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江湖中的故事,都是围绕三个因素:财宝、美人、秘籍。
美人是小师妹,师父的独女。自小伴随师兄弟二人,长到十六岁,出落的如花似玉,貌如天仙。
门派是名门正派,赫赫有名的华山剑派。
大师兄出身豪贵,有族里长辈的推荐,拜在掌门座下。
小师弟出身贫寒,自幼被父母遗弃,被下山的掌门捡回抚养。
青梅竹马,十数年的感情,三人如亲兄妹一般。但是这一年,情况有了变化:师父有意退位了。
掌门这个位置,师兄弟并不十分在意,但是师父留下了话,谁继承掌门,就把小师妹许配给谁。
掌门可以不争,小师妹是要争的。都是年轻子弟,情窦初开,都对小师妹情有独钟,平日里也相互攀比着爱慕情意。
以往几年,为了博得芳心,师兄弟二人也有争执,自从掌门放了准话,争执逐渐演变成冲突。
江湖事江湖了,都是少年,都有武艺,都有一腔热血。
地点定在后山,时间是黄昏。
一袭青衣,一袭黑衣,两柄长剑。
初春的季节,万物复苏,细细感受,小草的嫩芽撑破泥土,抵在了二人鞋底。
一阵微风拂动,引得山谷微微低吟,师弟长啸一声,率先刺出了剑。
二人师出一门,所学无差,先出手,有胜算。师弟心想着,眼盯着熟悉的师兄,暗道一声对不起,什么都可以让给师兄,唯独小师妹不行。
华山的剑法有七十二路,师弟白天走十遍,晚上走十遍,夜深了,背着熟睡的师兄,又走五遍。贪黑起早的动力,是小师妹温婉明媚的笑容。
师弟有信心胜师兄,就在夜深趁着月光独练的五遍剑法上,在剑法这一道,自己要比师兄走的远。
银月上悬,七十二路剑法用完,师兄弟二人持剑对立,师兄胸有成竹,师弟面沉似水。
看着面前微笑的师兄,师弟忽然感到陌生,整套剑法下来,师兄的表现与平日大相径庭,剑招纯熟,气脉浑厚,难道师兄也趁自己熟睡偷练了么?可是近年来自从心里装满了小师妹的一颦一笑,每日自己只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师兄练得不会比自己多。
师兄笑了起来,先是隐隐的笑,接着愈发的猖狂,放肆的笑声如针一般刺着师弟的耳膜。接着师兄举起了剑,再然后,是一种师弟没见过的剑法。
时而如大鹏展翅,时而如猿猴缩身,师兄的剑仿佛一条毒蛇,蜿蜒着,诡变着,如细雨一般淋向师弟。这套剑法,比师弟会的华山剑法更高深,只走了十数招,左腕、右肩、肋下、大腿皆有了剑痕,师弟踉跄着勉强站稳,不可思议的看着师兄。
最后的一剑,是直奔胸口。师弟的手臂已然无力,垂着剑尖,就像一个木头人,任由剑刃穿胸而过。师弟在意识消散前,看到的师兄一脸的悲悯。
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
不应该是狞笑么?是在可怜自己么?可怜自己的愚蠢?可怜自己的自以为是,以为每夜偷练就能胜过师兄,结果人家直接拿出一套更胜自己的剑法?
三个月后,掌门正是宣布师兄是自己的继承人,同时也宣布了师兄和小师妹的喜讯。
又一个月后,师兄和小师妹身着红衣,跪在了掌门面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洞房内的小师妹依旧笑的明媚,依偎在师兄怀里,嘤嘤地低语。
师兄拍着小师妹的肩膀,却在看不到的地方,留下几滴热泪。
再一晃,已是三十年。
华山派在师兄手里,更加的辉煌,风光一时压过了武当和少林,成为正道的执牛耳者。
那些年魔教猖獗,华山理所当然地被推举台上,征讨魔教。
那些年腥风血雨,正邪的冲突愈演愈烈,死伤其中者不计其数。
师兄见到了师弟。
师弟那年侥幸活命,如今成为了魔教护法。
相对无言,有些话,师兄不想说,师弟也不让他说。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少年不再是那个少年。
三十年过去,师弟的剑法变得诡异,变得疯狂,师兄的那套剑法,便不是对手。
风水轮流转,这次是师弟的剑插在了师兄的胸口。
两人贴在一起,师弟趴在师兄耳边,轻轻说道:
“对不起师兄,当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还是放不下。”
师兄已经是弥留之际,费力地举起手,想抱一下师弟,举到半空,又松软地放下。
“知道就好,我们都能解脱。”师兄的话断断续续,嘴里不住冒着血泡。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的,只有师妹。”
说完这句,师兄彻底闭上了眼。
故事讲完了。
“老爷子,您这故事没头没尾,中间还缺斤短两啊。”
少年飞常撕下一块烤熟的兔肉,递给了少女瑾瑜。
老人林剑南讲完故事,闭口微笑,少女接过肉,闻了闻,满意地笑起来:“爷爷讲的故事都是这样,让人听不懂,我都习惯了。”
夜间的风侵入骨髓,纵使有火堆,少年还是打个寒颤。老人手脚格外地利索,不用少年动手,已然铺好了三人的被褥。
少女吃的饱了,困意上涌,倒头便熟睡过去。
少年想了想,忽然对老人说道:“前辈,故事中那个师弟,不会就是您吧。”
林剑南停下身子,扭回头看着少年,双目在夜晚间也放出光来,他笑声很浑厚,也不怕吵醒刚睡的孙女:
“不是我,这个故事也是别人讲给我的。那个师兄师弟,跟我没关系。”
老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深埋在心底,少年知礼,晓得不应再问。营火渐息,也不知是初次露宿,或是地面不如床板舒适,少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猛然起身坐起,身体惊出一身冷汗。
老人没有躺下,打坐在被褥上,双眼放出精光,直直地盯着少年。
这种目光,虽然没有敌意,却依然如鲠在喉,仿佛针刺一般。少年咽了口气,壮起胸膛,低声问老人:“前辈?”
“上岁数的人,觉少,惊到你了?”老人的笑脸依旧那么慈祥。
“没有,前辈,您那个故事,就好像您身临其境一般,是真事吧?我师傅以前给我讲过一些江湖传闻,上代华山派地掌门,确实死在魔教一个护法手里。”
“年轻人想的太多了,老夫谁都不是,这个故事,是曾经一个晚辈讲给我的。”
“关于那个晚辈,我这还有个故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和小瑜讲吧。”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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