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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吹过山谷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 惊鸿来探望

距离高考只剩下50多天。

这段日子以来,我越来越感觉到前途渺茫。心情总是起伏不定,和别人的相处也越来越不融洽。

第一节课间的时候,我去饮水机那里接水,抬首间,竟发现生物老师带到教室里来的水仙开花了。就是那样小小的,白白的,在它茂盛的枝叶中显得俏皮可爱。这是教室里新的生机,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感受一下它的娇嫩。

可是我没有如愿,我的手还没碰到水仙花就被打开了。我一看,是骆宁。她打开了我的手,然后自己却摸了摸那朵小花。我有些不高兴:“你干嘛?我也想摸啊。”

骆宁笑着,没有察觉到我的小情绪,开玩笑的说:“就你那毛毛躁躁的样子,别把这花扯坏了!”

也不知怎的,我一听这话,特别生气,当即就反驳了她:“不让我摸,我偏要摸!”说着,我又伸出了手。可是,骆宁再次把我的手打开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阻止我,可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服气。我大声地说:“我就要摸!”

骆宁好像也开始较真儿了:“好,不管你,你有脾气就把它扯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发什么神经,竟然真的赌气一般地把那朵无辜又可怜的小花儿给扯下来了,并且动作十分粗暴。

“Youaresostupid,why?”一句充满愤怒的吼叫在耳边响起,是遇鸾。吼完这句话的她,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了。我不知所措,但是却不甘心就这样被骂。但是此时此刻,我想不起来该说什么才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显得不那么丢脸。

结果,我只是朝着遇鸾的背影说了句:“天生的。”她没有回头,骆宁也没再继续跟我多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了她的座位。

自觉无趣,我只好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生着闷气,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书堆里面。今天一大早就这么不顺!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骆宁、遇鸾陷入了奇妙的冷战里。她们没有主动跟我说话,我也没有去跟她们说话。就这样僵持着,我的心情也郁闷到了极致。

女青递给我一瓶饮料的时候,我还没从郁闷的状态中走出来。她跟我说:“这是黄惊鸿给你买的,”说着,又从书包里拿出几包零食,“还有这些,也是给你买的。”

我一脸疑惑:“她回来了?”

女青说:“是的,高岗叫她回来办毕业证的手续来着。她给我们打了电话,中午的时候,我们都溜出校门和她吃饭去了。本来想叫你的,但是你每次一打铃就跟箭一样地冲出教室了,叫都叫不住。但是她会在县里待几天,周末的时候再请我们几个吃饭,到时候你也要去。”

我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原来,也有人会这样记得我。看看手中的饮料,是我喜欢的康师傅蜜桃汁。打开饮料喝了一口,真甜!

我的心情开始好转,并且我开始期待着周日的来临。甚至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竟然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莉莉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不会是和冯罄......”

我打断了她的话:“我倒希望我能跟他发生点什么,但很可惜,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从书包里翻出了还没吃的薯片和瓜子,献宝似的在莉莉面前甩了甩:“看!”

莉莉果然眼睛都亮了:“你今天居然还买了零食?!”

我一脸得意:“不是啦,其实这是黄惊鸿买的。”

“她回来了?”

“对,说是高岗叫她回来了办毕业证手续。”

“哦。唉,管它呢,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也这么想的,哈哈哈哈!”

我们肆无忌惮的笑着,眼角出现遇鸾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看书的影子,我没有理会。

终于到了周日,四点半一到,我就和女青、珥瓶、王爱一起走出了教室。

“小陈家饭馆”里,惊鸿已经在等候了。数日不见,惊鸿看起来更加精致成熟。她把头发染黄了,带了闪亮的银质耳钉,穿着特别合身的阔腿裤和白色小皮鞋,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成年女性了。不像我,尽管已经满了十八岁,但是看起来还像个孩子。

看到我们进来,惊鸿站起来迎接:“快来坐,余谷,来挨着我啊。”看到惊鸿笑意盈盈,我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倒是没想到,还能有人这么欢迎我。

所有人都入座之后,惊鸿叫来了服务员:“先前我点的菜可以先上来了。”随即又问我们,“我点了酸菜鱼、鱼香茄子、宫爆鸡丁、青椒炒肉、番茄蛋汤、鱼香茄子、炖排骨、红烧肉、水煮肉片,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现在加。因为知道你们时间短,所以刚才那些才是已经做好了,等你们来就可以上。”

我们摇摇头:“已经够多了,不用加了。”

惊鸿又对服务员说:“那就不用加菜,把做好的端上来就行了。麻烦再来两瓶大豆奶。”

看着惊鸿神态自若的跟服务员说着这些,我不禁觉得她有一种知性美。我在外面吃饭的话,可能连跟服务员要杯水喝都觉得不好意思。

席间,惊鸿说起了她回家之后的生活:“我一回家就倒头睡觉,整整睡了两天才起来。突如其来的自由,这种感觉真的无比幸福。我跟小姐妹去吃饭、逛街、看电影,把在学校的不愉快统统都抛在了脑后。我爸并没有不管我,他还给我交了学车的钱呢。但是我也没有一直玩儿,我后面去找了份工作,在一栋写字楼里,帮他们接电话、约客户等等。朝九晚五,中午还能休息一个半小时,周末也不上班,一个月3000块钱。按理说,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但是我觉得这个工作太简单了。每天就只是坐在那里,打打电话,就没什么其它多重要的事了。感觉很没有意思,都没有让我把这份工作继续做下去的欲望......”

“那你不上班的时候都干嘛啊?”

“唉,要么逛街,要么唱歌,要命看电影,要么就睡觉。总之,不用看书,这样的生活真是太棒了!”

“哇,羡慕!”

“用不着羡慕我。你们也还有五十多天就解放了。到时候就该你们潇洒了。但是,现在,你们还是要好好准备考试。别看我这样,那是因为我真的不适合也不喜欢读书。但你们要坚持,坚持才好胜利!”

在封闭的世界里面待得太久了,我已经渐渐与这个小世界外面的世界失去联系,我已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我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从来没去过KTV,从来没去过肯德基或者麦当劳之类的快餐店。我就像是一块落在山谷里的石头,我渴望自由,渴望冲破束缚,但是,老天爷没有给我可以行走的腿。尽管千万般不愿意,我也不得不继续在这个封闭、沉闷的世界里继续待下去。

听着惊鸿的叙述,我深觉内心无比激动。多好啊,外面的世界!

我说过,惊鸿是一个改变了我世界观的女人。这不是,与她吃了一顿饭,我就又了解了这个世界上经济能力稍微强一点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倒不是周围没有这样的人,只是他们不会和我说这些。甚至,都不会和我说话。

我很庆幸,能够认识惊鸿这样慷慨大方又跟我要好的朋友。真希望,这样的友好可以一辈子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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