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宅府里,一身着华丽的贵公子一脸厌烦的从大堂中冲出来,后面紧紧跟着个小厮十分着急地说:“少爷等一下,我们现在还不能走,按规矩现在应该去见孙小姐才对。”
“不去不去!”那公子听到这话反而加快了脚步:“又是什么养在深闺的柔弱小姐,矫情死了,我不见也不会娶!”
“啊这……少爷啊,这孙祁两家的婚约可是老爷定下的,您若是执意要毁约,回去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公子懒得再与小厮说下去,直接飞身越过了一旁的高墙,只留下不会法术的小厮看着那翻不过去的高墙干着急。
平稳落地后,那公子才发现虽然他早知此处是孙府府宅的角落,可破败得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红漆斑驳的墙面,满地破碎的瓦片,他还以为是进了个废弃几十年的宅子了。
看着脚下齐膝深的各种杂草被自己踩平,抬脚后又慢慢地重新抬起了头,贵公子嫌弃地皱了下眉。望着不远处的拱门处还算干净,他只得再次施法飞到那个地方。
本以为也只是个能勉强落脚的地方,但拱门后的景象却算得上是别有洞天。
一座简易的木屋被收拾的干净整洁,屋前的土地被分割成一块块方正的样子,分别种着不同的蔬菜。靠墙的地方还打着几个鸡笼,里面的鸡还会不时地咯咯叫两声,鸡笼旁是几个齐腰高的石缸,其中两个还分别养着几十尾草鱼和鲫鱼。这整个院子俨然一副归隐市井的田园模样。
在祁公子正沉浸于对院子主人的猜想之际,一只才比巴掌大点的小猫跌跌撞撞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嘴里还吊着根比自己长好几倍的素纱发带,努力地往前蹦哒了几步然后连翻带滚地下了那两层台阶。
“安安,你又跑哪去了?”一温柔的女声在屋中响起,应是小猫的主人在找她。
祁弈笑着走过去捏住小猫的后颈皮把它拎了起来,原本还在地上与发带打架的小猫在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的那一瞬间变得安静乖巧。
“安安,你跑出去了吗?”
没被打开,一身着青衣身材纤细的女子缓步走向门外。祁弈把小猫安安放在手心,刚准备把它还回去,却发现那女子的眼睛用厚厚的布带蒙住,且她还在一步步的朝着楼梯走去。
“姑娘小心!”说完祁弈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准备来个英雄救美接住将要从楼梯上摔下的女子。祁弈已经想好了等会怎么将自己的英俊风度展现一番,却没想到那姑娘轻巧敏捷地避开了他,还顺带给了他一掌将他推远。
“遮着眼睛不代表我完全看不见。”
祁弈虽看不见女子的眼睛,但却能从她深深皱起的眉头感觉到她的厌恶。
“你不是孙家的人为何要来打扰我?”
这姑娘问得过于直白,竟让祁弈一时间哑口无言:“我……”
“不用回答,我不关心。”那姑娘从祁弈手中接过安安转身就走:“慢走不送。”
祁弈看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他并没有死皮赖脸地留下,而是从来时的地方再一次翻了墙。
墙外还是那个一脸着急碎碎念的小厮,祁弈却不再觉得烦躁,心中满满的是对刚才那人的好奇,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小厮去打听这院里所住之人的身份。
说来也奇怪,小厮跑去向孙府的仆人打听了一圈,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好不容易碰上一两个年纪较大资历较深的都一脸的忌讳不愿意。这问了半晌竟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祁弈也不气,反而是让厨房备上些许糕点,准备明日再去拜访一回。
次日清晨,祁弈提着满满一食盒的糕点站在拱门处等那姑娘出来。也没等多久,那姑娘便拿着饲料出来准备喂鸡。
看见像棵木头一样定在门口的祁弈,她丝毫不掩饰,用极度不悦的语气说道:“我这不欢迎外人。”
“姑娘误会了。”祁弈将手中提着的食盒举了起来:“昨日擅闯是我的错,今日是来向姑娘赔礼道歉的。”
那女子将饲料放入凹槽,将手拍干净,在转身那一刻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蒙住眼睛的布带,随后嘲讽地笑了下:“赔礼道歉?我看不像。”
祁弈见被拆穿,尴尬地将举着食盒的手放下:“我只是想……”但却半天找不到别的理由。
“只是对姑娘独自一人住在这感到好奇?”那女子接过祁弈的话继续往下说。
“对对对!我只是好奇!”祁弈还以为这姑娘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但却没想到姑娘的下一句话让好不容易爬出来的他掉进了一个更大的坑。
“之前闯进来的那些纨绔子弟也是这么说的。”
“不是……”
那女子没理他,直直地朝着木屋走去,而他没得到院子主人的允许也不敢再闯一次,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女子走到台阶前停下,对他说:“就算你赔礼道歉吧,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哦。”祁弈莫名的有些失望。
女子上了台阶打开房门却再次停下,对他微微一笑:“你和东西一起进来吧。”
“好!”祁弈领着食盒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就进了屋。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就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张椅子还有一个梳妆台而已。
祁弈将食盒放在桌面上打开,将里面的糕点拿出来一盘盘摆好。那女子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就吃,糕点松软香甜,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祁弈在看到只有一张椅子,女子也无任何表示后也不觉尴尬,随意捞了把衣服下摆,潇洒地扎了个马步。
“好吃吗?”祁弈问。
女子淡淡地回答道:“还行。”
“你叫什么名字啊?”祁弈又问。
女子放下手中的糕点,转头看向他,问:“好奇?”
祁弈点点头,但又突然想起昨日她说过的话,不愿与那些纨绔子弟为伍的祁弈又赶紧摇头。
那女子看着他这副纠结的样子,请叹口气,掏出手帕擦去嘴边的点心碎屑:“孙梵孙宁怡。想问就直说。”
“好,那你为什么……”
祁弈话还未说完就被孙梵打断:“懒得和别人争,图个清净。”
“那你是……”
又一次被孙梵打断:“孙府大小姐,收养的。”
“为什么……”
再一次被打断:“不受宠自然就没人管。”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但这连续三次想说的话都被对方提前猜中,自然会引人怀疑。
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祁弈试探地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孙府大小姐的未婚夫?
果然话还没出口,孙梵就一脸厌恶地起身远离他:“我还道你与旁人不同,那曾想你也是个不知耻的登徒子!给我滚出去!”
祁弈紧紧地盯着孙梵用来蒙眼睛的丝带,幽幽地开了口:“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孙梵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能不能教我!”祁弈一脸期待满眼星星地望向她,话锋转换之快以致孙梵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炼了什么法术吗?还是眼睛天生便与常人不同?让我看看!”
说完祁弈抬手就要去扯孙梵的丝带,后者反应极快,立马侧身避开。祁弈微蹙了下眉,但在孙梵再看向他时,又恢复成了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
“不愿意我就不看了,那你和我说说,能知道他人的心事是不是则有趣?”
“还行吧……”孙梵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不算很好。”
祁弈又问:“那你眼睛蒙着也能视物也是这个缘故?”
“没错。”孙梵说道:“之前的素纱丝带能隔绝这个能力,我还是能看见周围事物模糊的轮廓,但昨日丝带被安安扯坏了,我就只能带一条普通的发带,为了不让你被我的眼睛吓到。”
“哦~”祁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看着他这天真无邪的表情,孙梵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也是难得,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心思如此纯净之人。
此事过后,几乎每天祁弈都要来一趟。有的时候说是给孙梵送点心的,有时候又说是帮孙梵打理院子,还有说是来看望安安。理由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孙梵也懒得去挑刺,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听着祁弈忙东忙西手毛脚乱的声音,倒也清闲。
而那条素纱发带也没再带上了,可即便如此,孙梵也还不愿让祁弈看自己的眼睛。
“宁怡,我的鲫鱼汤做好了,你快来尝尝!”
厨房里传来祁弈兴奋的话语,孙梵笑着关了折扇,起身走进了屋。
祁弈为孙梵盛了碗乳白色的鱼汤,轻轻地放在她面前。为了防止鱼汤过烫伤到孙梵,他还特意等鱼汤凉到了合适的温度才去喊的孙梵。
“还行吧。”
这么一句淡淡的回答,甚至连夸奖都不一定算得上,但却足以让祁弈开心得像个傻子。
“真的?为了这碗汤我可是研究了好几天的菜谱呢!好吃我就把一锅都给你端过来!”说完祁弈就兴冲冲地转身去抬国了。
而孙梵,在看到了那满满一锅好几条鱼之后沉默了许久,难得地换了个稍微委婉一点的方式提出了意见:“你愿意花好几天研究菜谱,我很感动,要是你能用自己买的鱼那就再好不过了呢!”
祁弈听懂了孙梵话里夹杂的意思,带着点尴尬地挠挠头,连连保证下次一定。
而那一大锅鱼汤,终于还是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被解决地干干净净。但吃得过多,以至于他俩都只想瘫在椅子上消食,所以一听到喜欢洗锅时,祁弈立马就闪人了。
翻了墙,小厮早就娴熟地在那里候着了,见到祁弈忙上前行礼:“少爷。”
“走吧,买鱼去。”
“少爷……”小厮叫住正准备离开的祁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老爷来信催我们回去了。”
祁弈接过信纸,展开后随意瞟了几眼,就不耐烦地折了回去。满篇都是问他与那孙府小姐相处得怎么样,合不合心意,婚约定下来了吗之类无用的话,要是真的能由他的心意来决定的话就不会硬逼着他来这了。
“可是少爷,您这几天净往这里面跑了,连那孙小姐的面都没见上几次。我可听说了孙小姐对这桩婚事十分在意,去找了您好几次,您都不在。谁能想到您娇滴滴的二小姐不要,要这不受宠的……”这小厮一开始还是正常的语气,但在看见祁弈的脸色变沉之后,声音便被吓得越来越低,甚至连最后的“大小姐”三个字都没敢说出口。
“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
“是。”小厮埋下头,不敢再去看主子:“您经常来这,我便留了点心去打听,这才知道了,这住的是孙府大小姐。”
祁弈将信甩到小厮怀中,语气带上难以抵抗的威压:“说。”
“是、是。”小厮便收好信纸,边战战兢兢地说:“大小姐是十七年前孙氏家主从外面抱回来的弃婴,因襁褓里有一块刻着梵字的木牌,便取名为孙梵。一开始还能视为己出,但当二小姐出生后便不再被重视。再加上大小姐的眼睛变异,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还无法修炼仙术。便被认作是不样之兆,是怪物!就被赶进了那墙后的小院自身自灭,对外也宣称孙氏只有一位小姐。”
“这孙氏真是可以。”祁弈冷笑一声,眼底是无尽的鄙夷:“好好的宝贝放着不要,要去宠那无用的闺房小姐。走吧,随我去找孙氏家主,要个人。”
“是。”小厮也不敢多问些什么,只得卑躬屈膝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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