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歆胡思乱想着未来可能出现的一切问题，上到小区封闭下至食物问题，焦虑地搓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疑虑重重地盯着窗外。
突然，门铃声把她从飘忽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来了。”看见郑晟，易歆像是低血糖犯了般的天旋地转，有些站不稳般地扶着门框。郑晟轻轻把易歆搀了起来，随手关上了门。
“家里有些乱，不好意思。”她淡淡地说。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期望郑晟会介意这些了。
郑晟静静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他们成为邻居已经有几个月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造访易歆家。屋内的装潢极其朴素，典雅简约又不失格调。这栋房子虽然不陈旧，但应该有些年头了。从有些发黄的壁纸能够看出，房子自从有人居住至少不低于五六年。乳白色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简单精致的吊灯，淡黄绿色的窗幔轻轻垂着，露出一小边黑色的夜空。沙发是蔚蓝的蓝色，上面歪歪斜斜放着几个几何拼格的靠枕。餐厅中央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木质桌子；旁边静静伫立着一台漆黑锃亮的钢琴。
整体非常富有文艺气息，像是一个易歆会长大的家庭。
“实在抱歉，来访唐突了。”郑晟说。他知道，如果蒋雯在家，他决计不会上门做客的。
“没事。”易歆勉强一笑。
“你没吃晚饭呢吧？”郑晟问。
“没有。”对方没精打采地说。
“不管怎么样，”郑晟掏出来一袋东西，“今天都是圣诞节，要吃点好的。”
看清他带过来的东西，易歆眼前瞬间一亮。
“自热火锅！”这是许涵她们平时喜欢吃的东西。由于她们总抱怨学校的饭难吃，所以午餐的时候总是找些热水泡便可开袋即食。
郑晟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易歆欣喜地问。
“平常虽然不喜欢吃零食，但是——”他想到了闫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闫黎……以前喜欢吃，所以就存了不少。”
易歆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又恢复如常。
“好啊，多谢招待。”她笑着说，接过郑晟的东西。
郑晟稍低垂眸，任凭易歆接过了袋子。他轻咳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我的核检批次是第二批，晚上九点。”易歆说，“你呢？”
“我的是第一批，八点。”郑晟看了看手机。
两人用现有的热水泡好了自热火锅，准备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圣诞晚餐，虽然主食的确有些寒碜。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只有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面临接下来的变故。虽然没有像电影般里的圣诞树、节日装饰、和温暖的火炉，但只要心是炽热温暖的，就足矣。
易歆还从柜子里翻找出了很久没用的一套酒杯和蒋雯喝剩的红酒。她仔细地用水冲了几遍，然后端到了郑晟面前。
“诺，”她把酒瓶子递给郑晟，“你先来一杯吧？”
“差点忘了，在座的某位还未满法定喝酒年龄。”郑晟偷偷笑道。
“喂，这酒很贵的！”易歆嗔怪地说。
“那就谢谢易老板的款待。”郑晟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斟满了酒杯。玫红色的酒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微微晃荡，玻璃杯原始的色泽和头顶的灯光明灭掩映，霎是好看。
易歆凝视着她面前色泽相仿的葡萄汁，不禁无奈地笑出了声。
但在猖獗病魔阴影的笼罩下，任何氛围都很难再轻松起来。很快，气氛就再次沉闷僵冷了下来，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之色。
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罹患上病毒吧？易歆不敢太过笃定，但还是难免抱有侥幸心理。一天。一天的时间，病毒能消散吗？会不会那个病患触碰过的电梯按钮，她也触碰过呢？会不会患者探望过的住户，正巧就住在她的楼上？因为预防引起居民恐慌，患者足迹的再具体信息都暂时保密。易歆知道，干着急并不能判定自己是否被感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最好的结果，然后听天由命。
虽然听起来残酷，但别无选择。
郑晟看看她，试图将气氛轻松起来。
“圣诞快乐啊。”他举起杯子，悬在空中。
“圣诞节快乐。”易歆挤出一个微笑，同他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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