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补妆的女孩
不知过了多久，当赵柯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院子当中。
油灯还在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客厅的门口坐着一个被绑着手脚，已经被割喉的年轻人，地面是一片半凝固的红色，空气当中的血腥味仿佛还带着一丝温度。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
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猎奇的梦。
赵柯很想现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一旁地下的半截袖子，却像是故意提醒一般，随着微风摆动，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脚腕。
那些医院和周围的邻居都是假的，
但……小曼是真的，自己死了又复活，变成阴司的造反者，也特么是真的。
微微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已经要被冻僵了的身子，赵柯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很郁闷的吐出几根烟丝。
之前那个“小曼”好像并不在乎自己造反者的身份，
甚至还要自己隐藏下去做个鬼差，好好往上爬……可她为什么要制造一个虚假的世界？
嗯……
不过，撇开所有疑问，自己现在似乎是，安全了？
应该是安全了。
且不提对方有什么目的，反正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没有资格却想这个问题，至少暂时用不着担惊受怕了。
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帮妻子报了仇，也没了什么目标，
暂时当一个为下面打工的，没事研究研究对方的身体构造，也没什么不好。
在这该死的时代当中，要命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已经是幸运之至。
想到了这里，赵柯捡起地上的断袖，
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神奇，拿在手上只感觉是一块普通的布，不过在触碰到阴司令之后，竟然瞬间化为了光晕，将其完完全全包裹了起来。
而后，阴司令封面上，不在是赵柯的名字，而是重新变成了“阴司”二字。
等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后，估计也就用不着害怕阴司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赵柯微微叹了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还是先老老实实的苟着好了。
踩灭了香烟，赵柯开始收拾了起来，家里还躺着个死人呢，别阴司的人要到监狱里才能见着自己。
其实也不是太麻烦的，尸体装进麻袋里扔到外面就行了，现在没有监控，巡捕们也看不见上面的指纹。
就是没有时间解剖他了，有点可惜。
而家里的血迹则有点难处理，赵柯拖了好几遍，又洒了不少陈醋，才把味道弄掉，一直到了黎明时分，才终于是完工了。
赵柯洗了把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出门吃早饭。
作为一个曾经是医生的人，收拾完尸体没有半点恶心的感觉，只觉得忙碌了一整晚肚子有些饿。
扬城的早餐文化源远流长，而且现在正经的店家有很多，享受了一顿惬意的“皮包水”，天已经大亮了。
冬天的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
赵柯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新的，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回到玉贤街的时候，赵柯发现街上多了很多穿着黑色制服的巡捕，而且每个人的都紧皱着眉毛，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哟，赵先生，刚吃完早饭？”
这时，一个中年人拿着一根锈钉子走了过来。
赵柯笑了笑：“今天正常营业了……对了老袁，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死人了，今天早上刚发现。”中年人一点都不在乎，甚至一边说着，一边还舔了舔嘴巴，
“您这几天不开门，我都快憋坏了，咱店里聊？”
赵柯点了点头，往茶馆走去。
虽说他开的是茶馆，但也卖酒，而且价钱都不高，所以这些酒瘫子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亲爹一样。
不过，让赵柯没想到的是，现在的这些巡捕居然对杀人案这么重视，不是说那些人都是饭桶吗……
果然，电影真的不能信，战场抽雪茄都是假的！
打开了茶馆的大门，中年人就有点急不可耐的走进去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米酒，然后一边嗦着，一边舔一舔手中的锈钉子。
而赵柯则是走到柜台里，给他抓了把瓜子，
不是可怜对方，纯粹是看着有点恶心。
中年人连忙感谢了两声，然后有些调侃意味的指了指外面：
“那些个东西，咱们这种老百姓死了也没见过这么紧张的，不就是死了个给洋人的开车的嘛。”
赵柯：“……”
大意了，应该把尸体扔远点，难怪他们比死了自己老娘还难过。
不过这个意外终究是没有影响到赵柯，到了下午的时候，大街上就传出了凶手是夏军暗杀队的消息，并且巡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凶手。
“暗杀队……”
赵柯看了一眼柜台里的镜子，然后点燃一根香烟深深抽了一口，
听起来好像很帅的样子。
嗯……
饭桶还是饭桶，战场雪茄或许太夸张，但咖啡，一定可以多加糖。
当然了，赵柯只是在心中调侃一下而已，
他明白，那个年轻人都能被自己用乙醚迷晕杀死，可见鬼差也不是什么钢铁战士。
自己不过就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的普通打工人而已，刀剑枪械随便什么武器都能把自己弄死。
暗地里“咔嚓”几个败类或许还能有机会，把自己当成终结者只有死路一条。
……
茶馆的客人在下午的时候才因为没有弹唱的少了下去，而赵柯也能倚在柜台里开始假寐了起来。
可就在赵柯快要睡着的时候，传来了两声敲柜台的声音。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身风衣，头发打满了发油，一看就很油腻，而女的则是民国时期千金小姐的打扮，气质十分出众。
“老板，上壶好茶，再弄两碟糕点。”
说完，男人直接拿了一张钞票放在柜台上。
看到这面额足够买下一头猪的钞票，赵柯顿时就不困了，甚至还感觉对方那油乎乎的头瞬间清爽不少。
随即点了点头，并且把他们带到了一个位置靠窗的桌子。
等到赵柯端上茶点时，男人笑着说道：
“这家茶点都是老字号每天送过来的。”
“又让你破费了，住店的钱都是你给的呢。”
“没事，倒是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早上为了抓了那个暗杀队的，都没好好陪你。”
这时，赵柯端着茶点走过来：“先生挺识货，看来将来一定是个关心妻子的好丈夫。”
捧一句，然后迅速离开，给对方留下私密的空间。
男人微微一笑，然后快速伸手摸了一下女孩的脸，
女孩顿时就羞红着脸低下了脑袋，两人的关系，仿佛因为茶馆老板的一句话，迅速升温了。
不一会，男人便笑眯眯的来到了柜台前，给赵柯递了根香烟：“兄弟，谢了啊，以后有事就到巡捕房找我。”
赵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给男人点着香烟。
而那个女孩则是在这个空隙，拿出了粉底，补了补妆。
“咦，老板，你这什么东西糊了？”男人皱了皱鼻子，探头在柜台里看了看。
赵柯则是摆了摆手：“没事，刚刚火柴烧着账本了。”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纸张边角的地方确实有些发黄了。
男人耸了耸肩，回到了女孩身边。
赵柯将手中发烫的鬼差令重新放回桌上，低声哼唱了起来：
“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画皮啊。”
是的，刚刚那个女孩，是把脸摘下来补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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