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偌大办公室内。
“唉～”
曲和神色一阵莫名变幻，精气神陡然一颓，幽幽一叹间，身体一倾，瘫坐在了一旁与方才于正来所坐椅子隔桌比邻的椅子上。
一言可喻，怎一个黯然失色了得。
说来，确如于正来刚刚所言。
此前，他那一切针对冯程所为，皆只是想与其施加压力，以期有奇迹发生。
当然，其中也包含了些许对其早先所犯错误的不待见。
奈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由此，以至，直到于正来先前一语惊醒梦中人后，他才蓦然发现，他，错了。
不过，错了倒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错了还不改正。
好在，他曲某人并不是个死不认错、喜好钻牛角尖、听不进去他人正确建议之人。
“呼～”
如是间，曲和轻呼一口浊气，神色略复平静，精气神略有回缓之余，目光好似能穿透层层空间一般，看向了坝上先遣队所在的方向。
同时，心底，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放下迫切之心，要放下一切偏见，要放下那不待见，回复本真自我，去重新对待那个说实话比他要强了太多太多的孩子。
……
画面再转，塞罕坝坝上，先遣队营地，食堂门口前。
……
赵天山，人如其名…哦不，是人如其口头禅，雷厉风行。
“咻～咻～咻~”
这不，甫一帮着挑完水，又帮着浇了一会儿苗圃后，刚从冯程口中详解了该如何做的他，便是告别了前者以及被他留下来继续帮对方忙的张福林，急不可耐地回返至营地…呃，主要是害怕脑子不好给搞忘了，用一阵阵急促哨音，于食堂门口召集来了一众支援学生们，准备按照前者教予他的那些话语和叮嘱他的那些事情，给一伙人开上一个小小地会议。
但，一众支援学生们，似乎是误解了他这阵哨音的意思，皆带着饭盒而来。
而且，不仅是如此，但见——
“我说！”
一来，季秀荣便是神色带喜，四顾而言：“怎么这么早就开饭了？！”
“好嘛！”
隋志超随后接下了话茬：“咱早上林业局喝羊汤，中午上坝吃鹿肉，这肚子还没饿呢，又吃晚饭了！”
“诶，咱们这待遇可真不赖啊！”
“哈哈～”
其他人闻言，面带浓浓笑意，皆深以为然。
“……”
赵天山见此一幕，面无表情间，不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此刻，他深切怀疑，就这么一帮子光知道吃的货，真能在这坝上种活树？！
当然，怀疑归怀疑，正事儿该办还是要办。
“不是开饭！”
如是间，赵天山面容冷峻，漠然出声：“是开会！”
话落，未管一众支援学生们对此作何反应，径直转身走进了食堂。
“……”
一时间，食堂门口，一伙人面面相觑，眸中满是茫然。
呃，哨音响，一般不都是开饭吗？！
怎么画风一转就成开会了呢？！
且，开会，这时候，开哪门子会啊？！
……
稍许，食堂内，四男四女，分桌而坐。
……
“原本啊！”
赵天山脱帽持于手中，负手立于两桌人前，朗朗开口：“接到通知，说有十几名大学生上坝，所以挖了四个地窨子！”
“结果，现在就来了你们八个！”
“我的意见是，男同学们一个宿舍，女同学们一个宿舍，集中起来好管理！”
“为什么呀？！”
话音未落，武延生便是满脸不爽地扭头看向赵天山，吐露心声道：“我们一伙人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当兵的，有什么好不好管理的？！”
“就是！”
一旁，隋志超嘟囔着嘴续下了话茬，小眼神儿中全是不满：“我们可都是大学生，将来的国家干部，呵，谁管谁啊？！”
“我是大队长！”
赵天山闻言，丝毫不觉意外间，眼一斜，眉一横，看向几个刺头儿，言语甚是严肃漠然：“我管你们！”
“……”
几人被瞅得心慌慌，顿时悄悄地，默不作声。
但，小声嘀咕，还是存在滴。
这不，就见——
“呃～”
隋志超轻轻碰了碰一旁那大奎，一脸纳闷儿地悄咪咪道：“这队长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呢？！”
“是啊！”
那大奎也是一脸不解之色：“上午还不是这样啊！”
“呵～”
这时，武延生脑子转动之余，自觉明悟了一切始末，于是，便好似有了底气一般，轻声一笑，再度不满地开口道：“还用问吗？！”
“上午那个叫什么冯程的野人，给他出的蔫坏主意呗！”
“雪梅！”
说着，转身看向了坐在一旁另一张桌上的覃雪梅，一副“我可都是为你好”的模样，言语马后炮道：“我怎么说的，叫你对那些人啊，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你看看，他这转身就给咱们使绊子，人品多坏啊！”
“武延生！”
赵天山见此闻言，神色微凝，眸光渐冷间，双手转而负抱于胸前，同时，一声迫人喝问，骤然出口：“我是不是对你有点儿心慈手软了？！”
“你还有没有点儿组织纪律性？！”
“开会呢，让你讨论了吗？！”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坐好！”
“……”
武延生神色一滞，颇有点儿被赵天山择人而噬之冷厉眼神吓到的他，暗自做着诸如“强龙不压地头蛇”之类的心里建设之余，服服又帖帖地依言坐好，不再反复横跳。
“……”
其他人亦是再度静悄悄地。
且，这一次，便是连小声嘀咕，都不敢再有。
“……”
赵天山瞧此一幕，面上，看似神色不变，未有言语。
心底，却是由内而外，暗暗佩服。
前不久，在苗圃时，老冯与他说的果然不错，对付这帮子大学生们，就得先立威，否则，刚刚都那般地混不吝，将来必更甚兮。
“大队长！”
这时，覃雪梅于一众人皆无人出声之际，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来，出言问道：“你能说得再具体点吗？！”
“为什么让我们四个人住一个宿舍？！”
“咳～”
赵天山闻言，清咳一声，看似是要回答问题的前奏，实则却是在回忆。
前不久，在苗圃时，老冯与他说过，要想让这一大帮子大学生中的男同学们住在一个宿舍里面，若是不让他们吃一些苦头，短时间内估计是有些困难地，但，女同学们就好解决了，只要吓唬两下便可，纵使她们身为知识分子喜好与人讲理，也不用太过担心，还是用方才那个方法，俩字儿，吓唬。
可，知道这些归知道这些，关键在于，他忘了老冯交代给他的具体如何去吓唬了。
“唔～”
如是间，赵天山略作沉吟之余，实在是想不起来具体内容的他，灵光一闪，有了计较：“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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