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拉着三百多个大鹅,缓缓的驶进了北街的鹅厂。
在大门口儿,门卫就把他们拦住。
熊尔巽拍了拍郑钱的肩头,让他在车里等着。
他下车,先和保安打个招呼,递了根烟,报了孟凡亮的名字。
没想到,孟凡亮这小子初中毕业就混社会,在这些保安面前还挺有名气。
一听熊尔巽说是孟凡亮的朋友,立刻就让熊尔巽进门。
保安则拿着门口的电话,往厂里拨打了内部线路。
不一会儿,孟凡亮就跑出来了。
“熊哥,你真干啊,多少鹅?”孟凡亮惊诧熊尔巽的行动力。
“没多少,三百多个。”熊尔巽淡定的说。
“卧槽,三百多。老外知道一下来这么多鹅,还不乐死。”孟凡亮一边说,一边让保安把郑钱的货车放进来。
有孟凡亮带着,一切交接都都很顺利。
清点大鹅,一共三百一十二只。
等鹅卸车完毕,熊尔巽就让郑钱先回家。
鹅厂这边,清点完了,还要定级。
按照孟凡亮的说法,这么多鹅,都整完了,核算之后,恐怕要到天黑。
郑钱倒是乐的早点儿回家,和熊尔巽约好明天的活儿,乐呵呵的走了。
“卧槽,熊哥你身上一股子大鹅子的味儿,这都是你自己抓的啊?”
孟凡亮虽然总在鹅厂,还是能闻出熊尔巽身上大鹅子的味道。
“那可不是,都是我一个一个过手的。你看哥这辛苦劲儿,可得好好定级啊。”
“没事儿,能往高定,肯定不会低了。”
孟凡亮拍着胸脯。
“够意思。当年没白让你抄作业。”熊尔巽笑嘻嘻说道。
当年上初中的时候,每天晚上熊尔巽写完作业之后,孟凡亮准时在六点半到他家窗户下要作业。
两个人是同桌,熊尔巽把作业给孟凡亮拿过去抄,第二天孟凡亮再把作业给熊尔巽带到学校去。
这是无产阶级战友情,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情意。
忙活到晚上七八点钟,终于核算完了。
三百一十二只大鹅,孟凡亮给定的都是高等。
高等的大鹅,鹅厂收的价钱是三十一只。
三百一十二只鹅,一共给熊尔巽结了九千三百六十元。
去掉五千元的成本,熊尔巽净赚四千三百六。
“老孟,走吃饭去。”结完账,熊尔巽拉着孟凡亮要吃饭去。
“饭肯定得吃,但是今天吃不上了。”孟凡亮指了指厂房里通亮的灯光,说道:“这些鹅,今天就得弄出来。赶上我晚班儿,得看着。”
“行,也不和你客气了。这个你自己拿着买烟抽吧。”熊尔巽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三百块钱。
直接塞到了孟凡亮的兜儿里。
虽然是好兄弟,可孟凡亮毕竟是在社会上混过的小青年儿,加上处对象,也缺钱。
孟凡亮的工资,也就是一个月六百块。
熊尔巽一下塞给他半个月的工资,倒是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直接说道:“熊哥,等兄弟忙完了,请你吃饭。还有,以后有鹅,只管送来。”
“你放心吧,少不了麻烦你。”熊尔巽拍了拍孟凡亮的肩膀。
既然老孟不吃饭,熊尔巽就只能自己解决晚饭问题。
北方,六七月时候,七八点钟天才会黑下来。
现在往西边儿看去,天边还带着一丝余晖。
熊尔巽背着个帆布包,包里是九千块钱。
这个年代,原州县一栋楼房,也就是三五万。
整个小县城还没几栋楼房。
临街的还不是商服,都是一些个平房居多。
靠近正街道的平房,贵一点儿,两三万。
像熊尔巽的家,在环城路边儿上,这样的平房才一万出头就能买下来。
至于地皮,更是便宜。
熊尔巽家的邻居这两天就张罗买掉那块儿地皮,要价八百。
更好笑的是,熊尔巽的爸爸和他家的另一个邻居商量一起出钱买下这八百块的地皮。
两个人商量了几天,竟然没买起。
这就是穷人的经济实力。
说起来似乎很遥远,但这就是熊尔巽所处的2002。
熊尔巽拍了拍自己帆布包里的钱,足够买下十个地皮还有余了吧。
不过,购买地皮,不在熊尔巽的计划范围之内。
他还要继续收鹅。
“咕噜噜……”肚子的叫,把熊尔巽拉回现实。
“忙活一天,没吃饭。老郑估计也饿了。”熊尔巽想到一天的忙碌,感觉还挺充实。
鬼使神差的,熊尔巽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沿着路,走到了正阳街面上。
这里比较热闹,歌舞厅饭店啥的,一应俱全。
熊尔巽找了一个路边小烧烤摊儿,要了一把肉串,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对面,就是歌厅。
这个时候的歌厅,基本上被高三考完试的学子占据着。
这些毕业的家伙,喝完了酒,就会到歌厅里鬼哭狼嚎的发泄一番。
回想当年,熊尔巽也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当年两个月的漫漫长假,怎么就那么浪费过去了!
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在外面吃喝,怎么就心安理得了!
“小老弟儿,你看对面儿出来的孩子,都是大学生。考上了,以后就不用再回到这小县城啦,可以去大城市发展。”
烧烤摊的老板不无羡慕的看着对面歌厅偶尔走出来的准大学生,和熊尔巽搭话。
熊尔巽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老板也闻到熊尔巽身上的大鹅味道,把烤好的肉串给他放在桌子上,又额外送了他两个烤实蛋。
“小老弟,咱们这样老早下来干活儿的,和人家比不了啦。”
熊尔巽看了看那个烧烤摊老板,碳火映照下,一张年轻的脸。
原来,也差不多是同龄人。
“来,老板,起开一瓶,算我请你的。唠唠。”熊尔巽笑道。
小老板也不客气,坐在了熊尔巽的边儿上。
“老弟,你看他们多好。我现在就后悔没好好学习啊,初中就毕业了。”
“那个中学的?”
“四中啊!”
“我也四中的。”
“是吗,你是哪一届的?我们那届有个混混,特牛逼,后来进去了……”
“对我也听说过他,只不过比我大两届,这么说你是学长。来,敬学长一杯。”熊尔巽举起啤酒瓶子。
两个人撞了一下,继续看着对面的歌厅大门,不时的有男男女女进出。
“老弟,你羡慕不羡慕这帮大学生?”小老板嘬一口酒,问道。
“不羡慕。”熊尔巽和他碰了一下,自己也喝一口。
“撒谎。我就可羡慕了。”
“他们将来上了大学,毕了业,到了大城市,表面光鲜。实际上多数人要干着996,一边肉身在他乡赚钱,一边想要故乡安放灵魂,是最拧巴的一群人。没啥好羡慕的。”
“瞎说啥呢,我都听不懂。”
“我懂啊。”
“你咋就懂呢?”
“因为我也是个大学生,我和他们一样。”
“你可拉倒吧。你要非说你是大学生,我也就信了。但你和他们绝对不一样。”小老板笃定的说。
“不一样么?”
“不一样。”
“喝酒。”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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