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上，仅是一本残卷，便足足让将军翻查校对了整夜，他不肯相信，他开始怀疑，越是怀疑，就越是想要推翻，就越是寻找证据，到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揭露出他最不甘承认的事实。
反观那“乞丐”一身释然。
抱着不知哪里寻来的酒坛不肯撒手，斟了一夜。
深秋清晨的凉风稍稍让沐愿之缓过神来，吞过一杯不知何日沏下的浓茶涩汤。
他站起身，只觉酒香的袭人，飘忽似生梦中。
“我幼时，京中曾有过这样的传闻。”气息呼到乞丐的唇边。
乞丐的眼努力撑开一条缝，头歪倒在肩上，那架势，愿听细闻。
“先帝周文昊，曾圈养有一位美艳至极的天仙。”
话说一半，顿住了，笑着，等待乞丐的反应，只是这笑让人心惊胆颤。
“嗯~我。”清脆婉扬！傲气天成。
是那个声调，沐愿之回以苦笑。
转过身去，再回头时，利剑直取咽喉。
乞丐的瞳孔猛地撑开眼皮，呈出血色，内生昙花，皱缩的身体就此展开。
容貌衣着还是那般污秽破旧，人却变了。
美人破玉骨，傲然凌自立。
待沐愿之片刻回神之际，剑已脱了手。
沐愿之还要再动，才发觉手不听使唤，抖个不停。
“苟延残喘至今，也难怪落得这副模样！”沐愿之唏嘘戏谑，以此掩饰不安。
他认得这位“天仙。”话语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两撇白嫩。
他只觉心头一软，回想起最初相见，只恨不得把心都挖了去。
大袍一把甩去。
褴褛褪尽，而他未尝得见。
故作漫漫，道一声“可惜。”
乞丐不敢与他对视，不是怕，而是他与那人太像，样貌音容乃至。。。性格。
“愿之，陈年往事，我已不愿再提。”
“天仙”理起长袖，对她来说太过宽大。
说完稍微停顿又觉得不够，随之补上：“愿互相放过。”
言语平淡，流洒余恨。
沐愿之不再说话，她曾是天仙，岁月无法完全泯灭她的能力，今若想走，凭沐愿之是不可能留下的。
世间太多痛苦，大多不过是不忍分离，却又不肯放过。
“哎，不再来上一杯吗？”沐愿之单手持杯，他很开心的对着“天仙”的背影，开口。
转过身来。
含笑非笑，天边眼前，仿佛故人重现，她不解他的喜悲。
我不该停留。
“好。”开口却是同意，她不忍拒绝。
苦涩过后不绝的是清香，几乎遗失的味道，忘忧草。
它会让人陷入空白，无知无觉的境地。
“万雍清启，闭眼吧。”沐愿之举起了剑，可又迟迟不肯刺下。
试问，懂得其中之人又有谁能狠下心来？
到底还是逃脱不了，天仙试着坦然。
“我不想这般死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窗边。
回的很快“好。”
沐愿之本不想开口，开口以后，他只觉千言万语的爱恨都化柔软散碎一团。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沐将军！南辞殿下到。”
沐愿之犹豫了，他当然晓得，“此人若是一死，麻烦便会迎刃而解，他更可以放开手脚。”
只是，只是，于心何忍，于己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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