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事急矣!”
一年轻士子跌跌撞撞的抢进门内,全然不顾有他人在。
“怎么?”将军快步向前,扶住士子的身子。“可是胡狄又发起进攻了?”
士子这才凝神一看,却见田太守也在此处,当即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你这厮!倒是说啊!”将军常年习武,身上全是腱子肉,摇晃着士子的肩膀,却是令他不好受。
“这......”
“田太守不是外人,你说吧!”
“这......我便说了”士子偷瞥了太守一眼,只见他正在慢条斯理的喝茶。
“田公子见今日太平,便提携几个好友外出踏青,不料遇上胡骑,被掳了去了......”
余音未绝,太守手中茶杯掉落在地上,哗啦一片。
士子又悄悄看了一眼田太守,见其只是紧皱眉头,便硬着头皮继续说:“田公子颇为娇贵......前段时间他随同我一起管理过粮仓......城内粮草不多了!”
将军笑了,带着苦涩。
太守猛地站起来:“这却胡城,守不住了!”
“田广!”将军哐当一声拔出剑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么,刘破奴!这城守不住了!”
刘破奴将头上兜鍪猛地扔在地上,良久,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可是朝廷委任的封疆大吏......”
田广笑了:“刘破奴,你清楚的很,吾等守城半载,朝廷却未派遣一兵一卒前来。我们,已经是弃子,任人宰割了。”
“那......”刘破奴虽年已过半百,但平时多有操练,因此不显老,现在在这事实面前,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只是用手指着田广,说不出话来。
“罢了!”刘破奴犹如被扎了口子的气球一般,猛地坐了下去。士子有眼力,急忙搀扶着他。
刘破奴挥了挥手,表示不需如此。快步走到桌前,盯着地图。
“百姓随吾这无能之将戍守百载,我,绝对会把他们带回汉境内!”刘破奴斩钉截铁的说道。突然,他回头看了一眼士子。“薛子翼,你有什么看法。”
薛登拱拱手,上前数步,摩挲着下巴:“以下吏之见,胡人所凭借者,不过铁骑罢了。如此,可于小禹山诱敌,此地树木丛生,胡人若来,十成本事想必也就六七成罢了。再者,小禹山地势多变,可供大军躲藏,正好能拖延些许时日。”
“噗。”田广嗤笑。
“敢问田太守何故发笑。”
薛登被打搅,自也不欢喜,更别说因其子……如此想来,应付田广的语气也加上几分冷冰冰了。
“总说书生误国,今日看来不假。”
“你……”薛登一下子说不出来话,而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拱拱手:“敢问田太守我所言有何不妥?”
“书生啊书生!”田广眼睛瞥着他。“你如何保证这胡人会随你入小禹山?却胡城内大好富贵不去却随你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喝西北风?汉卒羸弱,胡人即便十之六七又如何胜过?”
田广每发一问,薛登脸色便惨白一分。到最后,却已然无半点血色。
“田子源!够了!”刘破奴大喝一声。
田广针锋相对:“这可不是在过家家。百无一用是书生!军国大事,百姓存亡,皆在你我身上。怎能如此无智?或许这书生有几分急才。但此刻却不是提拔人才的时候。”
这时,田广顿了顿,舔了舔嘴唇:“没有长成的人才和胡人的牲畜有何区别?”
刘破奴笑了。挥了挥手,示意薛登先行退下。
薛登想说些什么,却徘徊在嘴中,迟迟吐不出来,最后化为一声哀叹。
“下吏先行告退!”薛登一揖到底。
待薛登出去良久,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刘破奴回头看向田广。
田广笑了笑:“我觉得薛登此计倒有可行之处。”
“哦?”
“比如,带领这只敢死队的将领足以使胡人咬牙切齿,以至于胡人能放弃追击难逃队伍?”
田广说完,笑着看向刘破奴。
刘破奴挑了一下眉毛,也笑了。
“也对!”
薛登心中不平,犹如有一股闷气积蓄在胸腔,排泄不出来。
薛登,字子翼,东平郡来思城人士。年方二八。七岁家中父母早亡。自己养活不了自己,便于城东小勾桥下乞讨为生。年少聪慧,又因嗜书如命,常入富豪家中盗看书。后终有所成。听闻却胡之事,便北上数百里。终为一小吏。
漫步在街头上。哪里有什么人,徒留几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叟躺在街边,亦或者人妇拉着几双儿女,漫无目的的走着,时不时在什么地方扒拉一下,或是发现一只死去多时的老鼠,在已经麻木的面庞上出现些许激动。梧桐叶哗啦哗啦随风落下,北方的乌云被风吹来。看来快要下雨了。
薛登不是圣人,虽有恻隐之心,却也只是化作无奈。
薛登伸出手来,接住一片梧桐叶。然后随手往后一抛。这只是一片普通的梧桐叶,和千千万万其余的叶子,哪里有什么区别。只能随大风而逐流。
却胡城北二十余里。好不热闹。
却是匈奴中一部,唤做高车族。族长正在宴请族人。红的是烈酒,黄的是羔羊,至于白的却是掳来的汉人美姬。
“哈哈哈!”一大汉豪饮一大杯,而后粗犷的用那蒲扇般的大手擦了下嘴巴。而后猛地起身:“诸壮士,今日之宴,可是满意?”
“酒好,吃食好。”一汉子乐呵呵的说。而后摸了一把身边的美姬:“妙!妙不可言!”
“不利!我看啊!是这美姬好吧!”不利旁边的一个汉子笑着打趣。
“素丹!别揭发我!”言罢,二人相视而笑。
族长,也就是史塔不丹,笑着看着他们。胸中豪情万丈,顾不得有旁人在,借着酒兴,褪去身上羊皮大裘,露出像坚硬大石的肌肉来。
突然,他看向旁边的汉人士子“田先生。你不吃吗?”
田先生猛地发起抖来。抖如糠。勉强笑道:“大汗所请,安敢不从?”
史塔不丹拍了拍手,一个美姬上前,倒了一杯酒。
“请!”
田先生不敢拒绝,连忙接住。大口囫囵。不料酒过于辛辣,其忍受不了。“噗”的一身喷了出来。史塔不丹见此,与众人一同大笑起来。田先生也在一旁附和着讪笑不已。
史塔不丹抬头望了一眼账外,乌云已从北方被吹来。回头看向却胡城处,冷笑一声。
“股所!”(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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