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岩独自推着“航天三号”,失魂落魄地穿过无数胡同,风起灯火明灭,立尽夜宵几行泪,一片鸦啼月。
停在了家门口,红门半掩,待君归来。左岩内心五味杂陈,一看就是左舟禹回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推开红门,免得见到左舟禹。
左舟禹听到门深沉地吱一声,风驱铜铃泠泠直勾人魂,探出身子。看见左岩一声不吭,满脸晦气,黑着脸直踹屋门,左舟禹欲言又止,无奈的叹了口气。
父子关系薄如蝉翼,左岩恨他,恨之入骨,相见亦如陌生人,骂他爱财如命,分不清轻重,笑他活如豺狼虎豹,不知妻孩命重。
左岩母亲唐梨,静静地坐在酸枝木椅,聚精会神地研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卖命为财,把陪孩子的时光当作流沙,说放就放?,放了整整十几年,流沙随岁月逝去,一去不复返。
左舟禹尴尬的走进屋,悔得肠子青,望妻子神情沉默,只好开口求助,道:
“阿梨,我……我该怎么做?”
唐梨继续研墨,无动于衷。墨汁浓稠,黑得发亮,将近溢出边缘,唐梨才停手,拿起白绢擦手,哀叹道:
“你也好自为知吧,他都长这么大了,你说哄哄就行了啦?”
说罢,唐梨执笔蘸墨,用镇尺轻抚宣纸,压住后,握笔写下“不知好歹”四个明晃晃的瘦金体大字。
左舟禹看得刺眼,脸一阵青一阵白,嬉皮笑脸地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左舟禹一直心有悔,没放过一次补救的机会,静悄悄地溜到厨房,准备下碗面给晚归的左岩饱肚,想着想着就笑出来声。
走到厨房门口,还有几步路,却撞见左岩手里拎着酒壶,破门而出,没理会他,走了。
左舟禹僵笑着,回头望见左岩手里的酒,认出那是他珍藏十年的酒,顿时心疼万分,只能割爱,投入身心做面。
二十分钟后,唐梨闻味走来,看见左舟禹满头大汗,锅里蒸汽腾腾,四面雾气缭绕,左舟禹搅着上下翻滚的细面。心疼的掏出手绢给他擦汗,叨唠着:“都一把年纪还在折腾自己,看看你造的孽。”
左舟禹哀叹道:“他恨我就算了,居然对我的酒下手。”
唐梨听后,愣住了,震惊且迟疑,问道:“你说,阿岩他拿了你的酒,还拿回屋喝?”
左舟禹点头。
出事了,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唐梨思量了好久,怎么也想不出左岩喝酒的理由。成年后,左岩一直以茶待酒,滴酒不沾。
左岩一入屋,咔嗒声响,锁住了门,屋里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倒在床上,冰凉的酒壶躺在手腕上,刺激着细胞。左岩感受着丝丝冰凉,入骨。
心中无数火溶为酸楚的水,腐蚀着内心,不禁变得害怕,脑海里满是柳浣溪冰冷厌恶的眼神。
他又搞砸了,答应好柳爷子照顾浣溪,让他一路平安,一帆风顺。
左岩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怪不得左舟禹抛弃他,没有人肯原谅他。
左岩心里难受自责,想着想着,脑子一热,拔开酒壶盖,猛灌一口酒,冰凉辛辣的液体流入喉咙,左岩被呛到了,拼命咳嗽,咳着咳着,眼眶夺泪而出,掩着脸无声的哭泣。
这是自己第一次落泪,第一破戒饮酒,恨自己活成左舟禹模样,软弱无能,不珍惜眼前人。
他烂醉在床上,大哭一场,压抑许久的苦以泪逝去,哭累了就睡了。
当风消雨歇,酒醒梦觉,已是朝阳沐晨,金珠遍洒。
左岩起身,身体沉重,头疼了好久,发觉酒壶子滚到地上,白瓷碎成了渣。草草收拾行李,上路了。
清明将近,左岩待在安徽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谁让他是当领导,领导得带头,做榜样。
终于忙完,凌晨左岩爬起,赶上飞机回安城。清明到了,高速公路车水马龙,吵杂的车笛声,高素质人群扎堆,使公路失去了秩序,左岩坐着职工顾停云的车,惬意的睡着,突然被撞。
在撕刹中,三五台车辆连环相撞,破碎的玻璃渣子撒满一地。
左岩摁着额头的伤口呆呆站在车旁,眯了眯眼,看着光下,稀碎的玻璃渣子,鳞光与影相交,刺痛了眼。
他们的车被夹到中间,车严重损毁,不堪入目,顾停云吓得站在车旁,低头屈腰,心疼的摸着车子,把头扭向领导。
左岩被他灼灼的目光扎眼,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声好气地说:
“得了?,得了,先上报上层领导,看看能不能报修,不能的话,老大给你掏钱买一台新的。”
顾停云感谢万分,就差跪地谢主隆恩,屁颠屁颠拎着行李跟在左岩身后。由于没车,只能以伤者身份坐医护车回安城。
进了医院,包扎好伤口,顾停云先回文物局交文件。医院里吵吵闹闹,左岩下楼转角,跨出台阶,一个人从他眼前走过,左岩顿住了,目光盯上,那人消失在人海中……
柳浣溪怎么在这,他……他受伤了?左岩开始急躁,拎着行李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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