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累死我了。小路,小路!等,等等我。”
何修衡用树枝作拐艰难的行走在小土坡上,他双腿出现明显的颤抖,脸色发白汗流浃背。前面领路的路之行赶忙上前搀扶着,他扶着何修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息,从挎包里掏出水壶给何修衡倒水,把此时的路之行比作活雷锋,那现在的何修衡可真像是个老大爷。路之行一边倒水一边听何修衡絮叨,何修衡接过路之行的杯子饮了一大口,水的清凉,甘甜使他的身心得到了很好的舒展。何修衡像个孩子,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态,他看着路之行撒娇道
“小路,再来一杯”
路之行把水壶举到何修衡耳边晃了晃,好让他仔细听清楚水与杯壁撞击发出的响声
“你听何大哥,没多少水了。这里一路走来你也瞧见了,别说村落了,连口井都没有。若不剩点水我们挨不到回去的,你再忍忍”
何修衡不仅不听劝还闹气了脾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为什么不顾一辆马车呢?你们这虽然条件落后,汽车,火车,动车没有,马车,驴车总该有的吧。好小路,我们就雇一辆马车吧,驴,驴车也行啊。小路,小路”
何修衡拽着路之行的袖子不放,又拉又扯的搅的他头疼
“何大哥!你看看这周围,何止是荒无人烟,简直是鸟不拉屎!要雇车也要等走上大道的时候才有呀”
路之行现在真的是后悔极了,带着个拖油瓶不说,一路处处关照还得浪费时间,那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真的是很苦,很苦。
走了不知多久,天都擦黑了才到大道上。何修衡兴奋极了,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感受着周围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喧闹,车辆行驶车轮发出的滚动声,还有马蹄塔塔从他身侧经过卷起的尘土,或许这就是平凡的美好。对于何修衡来说这是幸福的声音,他在大道上乱窜,激动地像那些拿着糖葫芦,纸风车的孩子,他朝着路之行奔去拉着他往前走,带他到一车夫面前
“路之行,说好的,你可不许赖账!”
路之行的扇子抵着嘴唇,他看了看何修衡又瞧了眼车夫,像是很伤脑经的样子叹了口气。路之行用扇子猛地敲了一下何修衡的脑袋瓜,直径上了离他们最近的车里,他撩开车边的帘子说道
“上车吧”
“nice!走起~”
何修衡双手一拍快速钻进马车里坐下,车内空间不大不小,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却着实有些尴尬。在何修衡眼里路之行一直都是像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的性子,现下倒是像个葫芦,闷闷的一言不发。其实仔细回想的话路之行也不似何修衡想的那样叽叽喳喳,他是个热心肠喜欢关照他人,这样讲貌似跟他的眯眯眼有些不搭,但目前就眺望远方的路之行来看,那双睁不开的眼睛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份神秘凝重的色彩,也愈发让何修衡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小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何修衡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想,回想他们的初遇,一路上的种种,‘我可能真的是小说看多了才会这样神经兮兮的,哼,都是老姐传染的!呼~这么多天了,还是怪想她的,虽然她脾气不好又喜欢打我,蛮不讲理还很啰嗦,但是给我零花钱的样子倒是十分豪爽,嘿嘿。我不在,她的恶魔配方就没人尝试了,这点甚好!我终于不再是小白鼠了呜呜呜~’
何修衡虽然想念自己的暴躁姐姐却依旧对自己的偶然穿越感到欣喜,毕竟他真的再也不用品尝草莓辣椒,乌鸡茄子汤,蒜蓉烩羊肉等黑暗料理了。何修衡呼出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帕缓缓擦拭着眼角幸福的泪水。
“小路,小路!我的大兄嘚,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关心关心我,你的朋友孤身一人身处异国他乡,没有亲人没有钱的,你就不好奇吗?你就不心疼吗?”
何修衡直接与路之行并排坐着,他掐着路之行的脸,双手在他的脸上又揉又捻的,末了还拍怕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路之行吓得一愣一愣的
“何,何大哥”
“这个时候才知道你还有个大哥啊?!你不理你大哥的时候你知道大哥心里有多伤心吗?啊?”
何修衡故作哭腔的说着,还掏出一条帕子在眼角处擦拭着。
“何,何大哥,我,我只是在想车费的事。我预算着到百草堂的话这距离得花多少银子,不知道我兜里的盘缠够不够,如果不够我们该怎么办呀,何大哥”
路之行说着说着惆怅的胡乱抓着脑袋,若不是何修衡阻止估计头发都得被他自己蒿秃。
“那我们就做一段车再走一段路呗”
“可是何大哥,你不是不想走路嘛”
“害,没事儿,我们可以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停车,之后在那里卖艺赚点外快,好的话来回的路费估计都省了”
路之行听得一愣一愣的,何修衡再次为他解释
“就是,我们那天在紫玉城里也见到过的,那些说书的先生,我们就像他们那样,给沿路的大家来上一段”
路之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拿扇子抵着下巴处认真的想着,思考这个计划到底行不行得通。何修衡看出来后搭着他的肩拍拍自己的胸脯像路之行保证
“我可在行了,你放心!我在家经常惹我老姐生气的时候,为了不被她打,我就给她来一段让她消消气。说不定她高兴了还能给我加点零花钱嘿嘿”
何修衡说这话不仅不觉得丢人还显出十分得意的样子,路之行看着他说道
“哦?这么说,何大哥是想起什么了?”
此言一出何修衡有一瞬间身子僵住了,他摸着后脑勺呵呵一笑想糊弄过去
“哈哈,我不是说了嘛,跟着你我肯定能想起些什么的,你可真是神医呀,呵呵,包治百病,呵呵,我,我,我就想起来一点点,就一点点,可能是以前那段记忆印象太过深刻了吧,哈哈哈~”‘惨了,我都忘记失忆这茬了,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圆过去,呸呸呸,还是闭嘴的好!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一段语无伦次的解释之后,二人又回归了平静。
何修衡为了避免刚才的情况果断选择了闭嘴,他也学着路之行的样子,撩开车边的帘子眺望山中的风景。
‘这个世界没有高科技的东西,一切事物都是最原始的,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倒也不是那么糟糕。没有空调,wifi大西瓜的夏天终究是不完整的!决定了,等哪天得空忽悠小路去买个大西瓜回来恰恰,没有空调,wifi游戏机却多了一个跑腿小弟,这日子还是美滋滋的。没有老姐的日子,真好啊’
何修衡挂在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时不时还轻笑出声,那笑声在路之行的耳朵里则听得极其可怖。
就在这时马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嘶吼,马蹄也不停的踏着地面继而开始一路狂奔,车夫也因马突然失控引发的暴走被甩出去,过往的行人更是被吓得尖叫起来,小孩的哭声,妇人的喊声络绎不绝。车厢里的二人因突然停下的动静摔了一个跟头差点连人也滚出去,后来又因为马的狂奔而猛地摔到车厢最后面的软垫上,何修衡一手摸着刚刚被磕到的后脑勺一手扶着车厢的墙壁,气急败坏的可又疼的说不出话来。路之行把何修衡扶到软垫上坐下后掀开车厢最前面的帘子查看外面的状况,发现除了刚刚被甩出去的车夫不在以外没有别的什么的状况,但是任由失控的马儿在路上狂奔也不是办法。路之行心一横直接跳到了马背上,他双手握着缰绳想控制住它,可是马实在是太颠狂了无法驾驭,路之行迅速环顾四周将发狂的马引到树林里面去免得伤到路上来往的行人。他驾着马将马往一颗粗壮的树前引,等马快撞到树之前又从马背上跳到车厢里,还没等何修衡反应过来之后抓着他的手从车厢里跳了出来,两人滚到了地上。何修衡吓得连连惨叫,跳到半空时直接吓得闭上眼不敢睁开,滚到地上后又是嗷嗷的直呼痛死了。
“啊啊啊啊啊,手断了手断了,痛死了,小路你快给我看看我的手,肯定断了呜呜呜”
路之行给他检查了一下安慰他说没事,可能只是摔下来的时候扭伤了,可何修衡疼的在地上打滚,滚累了又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的手臂给路之行看,边哭边在那里抱怨个没完,路之行无可奈何只好帮他在手臂上贴了几张止痛的狗皮膏药。膏药贴在手臂上凉凉的,拂去了不少扭伤带来的疼痛感,何修衡便也不哭不闹了。这时候的他甚至想起了以前在田径队训练的事情,那个时候也是,每次他受伤在那哭闹不止的时候他的姐姐总是耐心的给他上药,还给他带慰问品。明明才刚刚分开不到一个月,这种时候却又觉得是好长时间的事情了。
何修衡想起姐姐时的失落感让路之行误以为是他手臂又开始疼了,便蹲下准备为他重新换药
“不用了,没事的,已经不疼了。我只是有些想我姐姐了”
何修衡抬头看着天上的浮云,他害怕如果自己不像上看的话眼泪会不自觉地滴下来很丢人
“虽然她,我姐姐她很喜欢欺负我,做饭做的很难吃还很喜欢塞给我吃,脾气不好总是凶我,我明明很想一个人搬出来住的,你知道吗小路,我现在,很想她,特别是她做的很难吃,很难吃的那种,恶魔料理。比如,辣椒香蕉烩牛柳”
路之行很少看到何修衡有这么失落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灰蒙蒙的,像是起了一层雾,笼罩在他的眼睛上。这不是难受,是想念,又想又念的那种心伤,他随着何修衡一起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头顶上共同的蓝天
‘我什么时候也能被人这样想着,念着。我也想感受一下,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呢?’
路之行干脆躺下,他躺在地上直视着这片广阔无边的天际,天上的一切事物在他的眼睛里冻结,冰凉深邃的如一洼泉水。他随后又闭上眼睛,风没有在他们身上多加停留随之而去,路之行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侧耳听清这个世界悄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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