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以莲火祝我重生，自己却仍守着那衍生天地灵气的鸿蒙渊。
我回归后便急匆匆奔向南山，我从山脚的湖泊找到我以前和丹木经常看月亮的峰顶，都未见一个灵物。
好你个天君！
七色祥云在我手中化作长剑，我转身踏上了天界。
天门的守卫见了我的真身未敢拦我，我见到天君时他正在书房翻看地图，眉头紧锁，见我来了面上一喜。
我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不知我南山目前空无妖灵的情景天君可知晓？”
他立马向前跨了一大步，紧紧抓住我的袖子，那个架势仿佛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接下来我就充当了个听众的角色，天君一个人在那儿叨叨了一个多小时，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还是估摸提出了几个要点。
丹木变成魔帝，南山众灵跟她走了。目前魔族六界作乱，天界自顾不暇，人间早已失去了秩序。丹木一直追杀仙家，她已是青龙，仙界能与她过招的人屈指可数，多数死于她的爪下。
总结出这三点的我，不再听他口若悬河，拔腿去了暮渊。
丹木。你终于成了百灵之长，又如何能做出这等逆天行径？追杀诸天神佛，这业果你要如何承担得下来？
暮渊处魔气极盛，映得天空一片浓郁的深紫色。我收起手中的剑，深吸一口气飞入暮渊深处。暮渊崖壁上满是打斗留下的痕迹，还有天雷剑灼烧过后的气味，想来仙界在此处与魔族交锋过数次。
一路上我都没见到什么守卫，我不知道丹木栖于何处，只能在谷口出化凤长鸣。
估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丹木便跌跌撞撞地来了，应该是跑得过急，衣领有些凌乱。她看见我后眼眶一红：“姐姐。”
我眼中一热，笑道：“不是让你在南山上等我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眼眶里的眼泪顿时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姐姐……”
丹木哭完后告诉我，因我在南山设下死界，诸多妖精逃入南山，仙界不能再拿南山如何，便在外除妖。南山飞升的妖族过多，每年的灵泽就这么些，因此只能供那么几个人飞升，因妖界飞升人数大量增加，人界修行者便难以入仙道。因此，仙人两族大肆追杀妖族。妖族但凡不在南山者，无论是否良善，统统被他们所灭。妖族死伤惨重，她看不下去，便出山去救那些被追杀的小妖，有时气急会杀死那些追杀者，便将这梁子结下了。妖族死伤太多，暮渊魔气日渐强盛，她害怕有什么变故，便自己来了魔渊，日日守着它，其他小妖也跟着她过来了。
我看着暮渊的天空出神：“说完了？”
她咬咬唇，眸色坚定：“姐姐，我想成为六界之主。我想让那高高在上的仙界知道，妖界并不是什么邪物，我们都是堂堂正正的修行者。我想让诸小妖堂堂正正地行走在天地间。”
我叹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这其中缘由：“丹木，无论是谁来坐那把椅子，都不会公平。你成为了六界之主，南山上与你朝夕相对的妖灵和一个飞升后要与你夺权的人都要飞升，你会如何？众生都有名利心，这自然也包括神。”
“众生平等，万物有灵，能者得之。我不会追杀他们！”
其实我知道，丹木会是一个好天君。
但是这个代价不是她付得起的。
我嘴唇动了又动，终是开口：“管理者需要下属，你不予你的臣子们好处，他们不会为你卖命。这么多小妖追随你，难道是因为你的人格魅力吗？并不，他们只是觉得你能保护好他们。”
“姐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赤金雷必焚飞升妖灵，天地初辟时天道便是如此不公。”
我帮她理了理衣领，深深地望着她衣袖的血迹，不觉心下一痛：“并非不公，前世作下大孽第二世才会坠入妖道。由此，妖的修行之路才会来得如此艰难。”
“若是我前世有什么孽债早该在前世还完，身死也好，灰飞也罢！为何要留给这世的我来承受！我此生从未作下什么孽果，为何要去偿还上一世的过错！”丹木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段话。
我被她吼得愣了一愣，呆了许久，才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每逢乱世，必得雷霆手段才能镇压。若是让当权者身死，又上哪儿去找第二个这样的人呢？这孽果自然须等到第二世来还……”
丹木原本一脸愤恨，却在听到这里时忽然笑了：“姐姐，所以，这便是天道。乱世借我们之手平息，为了显示天道的公平，将我们第二世投入妖道。这天道还真是仁慈。”
我哑然。
其实，她没说错什么，我也认为天道对于妖太不公平。
可是，丹木，要逆天而行，是要承担业果的。
是夜，我彻夜无眠。
丹木既已知道赤金雷是悬在妖族头顶的一把利剑，便一定会有所动作。她乃蛇出生，至阴至寒。如今即便成为了百灵之长，对于五行之首的金也是无可奈何的。她到底在计划什么？
天色破晓我火速起床，急匆匆走出房间就见到了门外的丹木。她似乎昨天也睡得不太安稳，眼睛里有鲜红的血丝。看见我柔柔一笑：“姐姐，去看看玫瑰她们吗？”
我怔了怔，木然地点点头。
千年过去，南山当年的小妖们已经长大了许多，我望着他们才感觉时间是真真切切地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在鸿蒙渊的岁月很短，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但是如今这群小妖们站在我面前，我才明白，并不是。岁月面前，不会对谁仁慈。
正感慨时，忽然间脚下一动，崖壁上的碎石纷纷抖落。我蹙眉，这修为不是一个普通的仙界中人能够拥有的。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丹木一眼，她长叹一口气，便向崖上飞去。
我施了结界，确保不会伤及诸小仙后，跟着上了崖壁。
来人一袭红袍，眉眼间倒是有一股难得的英气：“魔帝好胆识，竟敢一个人前来，你就不怕我带着仙族来杀了你吗？”
丹木站在烈阳下嗤笑出声，声音却极为平静：“你好歹是只灵鸟，何时学会了天君那老头的花架子？”
来人听到“灵鸟”这两个字后眼里顿时杀气腾腾，语气阴冷：“你一条花蛇逆天化龙，害得青龙至今尚未出世。我今日必取你性命，将这灵泽还于天地，不然如何对得起这茫茫天道。”说完眉间迸发出一团火焰，直直扑向丹木。
我脚尖一点，在丹木反应之前接下这三味真火，转头望向来人：“朱雀仙灵好大的口气，我竟不知这天道何时由你们这群小辈来肃立了。”
她见我覆手纳下她倾吐出来的真火有些震惊，不过终究是灵鸟，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我竟不知六界中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
“老身不才，乃上古凤凰。”
果然，在听到我这句话后她面色大骇：“你不是早应该分身为凤与凰了吗？为何还是一体？”
我眸子一眯，看来懂得还挺多。
“看来朱雀对往事很是了解啊～不过上天仁德，我助她逆天成龙后并未分化。不知仙灵可曾失望？”说到后面我语气中已经带了浓浓的不快。
她大抵是听出来了，却还是站在原地，不肯退让。
我颇有些钦佩她的胆识，挑眉道：“还有事？”
“既然是上古神灵，那还请上灵不要插手这件事情，魔帝逆天化龙导致青龙无法现世，四象中目前就诞生了我朱雀一方。我作为四象之灵自会尽力补救，希望上灵成全。”她这话说得倒是不卑不亢，仿佛在为我的错误买单。
得亏我活了这么些年，不然还真就被她一套说辞蒙了过去。既如此，也不必顾忌什么了，我挑眉道：“你为何要杀她？”
“她身上承着青龙的灵泽，不杀她青龙无法现世。”
“既然担了青龙的灵泽，便是青龙。杀一命取出灵泽唤醒至今尚不知身在何处的青龙，你这弯绕得有点远。还是，你们仙灵只是单纯地无法接受如此强大的一个魔帝呢？”说到最后，我已经毫不隐藏我的杀意。
她眸色越发鲜红，掌下的火焰妖娆如血。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区区朱雀，竟想对我动手。我看着那道业火向我蔓延过来，淡淡转身现出十二支凤羽，业火沾染到凤羽立马反向扑入朱雀胸口。
“我乃洪荒玄黄时衍生的上古神灵，岂容你这般撒野。今日念你是后辈，我不与你计较，下次再犯，我定不饶你。顺带告诉天君，妖精的飞升之事他不得再多加干涉。既然做了这个天命之君，那就把这把椅子坐好了，魔族的事情我自会料理。他若再敢容手下人这般，我即便寻尽六界，踏碎九州，也定会找到他。”
她听完这段话，不敢再放肆，面色铁青地离开了。朱雀回天庭不久，我跟着去见了天君。跟他说明暮渊魔气太甚，怕是会衍生出什么异兽祸乱六界。暮渊的魔气我自会料理，但是仙界不得再追杀众小妖，否则被杀的小妖依然会心有不服天命者，魔气到时还是会越来越壮大。
天君听完我的话思索了一阵，却并未应承我：“天道自有它的法则，我为天道所择之主，又岂会害怕妖族的产物。”
眼见天君一脸正气的表情，我懒得再多费口舌，起身去了弱水。魔气乃妖族不依天命的愤恨所化，根本不容天道，可是如今已经强盛到染紫整片暮渊的天空。既然它能与天相抗，那就比五行之金要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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