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医院的第五天,三师父和王伟明一起把张三强,接回了石头院子,二黑子不停的舔着他的脸,素素围着他的身体盘了个圈,倒是凉快不少。
熟悉的环境里张三强感觉很是心安,只是心里还是感觉莫名的失落,总是想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以及那甜甜的声音。
三位师父把张三强,接回来就把他丢到了他的卧室,整整过了小半天才又回来,开始治疗张三强。
其实张三强昨天就能完全控制自己眨眼睛,偶尔还能控制自己动动手指,所以他知道自己不会是小栗子所说的什么脑死亡,应该是后脑重击导致的脑震荡和身体极度虚弱造成虚脱现象,想到这里张三强,脑海里又出现那张可爱的小脸,幸亏她是当了演员,要是当了医生,她那控住不在的幻想症,病人们可要被吓得半死。
就在张三强胡思乱想的时候,二师父清沫道长走进床前,扶起了他的身体,二师父清沫道长虽然是道士,但今日却没有穿规矩的道士袍,而是穿了一身粗麻材质的黑色休闲服,配上他独特的长寿白眉,自带出尘之意,只见清沫道长,认真观察了一会张三强的伤口后,就在他脖子上围了一个充满中药香气的药布袋。
几乎就在药包贴上脖颈的瞬间,张三强就感觉后颈传出阵阵热感,异常舒服。
随后清沫道长对着一旁的大和尚使了个眼神,慈眉shan目,无眉无发,无烦恼的愿通和尚,马上领会其意,连忙从二弟手上接过爱徒的身体,并让其坐的更直一些。
二师父随后蜕下张三强的衣物,拿起另一药包开始游走起来,药包只要刚过,穿着普通白衬衣的三师父,常年严肃脸的叶秋的银针就落到相应的穴位上,三师父的绝学“散气针”,也是针灸之道的基础。
大师父擅长养生之道,这么多年很多大人物术后恢复或者身体保养都会来请教,最少也会派个私人医生来一同研究个恢复计划。
二师父擅长治疗各种内疾,外伤,只是二师父的方子和治疗办法都会比较缓慢,这个年代却是比西医的实用价值要底一些。
三师父其实对于医道没什么兴趣,只会一手家传的针灸技术,后来也是和二师父交流很多年,两人才有了些相辅相成的意思。
三位这年代硕果仅存的宗师级人物,好一顿忙活,张三强又被放躺在床上。
大师父愿通和尚最先开口,语气中有些恼怒的问道:“老二,老三,了觉怎么还没有醒啊,你俩到底行不行啊?”
二师父清沫道长回道:“谁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后脑的伤势虽然有点重,但主要还是身体严重脱水,且寒气入体造成虚弱,哎,早就告诉过他要远离阴水,命中的劫难啊,入了因果,不知何时才能跳出来啊,要不趁咱们还年轻,再从新收个徒弟吧。”
大师父金刚怒目吼道:“老二你说什么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当父亲的怎么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呢?”
二师父:“大哥你要这么说的话,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你那最后一粒佛门涅槃金丹了。”
大师父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毫不犹豫的说道:“从新收个徒弟倒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记住好好保护,不可让他再沾染因果···”
张三强,流出了苦涩的眼泪,心里不禁想到: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真正对我好的只有我家栗子和二黑,对不对?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三师父终于开口:“兄长们别闹,薄恩现在身上插满散气针,耽误久了,真容易成植物人的。”
张三强听到三师父的话,心想:三师父,原来你才是我亲生父亲啊。
二师父则冷哼一声:“知道你能听到,这次好让你长个教训,没有敬畏之心,早晚还是要死于横祸,听着,一会你三师父,就要用引血针,引出你后脑的淤血,然后我会用药材火罐拔出你体内因长时间水泡的寒气,都会很疼,而你身体异于常人,疼痛还得翻个五倍,但你必须ren住,千万不能晕过去,要不以后就会留下病根,再说一遍,你不想自己后半辈子动不动就晕倒的话一定要ren住,不能晕倒过去。”
大师父这时候在一旁安慰道:“了觉,你要是实在ren不住,咱们以后可以试试大师父祖传的涅槃金丹,万一真的包治百病呢?”
二师父皱眉对着大师父说道:“好了,大哥,别闹了,你那金丹不知道过期多少年了,二黑都不吃,快开始吧。”
大师父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收起笑脸,变得一脸真诚,一手按在张三强的额头上,一手捻起佛珠,开始念诵:“静心咒”
紧接着二师父,拿起针袋中扁平的放血针,迅速的插入张三强后脑的伤处,黑红色的鲜血从放血针的血槽中慢慢流出,在旁一直认真观察的三师父,看到那明显比正常血液要粘稠很多暗黑血液流出后,也开始自己的工作,一根根银针被三师父有规律的一一拔出,每根银针拔出后,就立刻按上火罐,抽出张三强体内的寒气与湿气。
当最后一根百会穴的银针被拔出,张三强后脑伤处的淤血已经放尽,往外流出的已经是鲜红的血液。
三位师父同时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此时的张三强只凭意志力强行控制着自己,对抗那直击脑海深处的疼痛,能保证自己不被疼晕以是极限,根本没注意自己已经可以行动了。
大师父看着缩成一团,疼的发抖的张三强,心疼的摇摇头,拍了拍两位老兄弟的肩膀,默默一起走出卧室。
出了门后,三师父又对一直守在门口的大黑狗二黑和盘在门柱上的大白蛇素素吩咐道:“你俩给我看好他,要是再跑了我拿你俩是问。”
心智不高的素素,看着床上的张三强汗水已经透过床单,本能的以为张三强是因为太热才会如此,习惯的用自己的身体围住了这个投喂自己十多年的少年郎,探头上了床头的二黑,也轻轻的舔着主人的手背,希望帮他减轻一丝痛苦。
养了半个月的伤,张三强感觉自己不光恢复如初,身体好像更加轻盈矫健,只是那天那种直接触碰灵魂的疼痛,让他还是记忆犹新。
这天张三强,便趁着三位师父都不在家的空隙,偷偷翻出师父们偷藏起来的身份证和从小到大的压岁钱,然后拿起王伟明送回来上次落在半截竹屋的布包,偷偷的走出石头院子。
出了院子,张三强先是去后山别墅冷库里给素素拿了两扇猪肉,又在别墅里给二黑子洗了个澡后,默默下了山,一直到了山脚才回头下跪,对着石头院子方向磕了九个头。
石头院子旁的竹林里,一身警服的王伟明看着山脚那个第二次出山的少年,问道:“三位大师,强子这孩子一个人,能行嘛?”
大师父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有什么办法?死在他怀里的那个女孩是他一个人的因果,他必须自己去了断这番因果,否则他这辈子都会被内心的愧疚折磨,遁入深渊,成为深渊,永不得道。”
王伟明内心最是懊悔:“其实归根结底,李恩恩的死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因为我多管闲事,哎,我对不起这孩子啊。”
大师父和二师父没有见过李恩恩本人,但三师父见过李恩恩身上恐怖的伤口,他能理解,别说王伟明还是个人民警察,只要有点良知都会内心不平,都会想办法给那女孩一个交待,所以三师父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大哥,打断了大和尚愿通的抱怨。
二师父清沫道长放,反而比三师父看的还要通透:“本就有场劫难,没有你,他也躲不过去,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艰难就是,警察都找不到证据,这会就连受害者都入土为安了,真不知道乾逐他···”
王伟明又叹口气,才犹犹豫豫的问道:“我知道强子的身手肯定也不算普通人,他不会为了报仇而不管不顾,直接找到那个叫邢坤的,然后···”
王伟明的话没有说完,三师父打开手中的折扇轻笑道:“小王啊,那小子从小跟我读圣贤书籍,自然明理,后来我也给他看了很多如今法律的书籍,他知道法律的尺度和神圣性,放心,这次薄恩虽然是下山报仇的,但他也只会在法律认可的情况下惩治恶人的。”
三位师父可能是最了解张三强的人,但他们不知道张三强,这次下山除了要还李恩恩的债,还有一个叫栗子的恩。
张三强下山后先搭车,进了县城找到了李叔,李叔的儿子和儿媳妇在县城学府路口开了一家小型超市,虽然是小,但因为这附近大多都是周围村落送孩子来县城上学的出租房,所以这超市里那是样样俱全,说是菜市场、小卖部和学生用品店的合体也不为过。
李叔知道张三强要出远门后,马上收车,开始为他安排路线,购买火车票等等一切事务,之后只是重复交待一些出门的注意事项,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是想留住张三强,让他继续躲在石头院子里,就连三位师父也只是假装不在石头院子,故意让他出走。
可李叔虽然是石头院子的后勤,但他知道却是不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强子这孩子,明理懂事,大好青春要是一直浪费在那对门山里,实在可惜,所以李叔没有提一句让他留下的话,反而积极配合他出远门的计划,并在张三强的记事本上,分别写下自己家里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并再次反复交待等到了地方办了电话卡,一定要通知自己一声。
认真听完李叔交待的张三强,心中还是非常感动,自己的记事本上本来只有石头院子的座机号码和三师父学校的座机号码,前几天才记下了王伟明王叔的手机号码,这一下就多了整整五个电话号,比自己之前整整二十二年记得号码都多。
火车票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十五的上车时间,下午左右没有太多事,张三强就让李叔开车来到了后山墓地,他想要在走之前去看看李恩恩和她的家人。
夕阳西下,红阳曜空,残阳影射在死寂的墓碑上,真是恰当好处,张三强默然的来到墓前,却发现李恩恩的墓前已有一个人正在祭拜。
神情更加默然的张三强,不禁打量起这个祭拜的少年,少年算不上多英俊好看,一副黑框眼镜显得少年书生气十足,只是脸上稚气未消,此时少年眼神有些许涣散,张三强再那双眼眸里,看出一丝伤感,但好像还有点懊悔。
少年抱着一捧血红的玫瑰花,跪在李恩恩墓前,既不哭也不笑,既不言也不语,无喜无悲的跪在那里,张三强虽然读的书很多,可大多都是一些古气的老书以及现代的一些杂书,所以红玫瑰的花语他还是知道的,但还是觉得上坟这种事,这捧花总是不对的,两步走到少年的身旁好久才开口问道:“你在忏悔什么?”
少年听到身旁突然传出声音,明显也是吓了一跳,接着疑惑的看了一眼张三强问道:“你是谁?我忏悔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三强目光漂向墓碑上笑容如花的少女,轻轻说道:“她最后是死在我怀里的,现在我要去为她讨个公道,所以只是单纯的想要多了解一些她的事情而已。”
少年看向张三强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接着好像想到什么,眼神又变得柔软一些,最后又化为最初的懊悔。
张三强没有去问少年是谁,没有问少年为什么是带着玫瑰花来祭奠,因为这些他就再在刚才已经心中了然,只是他不明白作为还未确定关系的恋人,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对李恩恩有着如此明显的忏悔之心。
少年转头看向张三强,也没有问张三强是谁,语气变得不喜不悲的回答道:“我只是来履行承诺,来对她表白,你要非说忏悔,那就是我应该同意和他一起查分才对,说不定她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少年提前离开,空手而来的张三强默默记下少年说的话,在李恩恩和她父母坟前各默念一百零八遍“往生经”后也下了山。
回到李叔家的张三强,第一时间用李叔的手机联系了王伟明,让他去李恩恩的学校盘查一下,尤其是跟李恩恩有着暧昧关系的几个男同学,重点是那个跟李恩恩已经相约同一所的大学的那个男同学。
李叔的回答虽然是答应张三强的要求,但还是说明了这件事的难度,毕竟他们都是高三的学生,现都已经离校,只能挨个盘查,但现在这个案件已经定案,是无法动用警方全部资源的,他只能慢慢私下调查。
张三强也没有勉强,毕竟其实也没有什么价值,受害方没有线索,那就只能从施暴方下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晚上李叔和他儿子一家人带着张三强去吃了本地最大的一家自助餐,李叔的女儿还在外上大学,也发来视屏,说是非要看看救命恩人的神秘徒弟长什么样。
张三强第一次见识琳琅满目的自助餐,得知可以随便吃以后,没出息吃到了嗓子眼,把从小树立的养生之道抛到脑后,揉着肚子进入了梦乡,梦里身前一个全身遍布伤口的女孩对他凄凉一笑,身后一个拥有黑白分明大眼的女孩对他笑颜如花。
因起石院外,果落长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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