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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第二十章,昭关

小说:风起云涌  作者:frost  回目录  举报

“明知不可为而为,嫌你爹命长是吧!”

陈沐摇摇头,目光坚定道:“放心,谁若敢来抓你和娘亲,我就带兵打回去,任他九族十族屠个干净以绝后患”

陈默神情肃穆,在儿子脑门一敲,夹着一丝怒气道:“张嘴闭嘴打打杀杀,天底下看不惯你爹的人多了,难不成都杀了,万一错杀无辜怎么办?”

“那又如何?”,陈沐争辩道:“敢碰你和娘亲,便没有无辜之人”

陈默深吸一口气,“当年远山三兄弟进府,我大酒大肉送到他们嘴边,三人留着哈喇子愣是蹲在墙根喝了一年的糙米汤才肯接我的东西,仅辰阳,奴隶黑市大大小小算下来就五十多个,再加上其他家族封邑内,还有散落在玄朝未分封的荒郊野岭,更是数不胜数,你爹先后派出去几十批人明里暗里找了三年,直到我把香姨送到远山眼前,他才喊我一声公子。几文钱买回来的奴隶,若想赢得其忠诚尚且如此,咱昭关大小将领百十号人,无一不是士族出身,与夷蛮子厮杀十年,一刀一戟搏出来的战绩功名,你拿什么要求他们为你的个人恩怨誓死效忠?”

陈沐咂摸了一番父亲的话,沉声道:“人总有所求所某之事,投其所好,各取所需,自然可以为我所用。至于忠诚与否,听话好用即可。阳奉阴违如何,背后捅刀子又如何,若连识人用人的本事都没有,只能活该被人骗”

陈默哑言

医书里竟讲这些歪门邪道?

该清理一下书房了

贤圣居

凡清尘见自己的房间被人毫无理由的乱翻一通,大气不敢喘一下,刚好没几天的鞭伤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想到自己这个玄朝最年轻的卿大夫,虽比不上公侯世家子弟操琴弄乐美酒香脂,可从小也是养尊处优不愁吃穿,家里的妻妾虽比不上侯府的俏丫头,可也不曾让他体会过孤枕难眠的苦楚

自从来到昭关,做苦力,喂豹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竟因为不小心碰了一下小公子被打到皮开肉绽

难到卦象出错了?

藏在宽袖里的手动了动,眼睛一眯,脑袋晃了两圈,几番演算下来,眉头微紧

是上上卦,没错啊!

“那个不能仍”,凡清尘回神,冲进房间护住桌案上的几摞纸,“熬夜写出来的昭关革略,还望三管事手下留情”

晓山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又嫌弃的瞥了眼落魄的假半仙儿,“搜身~”

凡清尘被几个壮汉按倒在地,从头到家摸了个遍

斯文何在?

尊严何存?

一个奴隶竟然也能扒卿大夫的衣服,凡清尘脑中闪过狗仗人势四字,扭头便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心道陈侯爷从不看重地位尊卑,向来任人唯贤,连这个都否了,岂不是承人自己眼力不行跟错了主子?

若连忠奸都不分,还谈什么尊严?

“三管事这是何意?您要什么差人说一声便是,只要在下有的,自当倾囊相授,岂敢隐瞒”,凡清尘整理好衣冠,嘿嘿道:“您如今专程跑一趟,在下这间陋室也没有一杯清茶可以招待您,怠慢了可别跟在下一般见识,您要是不嫌弃,先喝口白水解解暑,咱慢慢找?”

晓山白了他一眼,侯爷只说找东西,并未说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能让乌龙巳蛇舍命相护的东西,自然不是普通俗物

三名家仆将一整面墙的书被摊开在地上,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最后朝晓山摇了摇头,道:“没有”

晓山绕房间走了一圈,剑柄滑过因潮湿而发霉长了菌子的墙壁,墙皮脱落露出内部的墙丕

“拆~”

拆什么?

拆房?那他睡哪?

凡清尘想到要跟那群饭能忍住一顿不吃话却憋不住少说一字,无理也要辩上两句的酸臭文客们挤在一起,舌头便不自觉的开始抽搐。

论巧言善辩,他何曾怕过,来贤圣居几个月,前后七八场辩论,场场站到最后,无论平民士人皆怼到跪地求饶,就连主辩官也不放过,把天命之年的柳大夫辩到驼背红眼额头喷汗,打湿了两层青麻外衣,让人看了自是一番心酸不忍

想到对方好歹也是一大夫,又是侯爷身边的红人,得罪了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出于对前途的考量,他便反过来帮对方,另辟蹊径找论据反驳自己的言论,一来二去竟自己跟自己辩了起来,辩到激烈处,引得台下众人个个目瞪口呆,心里羡慕不已,脸上却是一副胡说八道的鄙夷

然而柳大夫并没有看到对方的好意

柳饯岁自视通晓天文地理,熟谙尚书礼记,学识巧辩在贤圣居还从未遇到敌手,可如今被一个后辈当猴耍,只觉颜面扫地,何以在众门客前立威,便以骄慢倨傲不知收敛为由取消了参赛资格

没机会参加辩论,便没机会见到侯爷

任凡清尘嘴巴再溜,依旧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境地

好在有这间潮湿阴暗的房间无人问津,有个屋顶遮风避雨总好过枕风露宿暴尸荒野,况且还有两只老鼠作伴

苦哉?

乐哉!

“三管事手下留情”,凡清尘抱着晓山的大腿,讨好道:“不就找个东西,何须如此兴师动众,我知道那东西在哪?”

晓山低头甩开脚边的人,眉头微皱,一脸怀疑

凡清尘心底犯怵,爬到桌案地下,敲了敲地上的方砖,“您听~,若在下没猜错,侯爷要的东西应该在这里边”

晓山朝家仆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挪开桌案,掀起方砖,掏出一只酒坛

窄颈青釉酒坛,侯爷最喜欢用这种瓶口小的酒坛来存屠苏,每次来贤圣居都要拎两坛,说到底还是嫌弃这陋室没有两个像样的青瓷碗,便专门找人做了这种无需酒器便能直接痛饮的秒物

晓山拿着东西,眯眼看向凡清尘

“我发誓”,凡清尘三指朝天,十分诚恳道:“绝对没有碰过”

晓山的剑搭载凡清尘脖子上,后者身体为之一颤

“口说无凭~~”

凡清尘后知后觉,只恨自己嘴欠,若装作一无所知任由晓山拆了这个地方,翻出来也就算了,如今自己不打自招,若说没碰过,谁信?

天知道他真不敢碰,陈侯爷的脾气实在难以捉摸,前一秒还礼贤下士的听取谏言,下一秒竟能满面春风地讲述杀人剖尸,听的他不寒而栗,只感觉那人手里刻刀哪里是在雕木头,分明是在刻他的心脏,他的血骨。

所以,侯爷究竟是贤主还是奸雄,一时半会儿真的很难搞清楚

再者,谁知道这屋子之前住的是什么人,不过从一墙面的书以及矮桌旁石板上的屁股印来看,也应该是个狠人,没个七八年能把石头坐凹?

如此狠人,若说侯爷一点不清楚,他不信

所以明知这石砖下有东西,明明被好奇心折磨的夜不能寐,为了保命,硬是咬牙撞墙忍了下来。

“借在下一百个胆儿也不敢啊”,凡清尘伏地恸哭道:“在下满门被杀,徒留一具残躯惶惶度日,感念侯爷庇佑才能在贤圣居保全性命,日日呕心沥血志愿有朝一日能替侯爷鞍前马后”

说完拿起桌上的一摞纸,“自从蜗居于此,焚膏继晷笔耕不辍终成这半部昭关革略,三管事若有怀疑在下,大可将此物呈给侯爷,无需言表,忠心自证”

围坐在大柳树下乘凉的士人贫民议论纷纷,目光时不时瞥向角落里的房间

一阵巨响,房门被踹开,晓山管事一手握酒坛,一手抓住假半仙儿的腰带走了出来,众人顿时闭嘴,起身目送一行队伍离开,直到人消失在门口,才松了口气,异口同声道:“终于带走了”

侯府凉亭内

陈默手拿一个巴掌大的长形圆角玉片,“兰陵主玉圭”五字映入眼帘

如此一来,京邑这一趟势在必行

“把人带进来吧,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晓山面露难色,“夫人那边?”

“先不要告诉夫人,远山跟我去,你和云山留在夫人身边,十二暗卫...”,陈默顿了顿,沉色道:“所有暗卫都留在昭关”

“这~~”,晓山皱眉看向主子,心中一万个不放心却又不敢违抗命令,面色纠结,只能干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去默字营找一百精兵乔装跟在队伍后面,另外沐儿身子弱,按说老医师随行最合适,不过老人家经不住舟车劳顿,我记得老医师有个儿子,医术得老医师亲传,就让他跟着吧”

“公子也要去?”,晓山脸色越发难看

陈默看了晓山一眼,晓山自知失礼,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愿一同前往”

蝉鸣声远,凉风渐起

陈默小心收好玉圭,平静道:“咱来昭关多久了?”

晓山不知侯爷为何有此一问,晃了两秒,才缓缓道:“还有一月,便整十一年了”

陈默苦笑道:“十一年啦!我们苦心经营十一载,与辰阳相比,如何?”

晓山怔住,张了张嘴却不作声

陈默苦笑道:“亲农耕,抚昭民,仓中存粮可抗三年大旱。募兵将,平夷人,营中有军可敌万人攻关。郊雩尝烝四祭不曾有丝毫懈怠,民怨民诉也未敢忽视秋毫,百姓春种夏忙,秋收冬藏,绵延子嗣,富足一方,如今昭关之太平,侯爷我自问无愧于祖宗神明,然而...”

说到此处,侯爷长叹一声,“自先王开疆扩土称王立朝以来,数百万前朝百姓变身为奴奔走他乡,曾经的繁华都城转眼人去城空,土地荒芜,房屋坍塌。三大氏族有王命庇佑,明里暗里没少扩充领土封邑,将大小荒城收入囊中,以土地养百姓,以百姓养族人,即便被王室发现,千里外的飞地就算落到王室手里也无法管理,最后还不是以奖赏封给公侯。咱昭关城外的大小城池,我自有心收复,可终究躲不过城里的眼线探子,族内之事,王室无从插手,只要我那辰阳大哥一句话,咱十一年的兢兢业业苦心经营到头来全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晓山低头默不作声,眼眶泛红

陈默将人扶起,沉声道:“你跟我这一路走来,昭关实力究竟如何比谁心里都清楚,无论良田面积还是人口数量,都远不及辰阳三分之一。我并非不想扩充兵力,只是玄朝礼制,京邑置六军,公爵三军,侯爵一军,如今昭关明面上只有一军,可暗里私养两万无名兵已是越矩,若被外人知晓,随便扣个叛国的罪名,战争一旦开启,王室大军压境,到时候,若能留个全尸便是万幸了”

“侯爷~~”,晓山哽咽

陈默伸手制止,叹道:“好啦,下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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