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营赛的倒计时牌翻过“3”的那天傍晚，训练馆的灯光比往常暗了半度。沈柠宣布提前结束训练时，戚百草正对着旋转靶踢最后一组旋风踢，脚背的麻木感顺着小腿爬上来——这是连续两周加练的后遗症。
“别踢了。”李长歌的声音从护垫边缘传来，他手里拎着个竹编篮，里面装着王姨刚蒸的艾草糕，热气把篮沿的竹纹熏得发亮。“沈柠说让你俩放松下，总紧绷着肌肉会拉伤。”
百草看着他把糕点分给林溪，突然注意到他道服袖口卷着的护腕——是上届国锦赛时戴的那款，洗得发白却依旧挺括。“你的旧伤没犯吧？”她想起早上看见李长歌揉膝盖的动作，“刚才示范‘空中三连踢’时，落地好像晃了下。”
“老毛病了。”李长歌笑着把块艾草糕塞进她手里，甜香混着清苦的药味漫开来，“比你膝盖的恢复情况好多了——王姨说这个加了薄荷，吃着能提神，又不影响晚上休息。”
两人并肩坐在训练馆外的石阶上，晚风卷着竹轩居飘来的艾草香。林溪已经被师兄叫去对练战术，护垫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只剩下虫鸣和远处的哨声。
“其实你今天的‘协同踢’已经很好了。”李长歌突然开口，指尖在石阶上划着踢靶的轨迹
百草的耳尖有点热，咬了口艾草糕：“可我还是怕……结营赛要是拿不到名额，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你看这棵老槐树。”李长歌指着训练馆门口的树，树干上有圈明显的疤，“前年被台风吹断过枝桠，今年反而结的槐花最多。”他转头时，眼里的笑意像晚风一样柔和，“我当年国锦赛前，连输了三场热身赛，差点想退赛——我师傅就带我来这棵树下坐着，说‘功夫是长在身上的，不是长在赛场上的’。”
百草看着树疤上抽出的新枝，突然想起方婷宜的视频消息。屏幕里的慕尼黑训练馆也有棵树，对方说“等你拿了名额，我们就在两棵树下视频，比谁的训练成果多”。
“带你去个地方。”李长歌突然站起来，拎起竹篮往竹轩居的方向走。后院的晒架上晾着成片的艾草，在暮色里像绿色的瀑布。他从井里打了桶水，兑上艾草汁：“泡泡脚，能缓解膝盖疲劳——国锦赛前的放松，比加练更重要。”
木盆里的温水漫过脚踝时，百草舒服地叹了口气。李长歌坐在对面的竹凳上，手里转着根竹枝，目光落在她放松的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其实结营赛的名额，更像张入场券。真正的较量，是拿到券之后——就像这艾草，晒足了日子才香，急不得。”?
他突然从竹篮里掏出个小巧的竹制哨子，是新做的，上面刻着片叶子，还有个小小的“草”字刻在叶底。“结营赛那天带着这个，紧张了就吹一声——我在赛场边能听见。”他递过来时，指尖再次碰到她的手指，这次两人都没躲开，温热的触感在晚风里悄悄蔓延。?
百草捏着那枚哨子，指腹摩挲着叶底的小字，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柔软。训练馆的灯光在远处亮着，旋转靶的嗡鸣隐约传来，却不再让人焦虑。她抬眼看向李长歌，对方正望着晾架上的艾草，侧脸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温和。
晚风穿过竹枝的声音里，百草捏着那枚哨子，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训练馆的灯光在远处亮着，旋转靶的嗡鸣隐约传来，却不再让人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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