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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夜世界之主 第十二章:血浓于水

【最初,是诞生于一片极黑的阴影之中。】

气温早已将至冰点,苏繁落的口中呼出完全是白气,控制大气温度和空气水分子的能力已经使用至极限。满地都是坠落的冰柱,在她的衣服上也结起一层的寒霜。是的,极限在逼近,可是实验不会终止,她不会天真到觉得这些被控制的实验体会对他们两个人手下留情。

可是苏繁落仍然不愿意伤害那些实验体。

就算被剥夺了人格和心智,在苏繁落眼中,在某个时候这些也是活生生的人,甚至当中的一部分苏繁落和他们都认识,一起生活过。

苏唯被苏繁落护在身后,看着倒下的实验体,看着被自己重伤甚至是杀死的实验体,苏繁落有胆怯,有生理上的不适。她想呕吐,想逃走,可是她的弟弟需要自己。

【没有同情或是眼泪,没有哭喊和绝望。】

苏唯的表情越发的丰富了,看着已然是拼尽全力的自己,她的弟弟第一次有了担忧的神色。而苏繁落,她勉强但是平静的笑着:

“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姐姐都在你的身边。”

她再一次面向自己的敌人,并非是那些源源不断从仓库中转运而来的实验体。而是来自深渊之中化形可触的深深恶意,眼前是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中全部的黑暗。她当然有恐惧的理由和资格,但是责任却同样沉重。

那些眼中闪着几乎等同于是死亡的光芒的敌手,在苏繁落一次又一次的逼退后涌上来,仿佛是涌动的黑潮。

空气中的水分子已经几乎被耗尽,干燥而寒冷。能被苏繁落利用的环境要素已经不多,就算是压倒性的一战,苏繁落也已经在数量的围攻之下显示出劣势。

【求生者必然践踏于其他生命而向上攀援。】

她甩手,尖锐的冰锥四散,刺穿向他们而来的实验体。同时那些具有远距离攻击能力的实验体也丝毫没有放松,尽管都是低威胁等级,几乎对两人构不成威胁的实验体。但是数量的堆积加上脑内芯片的协同控制,让大量的实验体本身变成了一个几乎绝对无法战胜的强大整体。

冰墙可以挡住纯能量或者是物理攻击的持续进攻,但是身体强化能力性质的实验体很快会越过甚至摧毁冰墙,他们中的一些还装配着武器,挡住他们是苏繁落全部的想法。空气中的水分子不断被调动冻结成冰,以高速射出。同时超低温环境甚至能够冻结生物质,凝固血液,在瞬间将敌手化为凝冰。

伴随着剧烈的体力消耗,以及刚刚植入的回路不断侵蚀组织带来的剧痛。

苏繁落每逼退他们一次,都是在强撑自己。她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到下一个瞬间,操纵能力的同时她的大脑为了协同全身的回路也在过载运转。

她的能力是制造绝对的冰冷,可是她的血液仍然是炽热的,当滚烫的涌流从鼻孔中流出,顺着她皮肤的纹路往下流淌,视线也不可逆的开始模糊。

【但是,坠落的过程往往比向上攀援要容易太多。】

当空气中的水分子已经消耗殆尽,环境的温度已经下降到极低的。苏繁落流出的血液也被冻结成红色的冰块,视力受损,毛细血管的破裂开始让泪腺中充满血液接着不自主的流出。

血泪滑落以为着极限的最终到来。

然而,实验体的威胁等级在上升,并且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实验体被送往这个试验场。

苏唯抓住了苏繁落的衣袖,从一开始,他的姐姐就没有让任何一个威胁接近过苏唯。始终让他藏在她的身后。

苏繁落低头看着紧抓她不放的苏唯。

他摇头,他知道苏繁落已经达到极限,继续使用能力,结果只可能是危及生命。

呼吸也会带来痛楚,可苏繁落深吸一口气:

“很冷吧小唯,对不起。姐姐只能以这种方式保护你。我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无法再保护你了,请不要对我失望,原谅我吧.......”

“不要....姐姐.....不要.......”

“别怕,我们是亲人,就算没能带你走出这里,我们也会在生命尽头重逢。”

她并不相信死后的世界,可是眼前的一切终究是残酷,现实又总是充满失望。至少苏繁落希望,在自己行至尽头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地方,能为自己和家人预备一个没那么阴暗的世界。在那个再无苦难和悲哀的世界里,她能够与父亲,与母亲,与叔叔,就算不愿看到,但最后的最后也能与苏唯重逢。

但是她也下定决心,就算结局已经既定,她还是会挡在苏唯的身前:

“我们是不幸的,但是我却很幸运,至少在悲剧溢满的人生中,小唯,你是我孤独和困苦的唯一解药。我还是太弱小,但是请不要责怪姐姐,我亲爱的弟弟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姐姐都无偿的爱你......”

虽然,苏繁落不愿意告别,但是凡事都有终点。所以告别还是具有意义,在她已经损坏的听力中,那一刻的世界是那样的安静。

这显得没有那么的悲壮,事实上,多数在这斗争涡流中心的牺牲和死亡都并不壮烈,甚至不具备牺牲的凄美。只是苏繁落没有想到,自己的道路在行尽时竟然不失凄美。因为凄美的事物终归是安静的,她跪坐在苏唯的身前,捧着弟弟的脸颊,将弟弟的额头贴在嘴唇上。

这就是最后了,无声的,在如暗夜一般凄寂的沉默中。

苏繁落再一次解放了全部的限制,接近绝对零度的超低温开始凝结空气中的气体,蓝白色的冰墙是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混合晶体,这些质密的结晶体有着超出自然结晶的极高强度。而且洁净如同玻璃,越积越厚,逐渐变成一枚坚固的冰茧,将两个人包裹在当中。

也许在冰茧完成的中途,苏繁落已经失去意识可是她还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用自己余下的体温在冰茧之中为苏唯取暖。

【万事万物都将在黑暗中腐朽,只有爱是永恒】

........

终于,暗夜和暗夜的孩子终于睁开他的眼睛,黑色的夜赋予他黑色的宿命和如同黑暗一般深邃的思想,那一刻暗夜的世界中一颗种子终于萌发,而种子的命运,是总有一天会长成一颗笼罩整个暗夜世界的巨树。

苏唯醒来了——

我叫她姐姐,因为我们从遇见彼此的那一天,姐姐就确认了我与她的联系。

她说.....她是姐姐。

在黑暗中诞生的我,没有见过母亲,没有见过父亲,抚养我长大的是冰冷的机器,而我也是在冰冷的容器中成长至今的。

起初,我并不理解“姐姐”这个称呼的意义。

在我的经历中,交谈并不是必要的,感受也是不必要的,联系更是虚无而不必要的。

我看过的书里,血缘一直都是人类种最重要的联系之一,可是我并不理解。

可是从我们相遇的那天起,姐姐总是在我的身边,无论我是否需要,无论我是否承认这种联系。无论我在哪里,姐姐总是在我的身侧。

于是“我”开始成形,从前的一片黑暗中,因为没有“她”的存在,所以确认自我并不重要。可是她的出现最终确认并区分出“自我”与“他人”的区别。

从那时起,第一次,我开始以自己为视角思考事物。

是她让我知道,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也有着不那么冰冷黑暗的事物存在。伴随一道微光的射入,姐姐为我带来的东西比我接触的任何东西都要温暖。以至于在被那些加害于我的人带走的时候,当我的身边不再有她,我第一次尝到孤独。

这个地方,总是充满了冷寂的黑色和狰狞面目的加害者。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能够保护自己,我以为我只有我自己。

可是在绝望尽头,我的姐姐再一次出现,她再一次抓住我的手,傍于我身侧。

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关乎于血缘,又超出血缘,即是联系也是羁绊。

那个书本中陌生的“亲情”字样,便有了色彩和意义。

我想要学习她说的语言,我渴望交流,我希望在她的心中找到更多的属于我的存在,我想要更加的确定“我”的存在。

尽管我从没有请求过,她还是挡在我身前,尽管我知道她比我更加弱小,她还是保护了我。在竭尽全力之后,她和往常一样拥抱了空洞而恐惧的我。

她说:“我亲爱的弟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姐姐都无偿的爱你。”

爱,并不重要。

但是又那么重要。

于是沐浴着爱,“我”的存在最终成了既定的事物,“我”从漆黑的世界中诞生,我决定用她呼唤的那个姓名确定自己——

我是苏唯。

是苏繁落的弟弟,是她的至亲,是她的挚爱。

对于一个刚刚出生的意识来说,已经足够复杂也足够明确。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只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可是姐姐走进了那个封闭的世界。

当她握住我的手的时候。

我便有了意义。

口中呼出的是洁白的气体,我知道寒冷包裹着我们,但是同时也有炙热的东西保护着我。

我的姐姐还是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在足以冰封生命的温度中,她的体温是那么的温暖。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无力的靠在我身上。

恐惧——

那时,我是那么的害怕她会离开我。

我一直都是死亡的缔造者,我当然明白生命会终结。

我只是不敢想,如果这样的终结发生在我的姐姐身上。

疼痛——

从心脏深处传来,因为激素和神经的作用而痉挛的心肌传来剧痛,原来.....

我知道什么是悲伤和痛苦。

灼热的液体从我的眼眶中滑落,流淌在脸颊上,几乎将我烫伤。

如果....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从来没有哭泣过。

【除了我的亲人,没有为我的苦难哭泣的声音】

可是紧抱着失去意识的姐姐,我发现自己居然和过去一样精确的控制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我止不住眼泪,也无法控制哭喊的冲动。

“嗯.....额.....啊......啊........”

我才刚刚找到你,我才刚刚寻回了名为“爱”的情感。

可是那个无私的,无畏的爱着我的人却要死去吗?

那时候我大概七岁,我难以理解这样的感觉,我只感受得到我无法理解的残酷。

可是我忽然在那死寂中听到不一样的东西。

“隆隆!”

虚弱但是执拗,细微可是坚定的——

“隆隆!”

心跳声。

从姐姐的胸腔中有节奏的传出,一声接着一声。

清晰可辩。

我的姐姐她还活着!

是吗?

不是全然的绝望,这个残忍的世界最后还是为我留下一些温暖的东西。

我知道自己还用不好那强加于我身上的力量。

我只能被动的自保,但是在这样的斗争中,我也学会了如何为了生存而战斗。

那些眼神空洞的家伙在攻击姐姐留下的冰壳,再过不了多久冰壳就会被击破。在此之前,我必须找到能够保护我们两个人的方法。

我抱紧她,闭上双眼。

在那些模糊的记忆中寻找被动的自我保护时,那些能量和物质被调动时的记忆。

【基础能量回路构筑完成】

【开始解构基因限制】

【新的回路蚀刻开始】

【基因限制解放】

【神血,启动】

事物都是由物质构成的,物质解构之后就是能量,能量能够重新组建,从新组合,然后聚集成新的物质。

从能量态的直接转变,无论是物质成分还是分子解构都能被重新构成。

可是构成的结果是什么?

它需要具有一定的硬度,已作为防御的基础,这个地方的那些金属的墙壁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物质解离完成,开始重构能量态】

它还需要具有一定的锋利度,在保护的同时也要具备攻击力,锐利的尽头和锋利的边缘,那些眼神空洞者的武器似乎是很好的样本。

【基础形态构建完成,开始重组】

坚硬而锐利的短剑开始成形,按照模糊的记忆重构,聚集在一起。

从左侧的肩胛骨开始延伸,聚以成百,成千上万。

如同羽毛一样的形状衔接在一起,最终以翅膀的形态展示出来。

巨大的金属刀刃组成的羽翼将两个人包裹起来。

即是坚不可摧的障壁,亦是无坚不摧的利刃——

当我的双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瞳孔收束成野兽般的竖瞳。虹膜的颜色也由淡蓝变成金红。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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