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学校临时通知要回去,她最后一次站在洱海边。坐在礁石上,十二月的大理依旧阳光明媚,晒着太阳,吹着海风,她能这样发一天的呆。
才刚到2020,好像一切糟糕的开始就此开始,学业、家庭、感情……直到2020年过完,人间最好的三个词:久别重逢,虚惊一场,失而复得,她一个也没遇到过,这一年带给她的都是镜花水月。也还好拥有过,拥有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回到学校,跨年夜是和毕、陈一起过的,毕在实习的地方交了一个新男朋友,我们叫他和大哥。倒是个不错的人,对毕很好。毕常说,吃的苦多了,就想找一个毫无保留,万事以自己为先的人,不再想一些有的没的,就想这样下去,之后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过下去。这一年,大家都变了很多。
2019年12月31日那天,他们去KTV玩,那晚她和毕喝了很多很多酒,奇怪的是她都喝吐了,眼前也感觉到昏了,但意识还是特别清醒。
毕抱着她哭,她也跟着哭,一首“斑马斑马”被她唱得肝肠寸断。脑子里回响起“一路向北”,她倒在沙发上缩着。
脑子里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她不断卷缩着身体,都说她特别理智,都在怪她过分理智,但非常抱歉,她在理智中丢了理智。用了最大的理智来装作风平浪静才能配得上被授予的称号。
直到回到出租屋,陈在她枕头旁放了一瓶水,给她拉了拉被子,叹息一声后去照顾正在吐的毕。
她闭着眼睛,在那声叹息里,眼泪无声滑落。半夜入梦,却又模糊醒来。难过的是,这一天我梦见了你,你依旧在我身边,醒来之后想打电话告诉你,我又梦见你了,顺便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梦里场景消散,而这一次,我再也无法去找你。
2020年,世界也生病了,人们恐慌、不安,大家都在为家园祈祷。
2020年1月29日,在外地的姑姑们回家过年,在一次又一次的明嘲暗讽后,她一直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过去的,现在的。
他们用“怎么会,这点压力都抗不住,还是太玻璃心了”来形容她,他们说“就你?还难过呢?你没心没肺的也会难过吗?”来中断了一切她忍不住想说出口的情绪。
他们看不见别人的难受,他们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你,你多么的不堪。他们是待在阴影里的偷窥者,在你防不胜防的毫不犹豫的拉着你、嘲笑你,他们不惜毁掉一个人,他们乐忠与此。
她无法去回想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所有人脸上的惊慌失措和眼里的恐惧,她脑子是空白的,只记得母亲在哭,父亲抱着她说:“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那人说。
她笑了笑道:“我不会读心术,怎么会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我明说,你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吧?”
“我知道。”
“行,那你可以回去了。”那人笑着注视她说。
“谢谢你。”
她回到家,母亲正在除草,看见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她走过去坐在一旁,母亲笑着说:“你爸这几天变懒了,花都不打理了。”
她悠闲地躺在躺椅上,边摇晃边说:“这不是因为有你这个贤内助嘛。”
“就你会说话。”母亲放下剪刀,走到她旁边坐下,到了一杯茶边喝边说:“妈妈跟你谈谈。”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别扭,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母亲很少跟她认真交谈。
“嗯。”她坐起来应道。
“爸爸妈妈是不是给你太多压力了?”
“你们也没要求我做到什么吧。”她笑着抬头看母亲,却发现母亲眼里充满了认真和自责,心里一阵难受,过了一会儿才说:“妈,压力谈不上,就是你和我爸有时候过度的关注让我喘不过气来,还有,就算是我有什么也不是你和我爸的问题,我的问题来源于我自己,这段时间我状态不太好,但请相信我,我很快就能缓过来。”
“苡宝,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你要坚信这一点。”母亲摸着她的脸说。
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我知道。”
“你爸爸很自责,他以前还顾及着一点,但那些人这么对你,你就该知道你爸爸不会原谅他们,对于我们来说,你比谁都重要。只是委屈了我的宝贝,我们都对不起你。”
她把头转向一旁,眼眶发热:“我不委屈。”
“有些事情应该由我们亲自告诉你,而不是通过别人,苡宝,别怪爸爸妈妈。”
“妈,都过去了。”她淡淡道。
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切幻象都被击碎,伤害已经造成了,她还没那么大度,有些人,她不会原谅。说她小肚鸡肠也好,什么也好,别人永远想象不到她经历了什么。
“你和那个小男生……”母亲停顿了一会儿说:“父母最能观察到孩子的不同,你俩是不是分开了?”
在她听到母亲提到数的时候她就僵住了,右手握紧胸口中的项链,那里有两枚戒指依偎在一起。他本就是不能随便带首饰的,她去找过他一次,她把它带走了。
“你选择不计后果的旅程,就要承担无可预料的后果。”母亲说。
“妈,我知道的,就像火车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要鸣笛,而我注定要和他走一段。能一起走这么一段,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一直希望你能快乐。”母亲摸着她的头说。
“那你说一件开心的事给我听听吧。”妈,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我开心的事了。
“这样,你明天去做志愿者,感受一下生命的意义。”
“您不担心我吗?”她终于笑出了声。
“你需要出去外面,不要留在这个地方,不要被禁锢。”
她知道母亲的意思,她也很感激母亲为自己做的打算。晚上的时候,她一个人待在阳台上,想了想,还是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用彩纸包装好,又用塑料袋包装好后埋进了蔷薇树下,待时间流逝,万物复苏。
“你会等我吗?”
她记得他问过。
“对不起苡宝。”他哭着说。
“你要记得我,我要你永远记得我,就算将来你会和别人在一起,那么也永远会有我的影子。”她记得他哑着声音说道。
“苡宝,我很爱你,你不要放弃我。”他说。
她说过,没有人能拆开他们,唯一一种情况就是当他需要她离开的时候,不要闹得狼狈不堪,给彼此留一点念想,给自己留一点体面。
2020年2月7日,她跟随着其他志愿者一起进城,清晨的时候帮忙扫地,其他时间帮忙消毒和测体温。这个假期真长,慢慢的,那些内心深处放不下的东西,忘不掉的都渐渐淡化。
5月份的时候学校开学,她回到学校,周围的人都戴着口罩,彼此看不清脸。
有一位学弟向她表白,他说:“想要忘掉一个人最快的办法就是时间和新欢,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你会越来越喜欢我,彻底忘记上一段感情。”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她竟感到怀念。
“人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说。
“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她看了看他,笑容和熙:“但那个人也得喜欢你,为了一个目的而开启的感情,对谁都不公平。”
2020年6月25日,她向学校申请出校,历经种种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偷偷联系邢助理最后一次来见他。
这一次,她等活动结束了,周围的人都走了之后才离开,答应过他不会再让他看她的背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笑了,我依旧平平无奇,但你应该光芒万丈。或许我会等着你,或许等着等着就会把你忘了。我也不想让你忘了我,你也要记得我,至少别那么快忘了我。
2021年1月4日,她动身去丽江,来到了古城,走过酒吧街。接下来她打算去长白山看看,可可西里就不去啦~
很多过程都记不清了,只记得2019年真的很开心,所以,就个人而言原谅了2020年所有的伤痛,你看啊,过去也是可以治愈一个人的。
开始是一个人,中途有幸结成了我们,时间回溯到2017年,现在是2021年。现实生活中我们再也不是我们了,那请故人常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笑着说:“你哭什么?”
她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他轻轻道:“我也想你了,很想。”
他们的故事没有番外,或许有一天,有个人会重新走进他的世界,而她的世界里,到处都充满了他。
此书送给我的数先生,我把你归还人群,我在人群里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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