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大夫府,后园。
假山秀湖,舞女轻歌曼舞。
到底是大户人家。
此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丁大人问起李乘风家事。
“晚辈自幼父母双亡,在远亲家中长大,后入赘校书郎贾家,现接替岳丈准备就任校书郎一职。”
想起了母亲,李乘风心中便是一阵难过,至于李承英,他也全当他死了。
“太屈才啦!”
丁大人摇着头,颇感惋惜。
“是啊李兄,你这等才华,不为朝廷国家效力,太可惜了!”
“实不相瞒,在下也打算准备来年去参加恩科会考试一试!”
“真的?”丁大人双目一亮。
“要果真如此,到时候我定会保人对你重点关照!”
李乘风听罢,赶忙起身向着丁大人礼道:“若如此,后生就谢过丁大人了!”
丁大人摆手。
“哎,为国家选拔栋梁之材,不也正是我们这些在朝为官的责任吗?”
随后丁大人话锋一转。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事了,你看我们三人酒喝到了兴致,不如就此再赋诗一首?”
李乘风微微一笑。
“三人对酌庭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好个有趣潇洒的诗句!唉,老夫为官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该多好啊!”
“只是心系国家重担,无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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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人说着又仰头喝了一杯,像是借酒消愁!
一旁的丁文甫赶忙唤来丫鬟道:“老爷喝多了,快点扶老爷去休息吧!”
丁大人顿时被搀扶离去。
随后丁文甫抬头看了月色,展颜一笑。
“李兄,我看天色尚早,正是月上中天,不如随我前去一个地方再做消遣如何?”
李乘风一愣,赶忙摆手道:“丁兄,在下家中还有妻子等候,怕是……”
还没等李乘风说完,丁文甫就连推带拽的将他推到了前院门前。
“哎呀,走吧走吧,不会有事的,待会儿我会送你回去就是!”
李乘风拗不过他,只好执鞭坠镫,两人一夹马腹向着淮京城中心花月楼而去。
花月楼便是教坊司的雅名,一到了这里,李乘风就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娘亲,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道丁文甫初次相见就把他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官家的风月场所,门楼气派,两盏大红灯笼挂在门楣旁,门内灯火如炬,酒香扑面。
这里不同于普通的青楼,只接待官宦之人,或是官家子弟。
常有大的官员出入这里。
到了门边,两侧居然站立着挎刀的兵卫。
看来果然是官家重地。
丁文甫拉着李乘风上前,两边守卫见状,忙向着丁文甫抱拳一礼。
“见过丁公子!”
丁文甫却不理会,径直拽着李乘风走了进去。
厅堂之中,国色生香,百花点缀,散发幽幽暗香。
食客行酒,百花相陪,一派酒色生香。
厅堂的二层围绕一圈便都是厢房,可供单独会客之用。
丁文甫一指二层最边的一间厢房道:“李兄,那里便是这花月楼花魁柳如莺所在。”
“这柳如莺卖艺不卖身,精通音律,琴瑟笙箫样样皆通。”
“只是若想相见听其一首音,就必须用诗句来打动她,我实在不才,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李乘风听了差点喷饭,闹了半天丁文甫叫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干这个。
“哎哎!李兄快看,她出来了!”
李乘风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艳若桃李不可方物,身着朱红襦裙,举止布满柔情蜜意,确有倾城之貌。
只是这柳如莺和自己妻子冰清玉洁的美却是完全两种风格。
柳如莺一出,厅堂中的男子食客顿时齐声欢呼。
一双双醉眼迷离紧紧的盯在柳如莺的面上。
“开始了!”丁文甫也兴奋了起来。
“什么开始了?”
“赋诗听音!”
柳如莺向着众食客一笑百媚生,随后盈盈起身,向着众食客一礼道:“小女敬献各位大人一杯酒!”
“哈哈!”
“柳小姐请!”
“真美啊,若能听歌一曲,我愿千金来换又如何?”
“唉,只怪此生文华太浅薄,怕是无福消受喽!”
食客中自有不甘心的,端起酒杯举向柳如莺。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柳姑娘,在下能听音否?”
柳如莺笑着摇了摇头:“此诗只说样貌,未得我心!”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柳姑娘在下能听音否?”
一个生的眉清目秀的少年,身穿小锦衣,手摇白纸扇,声音清脆,不似男人。
李乘风偷望他却见并无喉结,居然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公子。
“他怎么会来?”丁文甫两眼放光,“看来我们这一次没白来!”
“他是谁?”
丁文甫附在李乘风耳边低声道:“我大洪王朝当今圣上的金枝玉叶,玉宁公主!”
李乘风听了先是一怔,而后不由暗笑道:“没想到这公主却有这般嗜好……”
柳如莺听了玉宁公主的诗仍然摇了摇头,含笑道:“这位公子与先前那位大人一样,并未得我心!”
“哎呀!依我看就算把我大洪王朝的所有诗集拿来,都未必能行……”
“罢了罢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吃酒吧!”
许多人摇头已是打起了退堂鼓。
李乘风却被丁文甫暗暗一扯袖子,一使眼色。
“李兄!上!”
李乘风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向着那位不可方物的绝世美人道:“柳姑娘!可否让在下一试!”
“奴家洗耳恭听!”
李乘风双目微闭,随口吟出。
“美人卷珠帘,
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这首诗正是李白的一首《怨情》。
此诗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柳如莺一双如怨如诉的目光紧紧的望着李乘风。
所有人也望着李乘风一片安静,就连玉宁公主那一双忽闪的水眸也紧紧盯在李乘风的身上。
“妙啊!”
终于有人开口赞道。
“此诗正与柳姑娘相配,意境绵绵,光鲜之下,女儿真正的心思却无人倾诉。”
“嗯!而且几经饱含着思念情郎之心啊!”
“好诗!好诗啊!”
“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终于传来了柳如莺委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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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乘风拱手一礼道:“在下李乘风!”
“就请李公子移步奴家厢房一叙如何?”
“这……”李乘风顿时语塞。
众人也是一脸惊奇,能和大洪王朝出名的倾国美女共处一室,耳听琴瑟,述说情意,这机会简直太过难得,这小子居然一副不愿之态。
“怎么?公子不愿与奴家共赏?”
李乘风叹息一声,再次施礼道:“柳小姐莫怪,小可只是陪同我这位丁兄前来的,别无他意,小可家中已有妻室,还在等待小可归来!”
说着一拉丁文甫就把他向门外拽走。
“李公子,你……”柳如莺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手扶栏杆,一双哀怨的眼眸望向大门,轻轻咬起樱唇。
全场一片哗然。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是啊!”
人群中却见玉宁公主望着李乘风骑行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一片欣赏和赞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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