从这跳下去,那边有个小门,从那里往北是一片工地,工地人多,环境复杂,好躲藏,你在那里等我消息。”
“汤小姐......”阿虎回头看,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后面追上来的人是谁。的确,如果没有人拖住,他们俩谁也逃不掉!
汤虞看出阿虎眼中的算计,但她不能让他为自己牺牲,于是趁他不注意,用力把他推出窗户。
“砰”的一声,人落地,与此同时,那个人也追了上来。
汤虞看着项楚,以为再见面会忍不住杀了他,可四目相对时,似乎那份恨也没那么深了。
或许,是因为紧张,和对阿虎的保护欲,冲淡了绵延的恨意吧!
“这种事,你不该参与。”
项楚的声音带着疾跑后隐忍的粗喘,像极了某些时刻,情浓时在她耳边低语时的腔调。
汤虞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生死边缘,她竟然还能想到那些,她的灵与肉,都被这个男人荼毒殆尽,所剩的,也不过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下意识挡住窗户,汤虞从容的迎上男人的目光,他还是那般坚定,从未有过悔意。
“呵!参与什么?项警官,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她不知道此刻的项楚是怎么看她的,失望吧!大抵如此。
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给阿虎创造机会。
他说:“我知道你恨我,但......”
但是的话她不想听,他是那般刚正不阿铁血无情的男人,说出的话也无非是法律条款与责任大义,那些于她而言,无关紧要!
“项警官,要么,你今天就抓了我,要么,就放我走。多余的话,大可不必!”
汤虞不想听他说下去,大道理讲多了,她早已听不进去。
比起晓之以理,她更能接受动之以情。
可惜,所有的情都是假的!
他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寻找证据,将她的爸爸绳之以法,并处以极刑。
一年零两个月的婚姻,四百多个日夜,她怎会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是抱着那样的目的在与她上演一对假夫妻。
温柔是假的,恩爱是假的,那些枕边缠绵的情话也都是假的。
唯有面前这个男人,真切的站在她面前,一身警服,威严肃穆,是真的。
汤虞按压酸涩的鼻翼,压下心底的怨愤。
不能哭,她的眼泪流的太多了,却从未换来他的不忍与维护。
正义与邪恶,白与黑,他比谁都分的清楚。
“就算你今天抓了我,以你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足以给我定罪,二十四小时后,一样得放了我。”
汤虞语气笃定,心却是悬着的,不知道阿虎有没有顺利逃出去。
她话音刚落,又一名警官追上来,在项楚耳边耳语几句,看两人的神情,阿虎应该是成功逃脱了。
汤虞暗自松了口气,然而,男人眼里流露出的怒意刺痛了她,没能抓到阿虎让他很恼火么?
他是有多想抓她入狱,将她定罪判刑啊!
项楚,你就那么希望我死么?
汤虞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唯有这枚戒指能证明她是真的跟这个男人结过婚,他们的婚姻真实存在过。
在爸爸被捕当天,她就被告知他们的结婚证无效,婚姻关系无效。
可笑的是,事发至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爸爸已经被执行死刑,可她还戴着这枚结婚戒指。
下意识去看男人的左手无名指,什么也没有。
汤虞,是时候放下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尽管不舍,还是摘下戒指,送到男人面前,讥笑道:
“花了不少钱吧?组织上给你报销么?”
男人一直看着她,眸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也许是失望,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半真半假的情意。
他只用余光从戒指上刷过,眸光又定在她脸上。
汤虞曾经有多喜欢被他如此注视,现在就有多厌恶。
那不是丈夫在看妻子,而是执法者在看罪犯。
可她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成了罪犯?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株连九族不成!
手一松,“叮”的一声,戒指落地,心如尘埃,也落了地。
男人的目光终于有一丝松动,看向孤零零躺在水泥地上的戒指。
汤虞冷笑,“心疼啊?看来组织上没给你报销!”
是他自掏腰包买的么?不知为何,汤虞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异样,或许,他在挑选戒指时也曾用过心吧!
可那又如何?他们之间,注定就是一场错误!
男人弯腰捡起戒指,顺势装进口袋,硬挺的面部肃穆的像在参加葬礼。
可是,埋葬了什么呢?
毫无意义的戒指他还留着做什么?
除了执行任务,他对她是否曾有过一刻的真心与不舍?
怎么可能呢?他把爸爸抓进去的时候可没有过半点犹豫。
当家里闯进来无数持枪核弹的特警时,他就冲在最前面,正义凛然,拿枪口指着爸爸的太阳穴,公式化述说着爸爸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你走吧!”项楚忽然开口,令汤虞一惊,他真的肯放她走?
“秦队,不能放她走,你这是徇私枉法!”
徇私枉法?汤虞多希望项楚能为她徇私一回,枉法一回,可惜她知道,他绝不会!
一切都是假的,瞧瞧,就连姓名都是假的!
原来她的丈夫不姓项,姓秦!
那名阻止他的警官汤虞见过一次,大概只有他们这个职业的人,才会为了信念,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不可侵犯的神圣法律,敢于直言质疑自己的上司吧!
“没有阿虎的指认,她干净的像张白纸,我们根本定不了她的罪!”
话是对属下说的,男人的目光却一直紧锁着汤虞。
专注的让人生出幻觉来。
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汤虞会以为这个男人还是爱她的,毕竟,他的目光总是让她安心。
可惜摧毁她一切的,就是拥有这样让她着迷目光的男人。
汤虞扬起下巴,依然是曾经那个高傲的上流名媛,面对亲手把她拽下神坛的罪魁祸首,她要保留最后的尊严。
“如果今天你放了我,我会离开这座城市,以后再想抓我,就没机会了”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汤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去挑衅他,他都说让她走了,赶快离开这里,想办法跟阿虎联系才是她最该做的事。
可是,她竟然想象着让男人拿出手铐,铐上她的手腕。
也许,她只想知道,对她,他是否也像对爸爸那样绝情,亲自送她上刑场。
想知道,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她立一块碑,墓碑上又会刻下什么字?
然而男人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像陌生人一样对她说:
“证据不足,我就不浪费警力了,希望你离开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再也不见!
世上还有比这更决绝的道别么?
“好,项楚,此生我们,再也不见!”
在废旧的拆迁房内,汤虞告别了自己璀璨而荒诞的人生,接下来的路,只有无尽的恨,与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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