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小雨下了一夜，到了早上，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
文寇撑着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手上提着的篮子里装着早上刚从山顶采回来的蘑菇。
他的住处在半山腰，从山顶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今日与往日不同，因为家中最近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还要给他做饭，害得他一大早就要上山采蘑菇。
关键是这位大少爷还挑食！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烦死了！”文寇小声嘀咕。
所以他今日故意放缓了脚步，外衫被雨水打湿了，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流连在桃花林间，感受着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
蔚越找到文寇的时候，他正在桃花树下喂兔子。
“你说的，我答应你，我父皇的病，你治不治？”
“治。”
“谢谢。”
“医者仁心，不谢。”
“……”
文寇起身拍拍手，抬眼望向他：“辰时了，你不吃饭吗？”
说完，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蔚越。
蔚越怔愣片刻，快步跟上了文寇，默默走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回到半山腰的小屋，蔚越拿起文寇放在桌子上的菜篮子，转身进了厨房。
文寇则是回到房间收拾衣物，准备好去南国的行李。
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并没有什么不妥，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南国治你父亲的病？”文寇懒散地依在厨房的门框上。
“谷主随意。”
“等用完早膳饭，我们就下山，如何？”
“好。”
文寇点点头，把蔚越做好的早膳端上了桌子。
早膳并不算丰盛，毕竟在深山老林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几个鸡蛋和蘑菇拌面。
临走前，文寇站在门口撩起斗笠上的白色薄纱，郑重地对蔚越道：“太子殿下，我最后再重申一遍：救你父皇可以，但请太子殿下莫要忘记我们桃花谷的规矩。”
“本宫明白。”
“何以为誓？”
蔚越摘下头上的白色发带：“以此为誓。”
文寇接过发带，放入一个木盒子里：“若太子殿下并未遵守诺言依我桃花谷的规矩处置，可有异议？”
“并无。”
越蔚轻轻蹙起眉毛，好似对文寇的平静有些不满。
“好。”他关上装着发带的木盒子，对着蔚越道：“木盒已封，契约生效，不得反悔。走，下山。”
说完，把撩起面纱的手放下，让斗笠自然下垂，遮住自己的脸。
两人一前一后牵着马走在用石子铺成的山路上，外衫轻轻地蹭过野花上的露珠，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下小镇。
蔚越在前领路，文寇跟在他身后一米的位置，两个人始终一言不发，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狭路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两天三夜，马不停蹄，终于停在了一处高耸的城门下。
南国京城一直以繁华闻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文寇心道。
“到了，”蔚越率先开口。
“好。”他轻声回应。
两人下了马，混在进城的人群里。
他们随便找了一间客栈歇脚。
这间客栈隔音不是很好，楼下的吵闹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文寇从行囊中掏出一册《史记》，坐在蒲团上，一边斟茶，一边细细品读这部历史巨著。
蔚越则是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按照惯例给家里写信。
半晌，蔚越放下笔，缓缓开口：“京城的夜晚最为繁华，谷主可愿随本宫一起去夜市？”
文寇抬起头：“殿下邀请，自然要去。”
夜色降临，整个京城被笼罩在一片繁华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文寇微微一笑：“殿下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没有。”
“殿下家中可有妻室？”
“并无。”
“想不想找一个？”
“谷主有事不妨直说？又何必在此拐弯抹角。”
文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平静地看着他：“既然此行前来是为陛下治病的，那殿下为何不带我进宫？此番带我出来逛夜市，又是何意？”
蔚越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今日是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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