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难测——天意难问道无常。
“女侠，女侠，你停停！”
“停下来干什么！想挨揍么？！”少女叱道，“他们现在可认定你和我是一伙的了！”
“还不都是你搞得鬼！”我为之气结，“现在你想怎么办？”
“你那只喷火龙不是很强壮吗？”她回过头来挤眉弄眼，“打倒他们英雄救美啊！这可是你展现自己男子气概的大好机会！”
“他们又没对我做什么，我为什么要打他们？！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甩开她的手，风火从天而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飞起来。少女伸手捂住裙子，半空中隐隐约约传来尖叫。
“走……光啦……！喂……快跑……”
“谁管你走没走光啊！根本没人看你裙子底下是不是白色胖次好吗！”我大喊，“还英雄救美咧！我觉得你就是个那个魔王，他们才是不走运的倒霉蛋！”
“流……！我的……包！”
“真是一世聪明一时糊涂！跑那么慢还要跑，明明就能飞！”我伸手接住从她肩上滑落的背包，我甩开步子狂奔起来。开什么玩笑，她那个跑速简直像散步一样，只会是累赘啊。
·
我一口气跑到道馆附近的饮品店外，招招手，风火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放到地上，蹭了蹭我脸颊。
“乖，乖。”我拍了拍它的脖子，店老板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没几下又缩了回去。反正客人要买东西总会进来的，他也不介意累了的路人在自己摆在外面的桌椅上坐下来歇歇。
少女挑了张桌子坐下，表情有些呆滞，仿佛没缓过神来。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世界的人对非日常有着超乎我想象的接受力，等一会就好。
太阳渐渐西斜，把天空染成一片橙红，女孩的脸也红彤彤的，她慢慢坐直身子，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半张脸藏在腿后面，黑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我，像受惊的幼鹿。
“好了，现在安全了。”我脸色铁青坐到少女对面，把风火收回精灵球中。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受到诸多善意，警惕一降再降，几乎忘了不论哪个世界，人类都是人类，总有一部分各怀心思，勾心斗角。被一个小姑娘这么结结实实戏耍一番，实在是太大意了。
我看着她，硬起心肠用力一拍桌子，铁架发出吱呀一声，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自从出院后，我的身体素质好像朝着不太正常的方向发展了，不过反正是好事，我也没有太在意。“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吧！我劝你不要再长歪心思，你知道你跑不过我的。”
“有什么好解释吗？你只是救了一个落难少女而已！”少女懒懒散散抱怨着，“真倒霉，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你那叫落难吗！八成是你去惹了别人！”我想翻白眼。
“不惹他们也会找我麻烦啊，这群人就是这样。倒不如先发制人，反正我能脱身呀。”她无所谓的摊摊手。
“这么说你倒很占理？！”
“本来就是这样嘛。”她委委屈屈得缩在椅子上，“找上你之前我观察了很久啊！你是个心地善良爱管闲事又实力不俗的人对不对！还是盛利老师的弟子！不说你身边那只喷火龙就足以让他们吃亏，就是一直跟在你身后的那两个朋友也肯定能让你化险为夷，根本不会有问题！”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两个朋友？？”我愣了愣，“你说谁？”
“我怎么知道名字？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一个很帅气的女孩子。”
帅气的女孩子和可爱的男孩子？我认识这种组合吗？？
“你认错人了吧。”我发现话题被她带偏了，“不对，别扯开话题！你有本事，就自己解决啊？到最后还不是给别人惹了麻烦！”
她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从椅子上一下子跳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叽叽歪歪，最后不是谁都没有受伤吗！我说了我看人很准，选你自然不会选错！”
“真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爱多管闲事，也没有实力不俗！”
少女一巴掌拍过来，我轻轻松松握住她手腕。
“你还说没有！”她伸出食指控诉，“明明就很厉害，一般人怎么接得住这么突然的袭击！”
我终于忍不住了，又一拍桌子，把憋了好久的心里话讲出来，“我的意思是，你骗了我总得道个歉吧！我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就算这样你这态度也很让我火大啊！”
“仔细看我的脸。”她认真的说，“有什么感觉。”
我仔仔细细看着：“很漂亮。”
“那你对着这张很漂亮的脸再说一遍，你真的火大得起来吗？”
“是在下输了，你的脸一定在哭泣，因为它这么漂亮你还是不要它。”我木然的说，“我不管，你道歉。”
她瞪大眼，看了我一会，没辙的叹气，“好好好对不起，是我错啦！我可是很少认错的。”她一副“你可得感恩戴德记住”的表情。
我想自己脸色一定缓和了不少，因为女孩嘀嘀咕咕“还真不生气了？这么好哄……”
“我就是只容易被哄骗出肚皮的刺猬，以前就有人这么说过我了，不劳你再评价一番。”
她笑嘻嘻的坐下来，“小刺猬，我饿了。”
“关我什么事？！”
“请饥饿的漂亮女士吃一顿晚饭难道不是绅士该做的事吗？”她义正言辞，“讲真的，我真饿了，走不动路，身上又没钱，你就当是借我的，好吧？”
我气愤得把最后几枚硬币也交出去，向店主买了个鸡肉卷，塞给少女，“别噎死！”
她坦然的接过：“谢啦！”
“不谢，记得还钱！”
“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她歪歪头，“我叫雾山岚，你随意喊什么都行。”
我把这个名字咬在齿间念了一次又一次，有点恍惚，“雾山岚？雾山岚……好听，真是个好名字。”
小魔鬼得意洋洋的仰起头。
我沉默了会，轻轻喊了一声人名。
“你叫我什么？”雾山警觉地竖起耳朵，少年沉默时的表情疏离又淡漠，好像在想念一件很遥远的事，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我看到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我得回去了。”
“唉等下。”雾山指了指自己脚，“刚才跑的急，鞋丢在公园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不忍心放着不管。
虽然她骗过我，还拒不认错。
“去哪里？”
“道馆，应该和你顺路的。”
“没问题啊。”我点头，“风火！”
“不不不，别让它再抓着我了。”女孩拒绝了喷火龙伸过来的爪子，“我有恐高症，很严重的那种，刚才差点在天上背过气去。”
“那你想怎么办。”我皱皱眉，“风火从来不让别人坐在他背上，我这里没有能驮人PM了。”
她静静看着我，目光殷切，我和她对视，败下阵来。
“行行行你厉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服了你了，一个女孩子脸皮怎么这么厚！自己不走路，刚才还问我要钱买什么鸡肉卷啊！”我不耐烦的半蹲下来，背朝着她，雾山嘻嘻一笑，蹦了上来。
“多谢啦刺猬，你真是个好人。”她心满意足的趴在我背上，拆开包装纸。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多少有些不忿的哼哼着，“不准把酱汁弄到我衣服上。”
“哦。”她把鸡肉卷递到我唇边，在我咬上去前收回来自己啃下第一口。
“无聊！”我痛斥。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周围的暖光变成冷光，四周弥漫着蓝色的空气，路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雾山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我不自在的抖了两下，“别乱动。”
“你怎么这么瘦，硌死了。”她嘟嘟囔囔。
“再抱怨就下来自己走路。”
她急忙勒住我脖子，“不瘦不瘦，刚刚好！”
·
白色的灯光从道馆窗户里照出来，我拉开玄关的门，雾山嘿咻一声跳下来，熟门熟路跑向餐厅，“老师！”
盛利对这个不速之客显然没有意外，习以为常的指指座位，示意她坐下来一起吃饭，“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每天有人打扫，今晚想住下来就住下来吧。”
“这个小魔头……是你学生？”我惊讶的问。
“嗯。”盛利头都没抬，“给你添麻烦了吧？”
“还好……”
“老师我的行李还在教室放着！”
“我叫人给你带回来了，放在你屋里。”
“谢谢！”她这会儿倒是不吝啬道谢了，盛利轻轻拍了拍她，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瞪着雾山，她冲我比了个鬼脸：“老师对你们没这么好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亲女儿。”我说，想起盛利对止息的强硬和苛责。
“啊，你说学姐啊。”她不以为意的戳着饭粒，“他们父女关系不好我也听说过，你认识止息学姐？”
“你也认识？”我试探得问。
“算是吧，她还在学校念书时见过几面。”
“念书？她还念过书？”我还从来没想象过她在课堂上会是什么样子。
“这不废话吗？除了从小旅行的职业训练师，谁不念书啊！不过她很少来上课，水舰队直接录用了她。学姐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听说连关东都去过。”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学校特许她不来上课，但考试必须参加。除了精灵对战外，学姐成绩门门都是A。不过她高二的就休学了，到现在学籍还留在档案库里没毕业也没开除，水舰队不同于一般公司，他们会自己给成员重做一份详细档案。她也不是普通成员，索罗伊亲自找到的他。
“学姐在的时候，搏击课几乎没有人能拿到A，因为她太优秀了，评级最高只有A，她拿了A的话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和她列在一个水平线上……”
雾山又想起了那个人来，其实不是别人不好意思拿A，而是不敢拿，一旦有人拿了，第二天就会看到止息登门切磋。这女人每每把对方痛扁，然后露出“高手寂寞”的表情。
久而久之大家都愿意自降一个等级避祸，连老师都默许了这件事，也算变相的保护学生们脆弱的小心灵。但老师对她赞不绝口，校长也夸她“除了盛利以外，学校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
雾山清晰得记着那一年开学典礼上，校长说出这句话时止息脸上无波无澜的表情。
既不欢喜，也不带笼罩于父辈阴影下的不满。
止息的同学很难在课堂上见到她的身影，她一回校就要作为学生代表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或演讲。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登台，再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下场，转身时眼角眉梢带着浓浓的疲惫，从来没有一丝笑意。
雾山记得有一次在道馆里遇见和盛利争吵的止息，那个男人发起怒来像狮子一样，虽然他很宠自己，自己也常常向他撒娇，但雾山还是有点怕他。
可止息一点退缩也无，站在盛利面前毫无惧意，弟子们都在远处窃窃私语，雾山隔着一层玻璃看她，竟然有一丝嫉妒。这样的人即使是在人群中也只需远远一眼就可找到，身上气质太过寂寥，仿佛周遭都是荒原，身边落着雪，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雾山一直想做一个特别的人，她的成绩是学校里出类拔萃的，但止息的背影让她望尘莫及。盛利摔门而去时止息看到了她，远远地对她一笑，说你就是盛利的小徒弟吧？我听说过你，资质不错，要加油啊！
她直呼自己父亲的姓名，然后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她拒绝参与精灵对战，肯定可以打进方元地区的训练师锦标赛，我们学校也不会年年被阿久耐压一头了。”餐厅的门被人拉来，雾山止住滔滔不绝的话头，看向门口。
“岚姐！”小光吃了一惊，“你又逃出来了？”
“说什么逃，不就是不想在家里呆着。”雾山跳过去捏着道夫光的脸颊，“小光不是也不喜欢呆在家么！”
“唔……可我只是想想，没像你这么频繁的离家出走啊！”
“思想是天下第一般自由的东西，精神的反抗才是最根源的反抗，说到底你也是个坏心眼的小鬼嘛！”雾山一本正经的胡扯，仔细一想又好像有几分道理。
“松手……唔，别这样！岚姐我已经不小啦！”小光从雾山的魔爪下挣扎出来，打开冰箱门取出两罐饮料冲向门外，“叔叔今晚给我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完，我先回去了！”
雾山看着小男孩消失在走廊里的背影，转过身来，“你还要听吗？”
“不了，光你说的这些我就能想象出她在学校什么模样了。”
“什么样？”
“比你差一点，女神嘛！”
“哦？”她饶有兴趣的追问，“那我是什么？”
“女神经啊！”
雾山不轻不重的踢了我一脚，“你问她干什么？”
我沉吟了一会：“你知道天元镇的事情吗？”
“知道啊，熔岩团干的嘛，那帮疯子就这样。”雾山耸耸肩，“不过我爸和他们臭味相投。”
“止息带着地心爆破的核心走了，现在东西已经到了索罗伊手上，可是止息没有和盛利先生联系，也没有和我联系。”主要是没有和我联系，她本来就是要隐姓埋名离开这些纷争的，但是一点平安也不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个我知道，索罗伊一口咬定东西是匿名送来的。我爸是天元市shi长，这些事我还是知道的。”雾山说，“你未免太自恋了吧，她为什么要主动联系你，你是她是谁啊？”
原来是shi长千金，怪不得一副大小姐脾气，想起一出是一出，“我是她男朋友……”
“噗哈哈哈哈哈！”雾山大笑起来，我摸摸鼻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显然以为我在胡说八道，我也无从解释，当初我对她的人生履历一无所知，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如今听她学妹讲来，竟是个女神般的人物，和我这种普通男子高中生很不相配。
如果不是那场海难恰巧把我和她困在一块，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吧！我心里忽然一动，稍微有些难过。
“那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我问。
“不知道，听说前几个月还在给索罗伊办事，前段时间去了趟成都关东交界的白银山。”
“白银山？”我愣了愣，心里生出丝疑惑，“她去白银山干吗？”
“我不知道。”雾山耸耸肩。“没人知道。”
·
“‘可你要知道，等我登上王位时，剑下所指的第一个敌人或许就是你们天涯！’龙谙转过身来，冷冷的看向吉桑，风雪从他身后的窗里涌进来，裹挟着刀子一样的寒意。
“‘我天涯领守护一个时代安宁的宗旨，然不解为什么三位宗主会做出推动战争的决定，但我是疾风宗大宗主坐下的一名令兵，来，便是为了传达大宗主的意志。’吉桑微微一笑，笑容里五分张狂五分悠然。
“‘我天涯，便是助长公子灰中取火，燃尽天下！’……”
忽然“啪”一声，道夫澈用手掌代替堂木，拍上桌面。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男人一脸欠扁的得意笑容。
盛利送往唇边的茶一顿，水波震荡，抬眼瞟向自己正对面的男人，“想不到除了赌丨博，说书你也是一把好手。”盛利嘘了口茶，说：“天涯会早就知道龙谙会在登基后除掉自己吗？”
道夫澈点头。
“明知对方会除掉自己还施以援手，真是一群傻子。”
“不是傻子，是疯子。”男人说：“后来龙谙果然对天涯发动了清洗，‘天涯沦落’的故事你也知道。整个社团分裂成了三部分，偏于保守、继承天涯‘守护安宁’意志的风，激进的‘火’，中立的‘水’，被分称为‘长空、阔野、大浪’。”
那真是一个不破不立的时代，天涯看到了除非有一个强权握住天下的权柄，否则无法阻止这世界分崩离析的局面。所以群信念坚定的疯子把命都豁出去了，只为了不相干的人和虚无飘渺的天下安宁。
真是太傻了。盛利想。
“这种天真的家伙往往被人成为英雄。”道夫澈说，“英雄多多少少都缺根筋。”
盛利端起茶来吹了口气：“不是天真，是愚蠢。”
“可好孩子们总是这么愚蠢。等他们长大了、变得不再愚蠢、成为或虎或狼的怪物时，就不再像是一个鲜活的人了。”道夫澈叹着气，“正因为不肯放弃这样的愚蠢，所以才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啊！”
“不要跟我扯这些，你只要告诉我止息去白银山干什么就好了！”
“连芥子的‘疯子附虚’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又怎么……”
盛利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
道夫澈沉吟了会，“好吧，你真的要知道吗？”
“废话，她是我女儿！”盛利说，“赤从几年前和她在关东大闹后就进入了白银山，用恶劣的天气和凶暴的精灵把所有人挡在外面，她却从白银山带回了性情大变的关东冠军，我怎能不担心？不但如此赤还隐瞒身份，她也不揭穿，我怎能不起疑？！”
“重要的事情说两遍吗？”道夫澈耸耸肩，“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止息去白银山的行程其实是不保密的，连熔岩团都能轻易差到。但她的目的是绝对保密的，连同行巴图尔和巴尼亚都不知道，被莫名其妙打发去刺杀一个樵夫，所有跟踪她的尾巴也都被甩掉了。自从白荒漠出现后，白银山的道路变了许多，想甩掉一个人很容易，更何况她似乎对这座充满野性的山林很熟悉。”
“别和我打马虎眼！”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其实是想知道我的占卜结果，可是我真的没算出来。”道夫澈举手投降，“卦象太乱了，命运指向每一个可能，却又堵死了每一条路，难辨凶吉。”
“你可以再算一次。”
“你以为我没有吗？我当然又重新算了一次，虽然占卜这种事是越占越不准，但我从未见过如此凶险又有趣的局面，冥冥中仿佛窥得一丝天意。这时候灯突然灭了，是临时停电维修，我有些恐惧，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但愈是如此就愈说明我触碰到了真相，我没法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放弃探索，我点燃了蜡烛。”道夫澈突然不说话了，他静静地看了盛利一会，用一种悚然的声音说，“可蜡烛被风吹倒了，点燃了整合算箸！”
道夫澈仍然记得那一晚，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开了窗户，将烛台摧倒，但是豆粒般的烛火却没有在风中熄灭，它落在竹制的算箸上，灿烂的火焰呼一下烧着，火舌蹿腾起来，足有半人高。
他愣愣得站在黑暗里，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寒意来。
他刚才竟然妄图窥视天道！
道夫澈猛地打了个哆嗦，快步走过去将窗户锁死，把遗落在外面算箸投进了火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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