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许业这么一搂，莫琪琪突然间恍惚，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伸手环住”你这突然的，是怎么了？”许业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像是面前是一幅珍贵的画，他在博物馆里跟这幅作品难得有了近距离的接触，这一刻珍贵而美好，让他舍不得放手，也舍不得移开视线。“锅里还有鱼汤呢。”莫琪琪环着他，看他这一刻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像是见到自己像是见了一个隔着千山万水的故人。听到锅里咕咕的沸腾声，莫琪琪才提醒道。
两人坐在桌前吃着饭，莫琪琪也不言语，吃过药头脑还算清明，可嗓子仍然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般，每咽下一口饭菜都难受得很。
许业很熟练地给她盛了一碗汤摆在杯子边。“趁热喝，快喝。”莫琪琪满足地笑笑，端起碗，垂着眉，看见面前的一只手，许业挽着袖子，一手自然搭在桌面，一手拿起筷子给莫琪琪夹菜“吃饭啊，发什么呆。”许业的声音淡淡的，温柔中夹着男性该有的气力和雌性。莫琪琪眼前的这只手，骨节分明，能清晰看到腕部的突起，手臂是两条结实的线条，他的力量在露出的一根青筋上涌动。“没有发呆，在想事情。”莫琪琪轻轻吹了吹堂，喝了一口。“不知道的，总会以为你惯着我伺候我很久了。”
本来不想提的，但忍不住开了口，开了口又意识到提起的这个话题不太美好，莫琪琪扫了一眼，他吃着饭，没有回话。莫琪琪又轻描淡写一句“陈雯丽总说要羡慕死我了，恨不得把你活生生从我这儿给绑走。”莫琪琪低头又吹了吹，再喝一口汤。许业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笑开了，他抬头看向莫琪琪，又哈哈笑了两声。拿起莫琪琪面前的碗走进厨房去给她盛饭。莫琪琪听到他明快的笑声，看着那张灿烂的脸，不自觉地，那笑容就从嘴角化开了。
莫琪琪和许业两人虽在同一座城市，但不常见面。莫琪琪有得忙，许业更有得忙。但是不常见面的两人，许业每一次见到莫琪琪都把她照顾得很好。大多是因为家里妈妈的原因。都说上海男生很会照顾人，是因为家里的妈妈，家里的妈妈会从小言传身教让他们有绅士的品格和修养。但许业的成长却不如你通过看到而臆想的这般。这个在天寒地冻的北方长大的男孩子，从六岁开始就学着做饭了，因为家里有一个差点要放弃他要放弃自己的妈妈。他的这一切在外人眼里看来好好成长的印记，全是伤。多年来的学习和累积以及久而久之的习惯，他对待莫琪琪，就成了外人看来的这百般的好。
莫琪琪很是心疼。但有无可奈何。
这个男人，说过要娶他的，虽然这是他一句气话。
许业从厨房里走出来，问到“今年过年，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他想问过年，跟我回趟家吧。“我看了学校官网上还没通知呢，我不是还要实习吗？看安排呗。”“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过年的时候，她想请你吃顿饭。”“不是，是你放年假的时候。”许业敲了一下杯沿，没有让莫琪琪多想。“你帮我找个理由……”莫琪琪想都没想。
“ok。”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莫琪琪吃完饭，放下碗筷，坐直身体，双手环在胸前看着许业。许业跟她一前一后放下碗筷，看她这样子，觉得不对，坐在位子上就没有手碗筷。被莫琪琪盯久了，有点不自在，“怎么了？”莫琪琪不言语，一双眼睛仍旧盯着他，又像是目光早已刺穿他，透过他在想着什么事。“你打什么注意呢？”许业不自然的笑笑，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许业。”“哎。”许业好说话地答应着。“你元旦送我礼物我还没有回送呢。”“哦…”许业迟疑一会儿，继续说“我现在没什么需要的，等我想要礼物了再找你给我买好吧……”莫琪琪一下站起身，冷静了三秒钟，从上方俯视着许业，隧又坐下。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我去给你把红糖姜茶煮了啊。”许业看她的反映，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于是收起桌上的碗筷，端进了厨房。
告白这种事……
其实，他们之间，还缺一点仪式感。大一大二两年，孙宇阳在莫琪琪身边转悠了两年，后来孙宇阳转悠到别处去了，大三一年莫琪琪终于整颗心静下来，又发现学业前程诸多问题摆在眼前，她忙起来连自己都差点忙丢。大四，许业来到这座城市，出现在他身边，他的细致入微让多少人以为两人早已不是刚刚恋爱的小情侣关系，他一出现，自然而然地斩断了她所有的桃花，干净利落地，不拖泥带水地。莫琪琪走进厨房，锅里的水烧着，许业把厨房收拾干净了，在洗碗池边洗着碗。莫琪琪拿起另一双手套，站到许业身边，拿起一个碗开始洗。“帮我挽一下袖子。”许业伸过手臂，莫琪琪看了，摘下手套，替他把滑下的袖子挽上胳膊肘。许业看她脸色不好，说道“你去休息吧，这边好了我叫你吃药。”莫琪琪轻轻摇摇头，带上手套继续洗碗。两人无言，许业时不时地低头看看她，只看到她的睫毛盖着那双眼眸，看不到眼里的情绪。
许业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结束谈话后，走到莫琪琪身边坐下。抽过一条空调毯打开，包住莫琪琪，正要缩回手时，莫琪琪拽住了他一只胳膊。“许业。”顺势莫琪琪靠在他肩膀上。“可能生病的人都比较脆弱啊”许业环住她的那只手在莫琪琪肩上拍了拍。“我现在是免疫力低。”莫琪琪回了一句。她还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感。“我让你今天不要来了的啊。”许业轻声一笑。“那你别感冒”
“我最近想起高中时候的一些事情，可能时间比较多作业又少吧。”“嗯……”许业应者她，认真地听着。“所以我也在想我们的关系。”莫琪琪偏过头来看着他。那个脑袋在自己的肩臂间转动，许业闻到莫琪琪发丝的清香。
莫琪琪坐直身体，“所以，许业你喜欢我吗？”许业被她问住了，看着她感觉心里一阵光亮，就想乌云遮住的太阳从云层里射出了光。莫琪琪看他不回答，身体微微前倾，又问道:“许业你爱我吗？”话一出口莫琪琪扭头想了想，说“不对，应该还没到爱的程度吧。”许业楞在原地，像是被莫琪琪的一句话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莫琪琪裹好毛毯，穿好拖鞋站起身，往房间走去。许业看她站起身，一把拉住莫琪琪，力道大且突然，莫琪琪差点没站稳倒到他怀里去。莫琪琪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许业没有放手，微抿一下嘴唇，开口道:“喜欢。”一双眼睛热烈又炽诚的看着莫琪琪，莫琪琪笑了，唇红齿白。
对于许业而言，莫琪琪就是他的阳光。阴雨天的阳光，艳阳天的阳光，冰雪天的阳光。
“那你松开我，我去拿个东西。”许业不放手，只是放轻了手上的力量，莫琪琪细细的手腕被许业握在手里，这一刻像是魔怔了一样，他不想松开。就像莫琪琪是个风筝，那是许业拽在手里的一根风筝线，他怕他一松手，风筝就飞跑了，不知所终，要他好一顿找。
“那你跟我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许业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被她拉着往前走。
莫琪琪推开房门，正要进去，身体确被一股力量往后拖住。回头，许业另一只手扶住墙面，没有再往里迈步。“进来啊，没关系。”莫琪琪说道。她是还没明白情况，许业此时心里却翻腾着。像是一股海潮，慢慢涌着，拍到岸边，一阵接一阵。他松开莫琪琪的手，笑到“我不进去了吧”伸手摸摸莫琪琪的头“你还生着病呢。”莫琪琪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门，“砰”地关上。许业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刚刚太心动了。”“别说了。”莫琪琪从里面喊一句。
开门，莫琪琪拿着一个盒子坐到桌边，许业跟着坐到对面。莫琪琪把盒子放到桌子中间，看了一眼许业，推到他面前“这是给你的，礼物。”许业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盒子，打开。是一对戒指。拿起稍大的一枚戴上，放到莫琪琪眼前。“嗯，还行，戒指好看。”莫琪琪看着他的手说道。“有两个啊，另一个呢？”许业说着拿起另一枚戒指，看向莫琪琪“给你另外一只手戴的。”许业笑笑，拿起戒指站起身，走到莫琪琪身边弯腰，蹲下。“哎——”莫琪琪扶住他，有些恐慌。“我差一点要跪下了。”许业抬头笑看莫琪琪。莫琪琪抽回手，被许业快速抓住。“是不是右手啊……”莫琪琪又想抽回手，许业在她手面上吻下来，莫琪琪惊住，看着面前这张面庞，剑眉下眼睑低垂盖住瞳孔，睫毛如羽翼微扇，在灯光下印在眼下一片阴影，眉宇间往日的疲惫，英气都归于平静，高挺的鼻子里呼出一阵气息，这气息拍在莫琪琪手面上，通过神经传递到大脑里。许业抬起头，将戒指轻轻戴在莫琪琪手上，屈膝看着她。
父母不美满的婚姻是他幼年青年成年至今一直盘在心上的阴影。是他的心痛。他非常害怕以至于抵触契约关系。签工作时也是一样，学长兼上司大华对他说:“我不打算聘请你，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当个合伙人总好吧。我是诚心诚意的，所以今天找你在咖啡店谈而没有找你在酒桌上谈。”他们的关系仍旧是一纸契约，但许业最终签下了。“喝酒我也不怕你。”他对大华说。
莫琪琪就像是他生命里的变数，签工作前两人三人一起吃饭，莫琪琪看到了大华的心意，却又苦恼于许业的心结。她说“你让生活有点仪式感吧，开始和结束都是经历啊，有人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在这大冬天里等着你呢。”
他给莫琪琪的仪式感。
许业给许业自己的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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