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越来越浓,一行人几乎是身贴身地走在城中的主干道上。谢平衣走在最前,跟着心里的那个声音一直沿着这条大路往前走。
家家户户闭门闭灯,没有人气,俨然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晨雾中带着一股莫名让人恶心的味道,众人警惕起来,将青绾围在最中间,时刻提防着随时可能从任何地方出来的刹风的恶魔们。
“扑啦啦”一阵声音在身后掠过,牧锁叫了一声:“谁?”
然而身后除了迷蒙的大雾,什么也没有。
感觉到手被紧紧攥住,谢平衣轻声问道:“池儿?怎么了?”
凌池急忙松开了手:“没,没事。”
右边又传来一阵声音,众人这次听清了,是风吹过衣服的猎猎声响,楚流昡恨极了这种被人捉弄的感觉,咬牙切齿:“谁?有胆子出来较量!”
“呵呵……”
这次笑声出现在左边,青绾在中间小声嘟囔了一句,谢平衣刚要问她说的是什么,就听耳边传来利器刺穿空气的声音,只听心中无期叫了一声:“小心!”
“叮当”一声,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楚流昡为他格挡了一招,回头问:“子穆,没事吧?”
“无碍,多谢殿下。”
就听他“嘿嘿”笑了一声,追过去和那人打了起来。身后牧锁等人也接连进入战斗,谢平衣后退一步抓住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姐姐别怕,我保护你。”
“呵呵,那就多谢弟弟了。”
女子娇笑一声,谢平衣急忙扔了那只手,回头看到一位女子在冲他笑,这女子长相平平无奇,却梳着冲天的凌云髻,浓妆艳抹到令人发指,哪里还是青绾?
一条蛇从那女子的颈后绕出来,谢平衣一边掉着鸡皮疙瘩一边后退好几步,那女子一步接一步追了上来,谢平衣刚要大叫,就听无期比他先叫了出来。
“啊啊啊滚开恶心死我了快跑啊啊啊啊——”
谢平衣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叹了一句:“你啊,能不能有点出息?”
那边无期又叫了两声,这才停下来“嘁”了一声道:“我可是妖子……”
“妖子怕蛇?”
“那不是怕!那是恶心,恶心懂吗?和怕不一样!再说了,你不也吓得……”
“我那也是恶心!”谢平衣爬起来在心里狠狠道,耳边一片兵器相撞声,根本不见青绾,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不禁急得大叫:“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没有回音。
“她应该很安全,放心吧。而且她跟着也是……咳……需要分出人手来照顾对吧。”无期说到最后竟然没了底气。
其实就是说她是累赘嘛。
谢平衣冷哼了一声,不理他,循着一阵打斗声走过去。
楚流昡与一人打得正酣,被那人一掌拍了出去,刚好撞进谢平衣的怀里。
谢平衣忙道:“殿下,你没事吧?”
楚流昡咽下涌上来的一股血腥味儿摇摇头,起身再追时却见那人已经走了。
牧锁等人也过来了,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冰云环顾四周,急道:“公主呢?公主去哪儿了?”
谢平衣叹了一声:“有人趁虚而入,把姐姐带走了。”
牧锁有了事后才有的恍然大悟,骂道:“这群龟儿子,原来他们的目标是公主。”
冰云轻咳一声示意他三殿下在这里,又道:“公子,我和牧锁去追。”
“不可,庞府之祸大约是戚风干的,冰云同修毒术,不可缺了她。”无期急忙阻止,想是心中有数,继续劝说谢平衣。“昨日他们遇到刹风袭击,姐姐曾经得一位刹风的居高者相助,谢平衣,相信我,她不会有事。但是如果你们不去查个清楚,刹风据点揪不出来,同样救不出姐姐,过不了青凤关。”
谢平衣咬着牙,狠狠道:“她是我姐姐!还有,你,不要叫她姐姐。”
无期难得没有脾气,只一个劲儿哄他:“好好好,我不叫。”顿了顿,又道:“你若是接下来都听我的,我就告诉你怎么去救她。”
谢平衣本来不想理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但想着如果不靠他,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救青绾,甚至去哪儿救都不知道,只好应下来,看他会怎么说。
无期见他终于平复下来,继续道:“戚风手段毒辣,没有凌池和冰云我们恐怕连庞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但是牧锁似乎与刹风有些渊源,你叫他去丽春院,必定能找到救……公主的线索。”
谢平衣思索了一下,冰云和牧锁还被他拦着,莫名其妙看着他,凌池拽了拽他的衣袖,叫了他一声。
谢平衣回过神来,问牧锁:“你,知道丽春院吗?”
牧锁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人齐齐看向他,楚流昡挤眉弄眼:“你小子行啊。”
谢平衣道:“殿下别闹。”
楚流昡却抬手冲着牧锁的门面就是一拳,幸好被冰云和凌池一起抱着他的手臂拦下,牧锁条件反射似的跪在地上,满心委屈也不敢说话。
楚流昡骂道:“我把冰云交给你,你还去那些花街柳巷?”
听到“花街柳巷”四个字,凌池松了手道:“打!”
冰云依旧拦着道:“殿下,现在救公主要紧。”
楚流昡这才松了手,牧锁解释道:“是前日里那位公子带我去的。”
“无期?”谢平衣和凌池齐齐惊呼。
无期没有动静,谢平衣只好听牧锁继续讲下去。
“那位说青凤关和连城差不多了,便拽着我进来看一看,就去了丽春院……我们什么也没干!就是打听了一些消息,我……我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无期幽幽道:“我也没看,保你清白。”
谢平衣轻咳一声掩住了些许尴尬。
楚流昡这才让他起来,谢平衣吩咐他去丽春院救青绾,牧锁刚才让楚流昡吓了一跳,正恨不得立马离开,话都来不及应一句就跑了。
谢平衣问无期:“接下来该怎么做?”
无期答:“沿着这条路走,就会找到庞府。”
谢平衣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像对青凤关很熟悉,但也听了他的带着众人往前走。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但是气氛比刚才让人轻松了一些,看来刹风的人已经离开了。
谢平衣一边走一边四周看,他们刚进城时,路边的房屋都是密密排列着,一家紧挨着一家,房子也是普通的灰色砖瓦。而走到现在,渐渐的是碧瓦朱檐,雕梁绣户,一家富过一家。
太阳高升,雾也有些散去了,空气中那令人恶心的味道越来越浓,带着一股腐烂的恶臭,闻得人阵阵眩晕。谢平衣这就没忍住去路边大吐特吐,楚流昡也脸色发青,二人拿出手帕来遮住口鼻,也丝毫没有减轻。
凌池和冰云依旧谈笑风生。凌池是泡着药浴长大的,自然已经百毒不侵,冰云修毒术,早就尝过百毒了,也不怕这区区尸毒。
凌池见他二人就要摔倒在路边了,从随身带的小布包里掏出两粒药。
“这是万舒丹,能解百毒。”
二人吞下,果然瞬间觉得周身清明,眩晕的不适感也减轻了许多。
等到那恶心的味道浓到了极点,四人终于站在两扇虚掩的雕花大门前。
大门有数十丈高,比城门还要威武壮观一些。浑身镀金,每扇门上都雕着一位怒目圆睁的门神,好像是为这庞府受到的灭顶之灾而愤怒。屋檐上挂着一排黑色的小铃铛,迎风偶尔叮铃响几声,像是引魂幡上的铃声一样叫人毛骨悚然。
楚流昡紧紧捂着口鼻,上下打量了这门,嗤道:“有钱,就是品味不怎么样。”
说着就要去推门,无期大喊一声:“拦住他!”谢平衣条件反射似的急忙上前,在他的指尖刚触到门环的时候拉回了他,回头道:“池儿。”
凌池急忙上前来给他把脉,楚流昡一脸无辜:“怎么了?”
冰云一边掏出解毒丸一边埋怨着:“我和小凌都不敢徒手去推门,殿下真以为吞了万舒丹就百毒不侵了?”
凌池小声道:“本来就是百毒不侵的,要不是万舒丹,我们现在就要准备为殿下扶灵回京了。”
楚流昡打了个寒战:“这么恐怖吗?你们怎么知道的?”
三人同时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挂着的那一排黑得发亮的小铃铛,谢平衣道:“那铃铛,原本应该是银的。”
楚流昡:“……好毒。”
谢平衣对无期道:“你说得对,果然离了池儿和冰云根本进不去这扇门。”
无期“嘁”了一声。
冰云和凌池合力踹开了那看似千斤重的大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楚流昡两只手紧紧捂住口鼻,努力平复下腹内的翻江倒海:“这是把整座城的人都毒死了堆在这儿吗?”
谢平衣与无期齐声道:“闭嘴。”
庞府虽然大,但是布置格局都很简单,方方正正的也很规矩。始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子,零零杂杂种了一些花草树木,如今都已经发黑枯萎,软软地趴在地上,偌大的一片土地发黑发绿,看起来都被毒浸透了。
一条河从庞府之后斜穿而过,河水也已经发黑发臭,一缕缕黑气蒸腾而上,灌入那修建在河面上的前厅里。
雕花木门虚掩着,门顶挂着一排黑色的铃铛。楚流昡这次学乖没有去推门,老实站在凌池和冰云的身后。
所有家具和摆设都老老实实放在那儿,香炉中还飘着袅袅轻烟,桌上放着一杯茶,谢平衣上前试了试,竟然还是温的。
谢平衣心道:“有人。”
可是很久都没有声音回应他。
谢平衣又试探着在心里叫了几声“无期”,都没有回应。谢平衣急忙摘了白绸看向众人:“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冰云上前来,语气中带着些欣喜:“那只紫瞳……没了!”
没了?
谢平衣有些生气,关键时刻无期竟然睡过去了?转念一想,不禁皱紧了眉头。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个人,甚至还有些依赖。
心中有些愤懑,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他伸手想去抓住些什么东西,还没有抓住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失去知觉之前,他好像听到一个人在笑,谢平衣咬着牙喊了一句:“无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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