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理由。”林开墨还是在看报纸。宋锦书本来在修剪新搬来的名贵花卉，听到林予止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开墨一眼，没有说话。林予止果然很有胆量，这点比他爸强多了。
“安安晚上做噩梦，经常睡不着。”
“你能一辈子在她身边么？”
“至少现在需要，并且我在。”意思是以后可能不会再做噩梦，或者以后肯定会有另一个人出现。
“现在这个年纪应该避嫌。”林开墨点头，算是认同了那一点。
“依照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出处《礼记》，《礼记》出自西汉，距今已有大概2500年。传统是好，但也不是全部都是正确的。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正所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古代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现在很多女性都在外面工作。古代男子可三妻四妾，可现在不允许。男女不同席在古代是大家普遍遵守的，可是现在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再说我与安安是兄妹，更不存在什么男女之防。”
“功课倒是做的挺足。”林开墨直直看着林予止，没有说同不同意林予止的诉求。
林予止没有闪躲，牵着林予安的手已经在冒汗了。他也很紧张。不过让老爷子信服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只要消除男女之防的戒心就可以了。
林予安感受到林予止的力道在加大，她的手全是林予止手心的汗，肯定捏红了。不过她知道，现在她应该给他加油，用力回握住林予止的手。
感受到手心里的小手传来的力量，林予止轻轻摇了摇手，他会赢得胜利的。
不管前面有多困难。
宋锦书看到祖孙俩对视的样子，掩嘴笑了笑，打了个圆场，“好了，安安，阿止，回来这么久了，饿了吗？今天烧了你们喜欢吃的糖醋鱼。”
“吃完饭来书房继续学习书法。”听到林开墨的话，林予止的心终于落了地，这算是默认了。
“哥哥不喜欢吃糖醋鱼。”林予止的口味林予安一直都知道的。宋锦书刚来，因为照顾林予安的口味，经常饭桌上会出现这道菜，林予止也没说什么，而且兄妹俩关系那么好，就以为兄妹俩肯定都喜欢吃这个的。
“这样啊，那安安怎么不告诉奶奶哥哥喜欢吃什么呢？”
“挺喜欢的。”林予止夹了一筷子鱼肉，小口吃着。今天他觉得糖醋鱼的味道好像不是那么奇怪。酸酸甜甜的，就像林予安咋咋呼呼的样子。
“傻孩子，阿止不是挺喜欢吃的嘛，安安，下次不能这样捉弄奶奶了啊。”看到林予止边吃边笑，宋锦书笑道。
林予安突然愣住了，他哥哥今天怎么了？他平时不是不喜欢吃糖醋鱼的嘛，还经常吐槽她喜欢。
其实林予止在笑，他自己都不知道。
林予止从书房回来，林予安已经在床上了。“哥哥，你不是不喜欢吃的嘛？”
“今天突然喜欢了，人的口味总是突然变化的。”
“噢，可是就算那样，我觉得我还是不会喜欢清淡的饭菜的。”林予安小声说。
“你嘀嘀咕咕什么？”林予止突然凑近。
“没有。”林予安拍拍胸脯，刚才突然凑近，吓到她了，好吗？“哥，下次别突然靠这么近，吓死我了。”
“你不是挺能吓得嘛？”林予止爬上床。
“哇，哥，还不是你，小时候经常拿鬼片吓我。”
“所以，现在心里承受能力不是加强了嘛！”
“才不要加强。”所以，哥，这就是你经常吓我得理由？林予安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早点睡吧。”
“晚安，哥哥。”
“晚安，安安。”一件大事终于解决了，下午林予止一直在想，该怎么办？刚才在书房，又被林开墨施压，在客厅只是暂时默认。
“知道那句话的出处，知道齐襄公吗？”林开墨已经站到书桌旁边了。
林予止听到齐襄公，瞳孔一阵收缩。齐襄公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要说到这个人，难到林开墨察觉了什么？怎么会？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还是其实只是在诈他？
“知道。”林予止恢复常态，淡定走到林开墨旁边。不动声色，看看林开墨怎么说。
林开墨眼镜闪了一下，刚才林予止的表情他看见了，他笑了。只是好小子，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不一般。对于俩孩子的事，他刚开始只是觉得兄妹之间难得这么和谐，可能是林慕云和白予平时教的好，也可能是被父母丢下，只能互相靠近取暖，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好的。关键是，有天晚上，他去两人房间叫林予止，发现两人睡在一起，平时举止也甚为亲昵，有点超过了兄妹之情。小丫头他还是挺喜欢的，只是平日里严肃惯了，也学不来温和的与小女孩相处，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林予止就不对了，他比她大三岁，应该是明白的，也应该注意一下。
“怎么看待这个人？”林开墨开始研磨。
“手足情深，治国能力一般。”其实历史上给的评价是荒淫无度，昏庸无能。看的出来，在位期间，为两个妹妹都雪了前耻，或许不是一个好国君，确是一位好兄长。能在位12年，又频频攻打周边国家，能力不可能没有，只是历史呈现给我们的，只是修饰好了的，毕竟他有乱伦往事，就算真的有能力，也是不可能赞颂的，公平永远都是相对的。
林开墨笑着看林予止，“手足情深？”避重就轻？
“嗯，杀死子亹，在妹妹儿子从卫国逃至齐国后，又联合宋、鲁、陈、蔡四国共同伐卫诛杀卫国左右公子。”郑国大臣高渠弥叛乱，杀死了曾拒绝迎娶齐国公女文姜的郑昭公忽，另立其弟子亹为君。齐襄公于是假意示好，邀请子亹和高渠弥入齐。后来两人都被姜渚儿，也就是齐襄公杀死。
“这样看起来，是比较重视手足。”林开墨点点头，继而说道：“那彭生呢？”
一句话，又堵死了他的路。公子彭生是姜渚儿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文姜的事情，被姜渚儿拿来做了替死鬼，不是重视手足吗？怎么会干出这种陷害自己弟弟的事呢？
“情势所逼，不然只有他向鲁国以死谢罪了，后面不也是一直愧疚么？”只能说要杀死情敌，用的方法也太笨了。这是齐襄公的锅。后面的确是心怀愧疚的，不然不会因为一头猪而从马上吓得摔下来。要说杀人偿命，齐襄公在位时，杀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甚至子亹和高渠弥还被五马分尸，史料上没记载说有因为这件事而被吓得掉下马背。
“墨研好了，开始吧。”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林开墨打算再看看，小孩子能精到哪里去，他相信因为林慕云和白予的离开，两个人亲密一点儿也没关系。现在他也在，不怕出现什么状况。
林予止紧张的后背都在出汗，如果继续这个话题，他想，应该握笔的手会抖。
许久之后，听到林予安均匀的呼吸声，“怎么看待齐襄公，怎么看待不重要，他不会成为齐襄公就是了。”顿了顿，“安安也不会是齐文姜。”
“安安，你哥升学，你也升学，怎么回来这么早？”林予安猫腰试图进入房间时，宋锦书出声道。
“哥哥那是升高中我这是升初中，自然不一样了。”再说，他们要考的学校也不一样啊，又不用跟他一样努力，再差，还有林予止帮忙通过难关呀。所以，她每天为什么要回来那么晚呢？
春去秋来，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墙上的爬山虎早已如往常一样，已经占满整个领地，院子里的树长的也很比三年前更茂盛，小草不知道换了多少代......
林予止已经没有学大提琴了，现在进入紧张的备考当中。高中，一听就是让人感觉到是痛苦的日子。每次林予止学习到深夜，林予安总会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还好我现在只是小六，不然怕是每天顶着熊猫眼加草窝头。
“嘛，奶奶还希望我回来的越晚越好吗？”林予安跑到宋锦书面前，宋锦书比起三年前，变化不大，若说没有变化，也不可能。头上隐隐冒出白发，脸上的皱纹闪现，倒是有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可能是因为有了孙子孙女，要操心的缘故。
“当然希望你早点回来了，不然奶奶在家里也无聊呢，你爷爷又是个不解风情的。”三年时间，林予安是把两位老人当作了亲人，林予止说的林慕云两年回来。快到两年的时候，她就一直一直盼啊盼，但是林慕云一直没有出现，后来也就不抱希望了。不过却养成了每日放学回家去楼上窗户旁眺望远方的习惯，或许会有游人归家。
“那我每天都早点回来好了。”林予安放下书包，替宋锦书捏肩。
“好了，皮丫头，奶奶也希望你能上阿止的学校。”宋锦书笑着摸摸林予安捏肩的手。三年时间，祖孙俩越来越亲昵，她也实在是把她放在心肝里在疼。
她老了，越发贪念儿孙的温暖。
“知道了，奶奶，放心吧啊，还有哥哥呢！”
“哥哥又不能一直帮你，等他上高中了，就没时间管你了。”
“不会的，哥哥说，会管我一辈子的。”
“哈哈，傻丫头，他哪能管你一辈子？”
“他说了，肯定就要实现的。不然，奶奶你帮我揍哥哥。”
“傻丫头，又撒泼。你哥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她希望，在临终之前，可以见见自己的儿子，林慕云，他再不孝，始终是她生的，是她养大的。怎么就狠心走了这么些年，唉。
听到刚才还在笑的宋锦书，转眼就在叹气，林予安知道，肯定是又想起父亲了。她也不知道，爸爸是否还会回来。
“谁要揍我？还要搬奶奶当救兵？”林予止开门，在玄关换鞋。声音没有起伏，虽然是在说笑，但是却没有笑。其实眼里是带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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