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若有若思，觉得自己好像被带进了坑里。
程怀真安慰道：“从此以后，你就暂在程家住下吧，不必再纡尊降贵、寄人篱下，给人养马啦。
我程家赏识你，你在此帮我照料着这几头母猪，它们可以我的心头肉。寻常人照顾，我放心不下。”
马周：“……”
从养马变成了养猪，这……
马周隐隐觉得……自己被坑了。
这个恩主，似乎有点不靠谱啊。
莫非，程家看中了自己养马的本事。
故意以举荐的名义，糊弄自己来为他们养猪？
不对啊，既然如此，为何举荐的奏疏都递了上去？
一定是我想多了！
恩主肯定是想趁着陛下召见前，让我照顾一段时间的猪，磨练磨练我。
嗯，要坚信自己的选择。
于是，马周在程家住了下来。
程怀真对马周还不错，立刻让人收拾了一间卧房，吃穿极佳。
偶尔，程怀真会寻上门来，和他研究养猪和护理方面的问题。
养猪这件事，不是程怀真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他毕竟是穿越者，也是有系统的。
猪种便是新手大礼包里的其中一样。
要知道在唐朝，猪的品质十分原始，而且这个时代的猪肉，不曾被阉割过，很臊，味道特别差。
导致富人权贵不吃猪肉，穷苦百姓吃不起猪肉。
但是在后世，人们懂得利用好的猪种配种，懂得阉猪，味道可口。
而且饲养得当，半年内便可长出两三百斤肉。
这在唐朝是不敢想象的。
早在猪种要过期前，程怀真就已经人工配种，今天解决了饲养员的问题。
他仿佛看见，别人家一头猪一年出栏，一百多斤；程家的猪六月出栏，两三百斤。
这又是一条财路啊！
……
程家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喧闹，程处默被揍了一顿消停了，只是私下里悄悄询问程怀真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杏花楼。
偶尔能够听见，程咬金又发现什么宝贝不见了、捶胸顿足的哀嚎：“天啊……我这是做的哪门子孽呀……”
“老爷……老爷……”
“快来人啊，老爷又晕了……”
……
太极宫，宣政殿。
一封以程怀真的名义递上的奏疏，已经通过了门下省、中书省，呈到了御案。
举荐的奏疏和普通奏疏不同，不需要侍郎和宰相的参议，而是直接送给皇帝过目。
李世民登基不久、百废待兴，因此鼓励天下文武百官，推举人才。
而且自从突厥传出朝中有人意欲扶持李渊上位后，谁也不知李世民有怎样的考量。
大肆收拢人才，是觉得为了制衡朝中官员吗？
不得而知！
此时李世民身穿冠服，坐在御案后，当他看见御案上的奏疏署名是程怀真时，微微一笑。
程怀真这个名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冲着站在御案下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道：
“这程知节为了他的幼子可是煞费苦心啊，又是求朕赐婚，又是让程怀真递上举荐奏疏。
无忌，你觉得程怀真这人如何？”
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兄长，也是李世民夺取天下的大功臣，最受李世民的青睐。
长孙无忌微笑道：“二郎问起程怀真，臣这里正好有几件关于他的事欲向二郎禀奏。”
唐朝时皇帝和百官还不分明，皇权与百官的权利还没有对立。
比如李世民，疏远的人自然称李世民为陛下或圣上。可亲近的人，往往喊他李二郎。
“哦，说来听听。”
“臣方才在入直路上，听见出宫的御医讲，程都督昏厥了过去。”
李世民诧异道：“昏厥？他正是壮年，身强体健，为什么会昏厥？”
长孙无忌顿了顿，哭笑不得道：“就是被他的幼子程怀真气的。听说程怀真趁着程都督没有在家，把程家所有良田、奇珍异宝都卖了。
不仅如此，程怀真还将得来的钱，全部用来购买鄠县的荒地。用上千亩良田，换寸草不生的荒地。
二郎，这是崽卖爷田，败家子啊！”
李世民不禁道：“朕以前倒知道他是个纨绔、败家子。
去年他斩杀突厥有功，朕特批他进入长安大学堂读书。难道此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长进，二郎你说笑了。据臣所知，长安大学堂开学至今，他一天都没有去过，何来长进！”
李世民皱眉道：“此子真是屡教不改，倒是可怜了程知节。他在泸州任都督、镇压叛乱，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数月才能回长安一次。
却被他的幼子气的昏厥，可怜，可悲！”
李世民说着视线转向程怀真递上的奏疏，他随手拿起：“那我倒很好奇此子会举荐怎样的人才？”
不一会，李世民脸色一沉，重重的将奏疏拍在御案上：“此子举荐的，居然是一个马夫，他是将国家大事当作儿戏吗？”
长孙无忌打趣道：“二郎不要生气，这事很符合程怀真的做派。不过二郎你还是仔细看看，万一他慧眼识珠，这马夫确有真才实学了！”
“真才实学？一个马夫能有什么才学。别说这封奏疏里没有文章，就算有，朕也不会看，只会将其付之一炬。”
“来人，传旨。泸州都督之子程怀真，不学无术、行为不检……”
李世民震怒，面带杀气，刚想狠狠惩罚。可转念一想，叹道：“罢了，子不教、父之过，朕何必与个十几岁少年置气。
程知节为朝廷建功无数，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其子，难免让人心寒。
算了，长安大学堂的第一次校阅即将开始。告诉程怀真，这一次是朕出题，他若不取得好成绩，朕定惩不饶！”
“是。”
宦官退下后，长孙无忌问道：“二郎，那襄城公主的婚事？”
“程怀真此子不是良人，既然如此，就下嫁安陆县公之子郝处俊，不过也要看看他校阅的表现再议。
无忌，你去通知安陆县公。”
安陆县公郝相贵曾任滁州刺史，也算是封疆大吏，因为政绩斐然，还得了一个县公的爵位。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也有意让他的儿子郝处俊，成为驸马。
“好，微臣告退。”
长孙无忌点点头，缓缓退出宣政殿。
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让襄城公主下嫁程家。
他和程怀真、程家没有仇怨。
这是文武之争！
安陆县公是文官一脉，他毕竟是文官集团的领袖，自然会偏向安陆县公一方。
再加上程怀真最近干出的坏事，这些话即便他不说出来，李世民也会知道。
自然这赐婚也会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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