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七年,正历六月十六,今日申时初二刻时分是那立秋之时。
虽说已经是那秋日,可上庸城内依旧还是炎热难耐,若是午正时分前后那城内就如同是空城一般,街上难见一个人影。
城内的陈念这才知晓为甚书上会有“立了秋,扇莫丢,中午头上还用着”
“立了秋,枣核天,热在中午,凉在早晚”
“立秋不立秋,还有一个月的好热头”
“立秋反比大暑热,中午前后似烤火”
“七月半,八月半,蚊子嘴,快起钻”
等等诸多的脍炙人口的口头禅。
陈念相信这城内或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和他一样期待着这立秋后的第一场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换上棉。
陈念与李诗意和那知客赢胜三人这几日一直在那瀚海渊内,李诗意不是看书就是与那一样的读书人进行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交谈,这陈念这几日也是犹如那井底的鱼儿偶然间进入大海一样,震惊初后的兴奋然后到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三人中最无所事事的莫若与那知客赢胜不用干活而且还有每天的二两银子,他只需要每天早晨辰时初刻在那天澜居外不远处等候那一老一少二人便可,他做梦都想这日子再多几天。
偶然间从陈念口中得知他们住在天澜居二楼不禁惊道:“这几天那二人住在天澜居二楼,那可是一天就要十两银子的啊,两个人一天就是二十两。这几日少说那二人就光住宿一项就要上百两,嗯真的有钱人。难怪这几天每天到了晚上分别时都会给自己结清当天的工钱,原来不差钱啊。”
想着前日赢胜传来的消息:“在六月十六日晚间戌时初刻会有一场来自中域名家的大佬在上庸城天澜居内与一位杂家的名宿进行一场辩解会。入场听费一人二十二两银子。”李诗意当即决定今天依旧去那瀚海渊,只不过早点回来罢。
下午酉时正刻时分李诗意就带着陈念与赢胜出了瀚海渊来到天澜居外。
那赢胜刚到就问道:“李先生,今日还有什么事吗?若果今日没事的话,小子我就先走了,对了今日的工钱给我一半就好,今日休的早还拿平常的钱,小子过意不去。”
赢胜哪知那李诗意听闻就大笑起来,笑着说道:“赢胜,谁说今日歇息了,前天你不是说今天这里有一场辩解会吗,来一起去听听顺便看看那些中域的‘人上人’。”
看着那赢胜一脸通红,李诗意仿佛看透了赢胜的心思再次温声言道:“那天澜居的老板和我相识那辩解会的听费买二送一,第三个名额只需要一两银子,怎么样你小子要不要?一两银子啊。”
一番言语瞬间让陈念摸不着天的阴晴,转头看向李诗意,却见那李诗意对陈念示意;不要说活,点头就好。
待到赢胜带着询问求真的目光看向陈念时,陈念僵硬的点了点头也出声应道:“你这次可占了大便宜了,明天的工钱是不是可以适当的不要的?”
赢胜确信自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连忙拿出一两银子不停地向李诗意言语道谢。其实就连他自己起初都不曾察觉,在他向李诗意和陈念二人说这个消息时,他那一双清秀的双目中所蕴藏的渴望是多么的热烈,现在那种潜意识下的渴望就这么简单的实现了,那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激动与感激真的令人敬佩。
戌时初,已经坐在天澜居三楼的李诗意陈念以及那花了‘一两’银子的赢胜三人正在喝着清茶,等着辩解会的开始。
戌时初刻,辩解会正式开始,只见那天澜居二楼中间突然出现一个悬空而停的丈方圆的平台,平台上一方桌,两吧太师椅,桌上两盏茶杯,一筒茶壶。
就在众人的惊呼时,那方桌的一边突然出现一中年,那人身着锦绣罗缎华云挂其上几朵祥云呼之欲出栩栩如真。
那人却言道:“长海先生,您该现身了吧,不能光让晚辈公孙贾站在这里受尽风光啊。”说完那人弯腰行礼却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就那样静静的等着自己口中的长海先生。
旁听围观的听中皆是一愣,突然一声叹息进入耳中,众人又是一愣纷纷四处循着这声音的来源。
眼尖的赢胜突然出声道:“李先生,陈念兄,那下面又出现了一个人,还是一个老人。”
还在四处观望的众人这才跟着声音看向二楼中央,那老人头戴斗笠,身披麻衣足踏草鞋,活脱脱一农家老汉的打扮,跟那华丽着装的中年相比实在是难以让人们相提而论,是这人与那同台辩论?
只不过对于一楼的人来说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因为这一楼只要十两银子,但是一楼只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人。
七楼也就是这天澜居的顶楼需要二十二两银子因为那里还可以看见下面的辩解台,六楼需要三十三两银子,五楼需要四十四两银子,四楼需要五十五两,三楼需要一百两,因为二楼不能也不让观看所以三楼成了最佳的观看地方,所以一个名额竟然高达一百两。
在身着麻衣的长海老人坐在右边的太师椅上时,辩解会正式开始。
那三楼中天澜居的总管事开口向众人解释道:“各位,中域的公孙先生与我国的长海老人今日辩解的题目是公孙先生提出的‘白马非马’说。”
那名锦绣罗缎华云挂的公孙贾率先开口:“长海先生,晚生前段时间偶发启感今日特来向前辈请教,晚辈认为白马非马,前辈以为如何?”
长海老人目露精光:“这么说是公孙先生认为白马不等同于马吗?”
公孙贾:“也可以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公孙先生会有这个想法,这不是很荒谬吗,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事实,公孙先生不远万里前来和我辩解?”
公孙贾摇摇头却道:“‘马’之一词是对事物“形体”一方面的描述一概况规定,而那“白马”一词则是对这马“颜色”一方面的描述与规定,敢问长海先生如果将对“颜色”一方面的描述规定与对“体形”一方面的描述概况规相一定性而轮,岂不是不和理。所以依晚辈之说,对不同的事物概念加以不同规定相得而出的结果来看,白马与马是完全不能同一而轮的。”
长海老人摇摇头道:“既然说有白色马,那就不可以说是没有马。既然不可以说是没有马,那么白马不就是马了?既然有白马称为有马,那么为什么白色的马就不是马呢?公孙先生?”
公孙贾:“如果长海先生要求得到‘马’,那么黄色马、黑色马、赤色马以及褐色马都可以满足先生求得马的要求;但是如果长海先生一定要求得‘白马’,那么晚生认为那黄色马、黑色马、赤色马以及褐色马就肯定不能满足先生求得‘白马’的要求了。那晚生假使白马就是马,那么晚生认为要求得到马与要求得到白马便是完全一样的结果,但是,如果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那么,为什么黄色马、黑色马、赤色马以及褐色马有时可以说有马而不可以说是有白马呢?既然可以说是有马而不可以说是有白马,那么这就明显地说明先生要求得到‘马’与先生一定要求得到‘白马’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晚生认为同样一匹黄马或黑马或赤马可以说是有马,而不可以说是有白马。这不就恰恰说明晚生的观点‘白马非马’。”
那长海老人皱起眉头:“照你这样的意思看来,如果马有了颜色就不同于马了。可是这世界上难道有无颜色的马?那么依你之见是不是说这世界上有颜色的马都不能称之为马了吗?这道理真的存在吗?”
公孙贾笑着道:“长海先生,马是本来就有颜色的,所以会有白马一说。但是假使马没有颜色,就只有‘马’而已,我们怎能称这样的‘马’是‘白马’?但是,人们规定那样的马是白色的马那就与‘马’有了区别产生了。所以‘白马’一说,是马限定于白色的,限定于白色的马自然与马是有区别的,所以晚辈认为白马非马了。”
那长海老人脸上充满了讥笑直言道:“‘马’,是不受‘白’之一字所限定的马;‘白’也是不受单单一个‘马’所能限定的‘白’。如果把‘白’与‘马’两个概念结合起来而相与限定,从而变成你口中所说的一个新的概念来称呼两个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毫不相干的概念,这难道不是公孙先生在梦中偶得之感?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荒谬可笑。”
微微一笑的公孙贾看似丝毫不介意长海先生的言语继续言道:“那么照长海先生所说来看,如果有白马就等同于是有马,但是,如果那样晚生是不是能够说‘有白马就是有黄马’?”
此时的长海老人已经处在了暴怒的边缘讥笑道:“公孙先生当然不可以那样说。那时小孩子才说的,白马是白马,黄马自然也就是黄马,两者其本质来说都是马,只是它们的颜色不同,不同的只是颜色,那是白色不同于黄色,而绝非公孙先生的白马不同于马。”
待到言毕却见那长海老人怒发冲冠直接起身拂袖而去,临走时还传来一言:“老夫本以为,中域名家的公孙先生不远万里赶来与我坐而论道会有何等的高论,今日一见当真是中域名家的‘高人’,长海告辞。”
那正在如听天书的众人听到这言语直接炸锅,纷纷喊道:“这算什么,你们合起来骗我们玩吗?退钱、退钱......”
而那赢胜和陈念也处在一团浆糊的懵圈中,陈念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李诗意问道:“李先生这是为什么?那长海老人为什么要生气还要拂袖离去呢?您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吗?我怎么感觉懵懵的,越来越迷糊了。”
李诗意闻言抚须笑道:“我倒是听懂了,只不过一个中域名家的‘狡诈之徒’来与这位长海‘论他自己的道’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而那位长海则是认为那名家的公孙贾是看不起他,故意拿这种言语的游戏来侮辱他,所以那长海就会那么生气直接走人了。”
李诗意摇头继续说道:“所谓的名家高人,只不过一个利用言语之利避开事物的本质,进行他自己认为的‘论道’只不过是一场诡辩而已,却不想在明眼人中如同一个在街头戏耍的猴子罢了。”
“阁下实在瞧不起我中域名家一派?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待我名家来日与阁下一较高下分个高低。”那身着锦绣罗缎华云挂的人站起身来看向陈念三人所在的地方双眼微眯,直接与李诗意下了战书。
刚刚还在嚷嚷着退钱的众人也哑然无声,都在静静的看着二楼的名家高人,和那三楼的陈念三人。
“就你?一个只知道言语诡辩的狡诈沾沾自喜的麻雀,要和我坐而论道?还是让你家的那位‘不法先王,不是礼义’的来与我李十二论论道吧。”
能在这天澜居三层的人都是那身份非尊即贵者,但是对于李诗意所说的‘不法先王,不是礼义’大惊失色,而后再听到‘李十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啊,难怪这么狂,可是耐不住人家有资本狂啊。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一言‘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从而安然无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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