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娅听到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外的样子，完全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样子：“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吧？”
艾斯莱德摊摊手，并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你现在沦落到给拉克做说客了？”缇娅反问道。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的好奇。”艾斯莱德如实回答：“对我们来说，精灵王的旨意是绝对的。我想知道，精灵王给你下达了什么旨意，才会让你有这么模糊的决定。精灵王与人类达成这个约定已经有上千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模糊不清的情况。”
“既然是精灵王的旨意，我似乎没有向你报备的必要吧？”缇娅语气不善，态度已经渐渐地从不屑上升到不满。
“当然不敢，不过从你接到的旨意，到这个不知为何在岛上出现的黑发少年。”艾斯莱德说着瞥了一眼在大厅外熟睡的陈言：“都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事出反常必有因，不是吗？总不可能是精灵王心血来潮想跟我们打个哑谜。”
“你这个问题就问的非常没有水平。”缇娅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比她还高的椅子上跳了下来，回答道：“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会相信。但如果真的有，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艾斯莱德没有回答，显然也认同了缇娅的话。
“有句话你可能没听过，叫做‘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什么意思？”艾斯莱德皱着眉头，显然并没有听过这个从陈言那里直译过来的舶来语。
缇娅望着窗外翻腾的雾气，解释道：“俚语，字面意思是世界上本没有什么糟心事，只是普通人自己烦扰自己罢了。用来说人们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寻烦恼。”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艾斯莱德脸上再次挂上了他放荡不羁的笑容：“最后一个问题，也算是一个忠告吧。”
艾斯莱德稍稍一顿，接着说道：“刚刚跟帝都的通讯已经恢复了，上面传来的新的命令。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带你回去，排除任何阻碍……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缇娅白了艾斯莱德一眼：“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行了，我设置了隔音结界。”
“你，确定要保他吗？”
“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缇娅反问了回去。
“你越在意他，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尴尬而已。如果他天赋异禀还可以，但是就凭他的能力，做不了你的契约者。”
“那就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缇娅依旧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因为精灵王的旨意？”
缇娅手一摊，那截树枝便幻化在了缇娅手中。缇娅拿着甩了几下，再度将其化成一个碧绿的光球，收了起来。
“这还不够吗？”
“森林精灵的圣物，相传是从‘初始’顶端折下来的一节树枝，不过在六百多年前遗失了，现在竟然被你们两个捡到了。是个好东西。”
“自然。”缇娅补充道：“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它的效果是会不断散发大量的生命力。有它在，我就算是在无主的状态下，也有足够的魔力。”
“你还真是敢啊！”艾斯莱德马上就明白缇娅想干嘛了：“被选定寻找契约者的侍从精灵，会切断与精灵王、精灵界的联系，所需的魔力由契约者提供。你是打算靠着它硬挺过去吗？”
“你可能不了解这节树枝到底有多强。书中对这个世界的‘初始’没有任何记载，我翻遍了精灵王的书库，对原初的记录也只是只言片语，还都是推测与想象。唯一一个确定与‘初始’有联系的，就是这件森林精灵的圣物。”
“打住打住！”艾斯莱德打断了缇娅的发言：“剩下的不用再说了。从前听说你自己一人通过书籍中零星的记载自己推导出了时间和空间这两大领域的术式，还被精灵王教育。现在我感觉你有触及到什么禁忌的区域了，我选择装聋作哑。”
“明智的选择。”缇娅少见的赞同了艾斯莱德的观点。
我是谁？这是哪？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类问题一直是永恒的哲学话题，却也一直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世界的起源是什么？最开始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开始之前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就算是如同精灵王一般的寿命，也不知道答案。时间是一条线，向后无线延长，前方也同样没有尽头，不论你在哪个点出生，都望不到时间的开始，也等不到时间的终结。那初始又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世界是怎么来的？精灵，人类，魔兽又是怎么出现的？就算是精灵王，继承了前代所有的记忆与能力，也找不到答案。
“你会遇到大麻烦的。”艾斯莱德善意的提醒。
“人类、精灵、魔兽，哪怕是我们侍从精灵，甚至精灵王，都生活在‘原初’设置好的规则里。这种规则就像是一个框架，只要在框架，我们就是受人敬仰与供奉的精灵。而这个框架是谁制定的呢？不是人类，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精灵王。”
“你该不会是……”艾斯莱德似乎有点明白缇娅的意思了。她想知道的，是世界的真相。而知道真相的代价，往往是很大的。
“我司掌的领域是知识，探求未知是我的天职。”缇娅摊了摊手：“就算是精灵王，也不能为此处罚我。”
“为什么是他？既然要探求未知，你显然有更好的人选。”
“我问你，一只鸟儿该如何飞出笼子？”
“打破笼子就好了。”艾斯莱德的回答很有他的风格。
“那打破笼子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缇娅反问道：“是在笼子里锻炼出足以打破笼子的力量吗？还是说从笼子外面下手，打开笼子的口？”
“异邦人？”艾斯莱德皱着眉头，看向屋外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陈言。
“不知道。”缇娅摇摇头：“就像你说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普通人，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岛上，而且还是这么关键的时间点。这次精灵王的宣托是绝密，我不能告诉你。如果我们达成共识，我可以附赠你一条消息。”
“什么？”艾斯莱德好奇。
“很简单。”缇娅潇洒的打了个响指：“我配合你们达成你们的政治目的，你们帮我把陈言留下来，很划算，不是吗？”
艾斯莱德哈哈一笑：“看来这次我没有白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走了。”缇娅迅速变回了之前那副冷漠的模样，不再理会对方，坐会桌上看书去了。
“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啊！”艾斯莱德不进感叹道：“在我走之前，我想知道你附赠的消息是什么？”
“第一，那条黑蛇的尸体里有不少秘密，如果你能打捞上来的话，会有大发现。”
“第二！”缇娅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本不算厚的记录本扔给了艾斯莱德：“动力炉的魔力运用率太低了，这个是改进版，应该能提速不少。里面还与更简练的反重力术式，技师如果合格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启程了。”
“这么快？”艾斯莱德拿着缇娅扔过来的本子，随手翻看了几眼，就意识到缇娅不是在忽悠他了。
“因为我不想再在这里耗着了。”
艾斯莱德哈哈一笑：“你的诚意我收到了，愿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艾斯莱德的身影便被火焰包裹，随后便消失在了房间中，仿佛根本没有来过一样。
看着艾斯莱德消失，缇娅仰靠到椅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帝都吗？”缇娅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帝都的方向，眼神忧虑：“王，这事交给我来做，会不会太勉强了？”
由于浓重的雾气，天色一直昏昏暗暗，船舱内灯火常明，看不出时间。陈言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与睡着时没有任何变化。睡着的时间应该不长，身体每一处都被酸痛所占据，动一下都疼得要命，睡前吃的干粮没咽下去就睡着了，现在嘴里不住的反酸水，难受的很。
从地摊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猛灌两口，感觉才好了一点。
房间里，缇娅依旧抱着一本看不懂名字的书看着，岁月静好，仿佛就是一个平常的傍晚一样。
“现在什么时间了”陈言想着内屋的缇娅问道。
“深夜。”缇娅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显然手中的书似乎更有吸引力一点。
“你如果饿了就继续啃剩下的军粮，战斗时为了减重，船上多余的物资全部抛弃了，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
“不是这个问题。”陈言摆摆手，看着自己手边吃剩一半的干粮，完全提不起胃口：“这船修理的怎么样了？”
缇娅无所谓的回答道：“放心吧，这里配备的技师绝对是整个莱茵最棒的，刚刚我帮他们更新了一下动力炉的术式，应该明天中午就能正常出发了。”
“蛮快的嘛！”陈言听闻，对深夜还奋斗在一线的技师提出了表扬：“不错不错，虽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慢一点，不过也行了。话说缇娅，动力炉就是一般说的发动机吧？这东西有这么容易就更新换代嘛？”
缇娅白了陈言一眼：“你最好现在闭嘴，不然一会我怕我忍不住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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