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武当山下张无忌养伤的小院,门前站着一名背着少许包裹的执剑女子。
女子一袭粉色长衣,肌肤雪白,容颜绝丽,正目含不舍地盯着院内。
这女子正是与张无忌朝夕相处一月之久的纪晓芙,今日,她终是要离去了。
本来半个月前纪晓芙就打算返回峨嵋,但在张无忌没脸没皮的撒娇打赖下,纪晓芙这才在此又多停留了半个月。
纪晓芙婉然一笑,掩饰自己的伤感,“无忌,和你相处的这一个月是纪姑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谢谢你。”
张无忌嘿嘿道:“不用谢,我会让纪姑姑开心一辈子的,这是我的责任。”
“你......你……”
纪晓芙面现羞赧,竟再也生不出恼意,最终化作心底的一声叹息。
张无忌双手抱臂,含笑问道:“芙儿是不是想说,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不恨君生迟,只恨我先老?”
闻言,纪晓芙撒娇似的跺了跺脚,红透了一张白璧无瑕的脸蛋,眼如春水面妖娆,幽怨至极地嗔了张无忌一眼。
两人明明已经说好,今日之后相忘于江湖,再不提这小院之事,就当是一场梦,梦醒后了无痕迹。
谁想,这个冤家又来挑逗自己。
张无忌缓缓走至纪晓芙身前,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芙儿,卿心在我心,可否同卿老?我心在卿心,可否与我老?待到天晴时,共枕相拥笑。”
纪晓芙凝眸不语,心中却深深一叹,自知今日一别,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面,所以心中极其痛苦与不舍。
她到底不愿自己这个不祥之人毁了张无忌的光明前景。
纪晓芙强颜欢笑,在张无忌脸上浅啄了一下,嘴唇轻抿,面颊绯然。
张无忌微微一愣,转瞬也“吧唧!”一声亲到了纪晓芙细嫩的脸蛋上,留下一圈口水。
纪晓芙横了他一眼,脸上红得发烫,与张无忌依依惜别,一步三回头地走远,最后转身,双眸流下两行苦涩的泪水......
望着纪晓芙渐行渐远的背影,张无忌怅然若失,一月相处,这个女子在他心中已经不可磨灭了。
转身看了看小院,那株老树轻轻摇晃着枝叶,那口老井静谧无言,只是树下井边那浣衣的人儿却已不见了踪影。
景物依旧人已去,张无忌嘿笑了一声,将小院大门锁上,往武当上行去,孑然一身无留恋,至此天涯任我行。
......
宋国,湖北十堰境内的官道上,一骑青骢色的高头大马正飞踏前行,风驰电掣,蹄疾无影,速度已然快到了极致。
青骢大马上端坐着一人,手握缰绳与宝剑,左手执缰,右手持剑,着一袭青色长衫,目光如星,神采奕奕,形若十五六岁的英气少年,但面容稍显稚嫩,过于秀美。
“此去武当,当往汉水沿江而下,再至长江逆流而上,之后改换陆路直上西域昆仑,寻得那《九阳真经》!”
青衫少年目光闪耀,低语一句,随后“驾!”的一声绝尘而去,原地只留道道轻烟。
午时,同样是这条官道上,十余名镖师打扮的短衫壮汉手持各样明晃晃的兵刃,四名家丁模样的灰衣小厮拿着粗长的棍棒,这些人全都护拥着两辆装饰淡雅的锦绣马车。
十余名镖师各骑着大马,几名小厮则站在地上,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神色紧张地望着斜对面的峡谷下。
“菊友,他们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马车内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语气中带着疑问。
“小姐,我也不知,兴许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我出去看看,您在车里待好。”另有一道黄鹂般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个小丫头片子。
随后,马车前面淡绿色的帘布撩起来了一小半,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对其中一名小厮傲娇问道:“小福子,你们怎么不走了?”
凌福虽然是这四名小厮的头头,年岁也不算小了,但看到这个小丫头还是脸上一苦,一五一十道:“大姐头,走不了啦,遇上劫道儿的好汉们啦。”
凌福的话语中满是担忧,眼睛一直盯着东南方向的一伙贼人。
“劫匪?!”小丫头一缩脑袋,惊呼出声。
这年头北有胡虏奴役汉族,南有官僚倾轧百姓,底层之人端的是历经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实在走投无路的干脆便落草为寇,行那劫富济贫的勾当,仅仅也只是为了谋条活路。
路遇好汉的事再寻常不过了,大多数劫匪只劫财不伤人,当然也不免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
因此,贵人出行少说也会雇上十余保镖之人,或是派遣大队家丁相随。
小丫头赶紧放下帘布,退回马车,里面响起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
没过多久,前面那辆马车的帘布再次被撩起,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身穿嫩黄衣衫的少女。
这少女目如清水,人如淡菊,清秀雅致,不染尘俗。
少女远远望了一眼把持前路的那伙凶人,轻声问道:“都镖头,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众镖师之中,一名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威猛大汉驱马靠向马车边缘,目光炯炯,面露沉吟之色,说道:“都某看着可能不大像,绿林贼子通常是快速行凶,出其不意,来去如风,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挡在官道上。”
说到这里,都镖头口中突然豪爽一笑,信誓旦旦保证道:“凌小姐但请放心,即便他们这伙贼人真是冲着凌小姐而来,我们荆门镖局也不是吃素的,都某必会护得凌小姐周全,叫他们有来无回!”
少女点点头,她常年深处闺中,不太懂得江湖上的事,见双方人数相差不大,己方还多出一两人,便也放下了心,对都姓大汉盈盈一礼,说道:“那就有劳都镖头。”
都镖头目露精光,摆手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听说令尊即将升任荆州知府,还望凌小姐在令尊面前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
这名姓都的镖头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心中却自有一番计较,不然也坐不上镖头的位置。
少女点头不语,退回车内。
众镖师与小厮们拥簇着两辆马车再次启程,缓缓前行,终是走近了那伙贼人劫道的地方。
这伙人的打扮各不相同,有的仿佛商人富贾,有的如同书生儒士,还有的却似贩夫走卒,但人人身上均带兵刃。
一干人等只声不出,听不出口音,但大都身材精瘦、肤色较深,似乎是来自南方的山岭地区。
都姓镖头见这些人全都目含精光,心中微凛,知道全是好手,竖持金环大刀抱拳一礼,向前朗声问道:“前面是哪位道上的朋友?在下荆门镖局四镖头之一都大熊,朋友可否卖我一个薄面,把道让上一让?”
镖局走镖,七分靠交情,三分靠本领。镖头手面宽,交情广,大家买他面子,这镖走出去就顺顺利利。
“原来是都大镖头,幸会幸会。咱们原也不是为了劫道,只是为了等候一人才专门在此设置障碍。”一名高高瘦瘦的老者还了一礼,伸手一挥,叫人让出一条道路,口中请道:“都镖头请便吧。”
“多谢朋友,这有一点小钱,请各位兄弟拿去买些酒水喝。”都大熊松了口气,再次抱拳行礼,手中递出一锭银元宝,足有二十两重。
高瘦老者眼神一讥,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这锭银子,催促道:“要走快走!别耽误了爷台们的正事。”
闻言,都大熊也不着恼,领着众人与两辆马车快速穿过这伙贼人,心中为不用拼杀而感到庆幸,却也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谁知就在前面那辆马车行到一半的时候,那高瘦老者突然大喊一声,“动手!”
“呛啷啷!”
一阵兵刃出鞘的声音,明晃晃的刀剑出现在这伙打扮各异的贼人手中,随后被舞成了一道道白色旋光,向着众镖师掩杀而上,气势汹汹。
都大熊猛然一惊,往四周一看,然后怒不可遏地大吼道:“保护马车!保护凌小姐!”
“叮叮当当!......”
众镖师与贼人各持兵刃如火如荼地拼杀起来,白光闪烁,火星四射,血液飞溅,过不多时众镖师竟然已有溃败之势。
四名手持棍棒的家丁,更是一个照面便被贼人一刀了结,惨死当场。
这伙贼人的武功比众镖师高了不止一筹,个个都是江湖上入了流的好手,别说一个对一个,就算一个对上三四名镖师也能斗得旗鼓相当。
而都大熊一人也只能牵制住两名贼子。
“啊!”一名镖师口中惨叫一声,被一名贼人用弯钩穿膛而过,鲜血长淌,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很快便没了气息。
没过多久,又有三名镖师发出惨叫,被贼人乱刀砍死,肢残体缺,血液流了一地,景象凄惨异常,剩下的镖师也个个带伤,而贼人却一人未损。
都大熊目眦欲裂,这些镖局的弟兄和他都有过命的交情,有些还是他一手教大的徒弟,此时见他们惨死于此,怎能不愤怒?怎能不心痛?
可愤怒与心痛之后却又是一阵胆寒,他没料到这伙贼人武艺竟然这么高强,下手竟然这么凶残,难道自己和这帮弟兄们,今日就要全灭在此吗?
这时,一名捂着断臂的镖师奔至都大熊面前,红着眼,跪地哭求道:“镖头,咱们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都大熊猛地一怔,看了看四周苦苦支撑的镖局子弟,心中已无战意,只是还有些犹豫不决。
便在这片刻光景,又有两名镖师死于非命,眼看这伙贼人就要形成合围之势,都大熊看了一眼载着那位凌小姐的马车,眼里闪过一抹挣扎之色,终是大声吼道:“众镖局弟子分散逃命!”
语罢,都大熊一左一右虚劈两刀,将牵制自己的贼人骗得回挡。然后率先冲出重围,抢了一匹快马,头也不回地夺路而逃。
没有了都大熊的支撑,众镖师一哄而散,却被包围上来的贼人围追堵截,逃出性命的连上都大熊也只有区区两三人而已,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何其之惨。
那辆锦绣马车内的两名少女早已吓得呆住了,面容惨白,不带一丝血色,相互偎依着躲在马车角落,浑身颤抖,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却不知她们是因为见了这么多死人与尸体而恐惧,还是为自己的下场而感到恐惧。
突然间,车窗的帘布被人一把掀起,一名有几分俊俏的白面书生探进头来,淫声笑道:“本来没打算对你们动手,谁叫两位姑娘生得太水灵,尤其是那个大一点的,清丽脱俗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想要好好蹂躏一番。”
两名少女惊惧不已,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此时一同流下了眼泪。
“别哭别哭,等本少帮主干完了正事,晚上便来好好疼惜你们两位小可人儿。”白面书生状若心疼道。
听到他的话,两名少女目光彷徨,哭得更加大声与伤心了,这让那书生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便在此时,一阵“踢踏踢踏!踢踏踢踏!”的急促马蹄声远远传来,似在极速奔驰。
不一会儿,果见一骑青骢色的高头大马流星赶月而来,马上坐着一名执剑的青衫少年,似一阵青风刮过,根本没有停下来管闲事的打算。
那名高瘦老者暴声喝道:“拦住他!”
众多贼人中分出数人上前拦截,只听得“啊哟!啊哟!”,“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每人咽喉处一一中剑,一一丢掉兵刃。
青衫少年勒住缰绳,下马不疾不徐地漫步,扬长而来,遇有贼人上前阻挡时,他长剑一扬,“呛啷!”一声,便有一人倒地,一件兵刃掉落。
青衫少年的剑法使将出来,这伙贼人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抵挡得住他一招。
但见青衫少年每一剑刺出,无不精巧绝伦,妙到毫巅,生出朵朵银色剑花。
瞬息之间,这伙贼人已有十余人咽喉中剑,落掉了兵刃,倒在地上,生机全无。
而青衫少年却面不改色,闲庭信步,继续往前行,下手之狠辣,招式之凌厉,心肠之铁血,无一不让人胆寒心惧。
盏茶工夫,这伙贼人只剩下最后三人,转眼步了荆门镖局的后尘,可谓五十步笑百步尔。
青衫少年再往前踏两步,手中送出两剑。
“哐当”两声,最后只余那被护在后方的白面书生一人,而那发号施令的高瘦老者,也抵不住青衫少年一剑之力。
“你!你!你是人是鬼?!”白面书生牙齿打颤。
“说出你的遗言。”青衫少年面无表情道,他能看出此人是这伙贼人中身份最尊贵之人。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东川帮的少帮主。杀了我,云南东川帮与你......嗬!嗬!”
白面书生话未说完,便被青衫少年一剑封喉,他指着青衫少年,眼神悔恨与恶毒,“你......你这么......杀人如麻......不怕将来......遭......遭报应吗......”
“江湖子弟何惧杀人!”
青衫少年长剑一颤,将剑上沾染的血珠全部抖落,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道:“何况,你杀的人未必就比我少,用的手段未必就比我好。纵使我将屠龙刀送到你手上,你也还是个废物,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乱蹦。”
闻言,白面书生眼睛张得老大,显然死不瞑目。
这青衫少年正是上武当山拜别,又去官府验明正身,取了通关文牒的张无忌少侠。
......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