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苍穹·神隐录第八章缔约

信仰即吾命。

——索兰骑士团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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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手牵着手艰难地来到小岛后，凯撒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云缇娅二话不说地冲上去开始治疗，她银白色的长发幽幽起伏着温柔的波浪，整个身体散发出朦胧的微光，于这无尽的暗夜，如此圣洁的画面令我湿了眼眶。

看到她如此专业的样子，圣骑士们放下一点心来，但依旧将两个人围成一圈死死地盯着，我几次想上前看看凯撒的情况，无奈他们围得太紧而我又不好意思要求他们让一下，便只好作罢。

迷蒙的雾霭笼罩在小岛周围，水汽扑面，潮湿而腐败的气息夹杂其中，当然还伴随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天空上隐隐透出一点血色的月光，而远处则传来野兽的嚎叫声，冷寂空洞。

我干坐了一会儿后心情一阵烦躁，圣骑士们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这让我对他们滋生出些许不满，白狼则和西里斯低声交谈着什么，然后，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了在湖畔孤独的黑色背影。

是安迪。

我走过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的后背发呆，直到他被我的视线困扰到转过身来，冷灰色的眸子在我身上锁定了好久，然后他才低下头来，语气带着冷漠，“请问有什么事，小姐。”

夜风送来他身上不淡的血腥味，我眨了眨眼睛，想起他在下午的战斗中似乎受到了魔法的反噬。然后我答非所问地说，“你受伤了，安迪。”

他似没有听到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虽然用的是敬语，但声音多了几分不快，“请问有什么事，小姐。”

“你受伤了。”我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并向他伸出了手。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黑色的斗篷遮掩下，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线条优美的下颌，然后他淡淡地开口，称述语气，“我的任务只是保护小姐。”

我有些气恼，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下午还是我救的你。”

说完后我便后悔了，因为我几乎是立刻便感受到了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是针对我的。

“安迪……”我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他只是回了一声，“小姐，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离开了。”然后他转过身去，并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我知道我冒犯了他，但我不知道我究竟哪一方面越界了，如果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的话，只能说我和他的差别太大了。如果我被人救了，我只会对对方充满感激，并尽力去报答他。

我知道我不会妥协。

然后我开口说了句很明智的话，“我替你疗伤吧，如果安迪带伤的话，就不能很好地执行表哥的任务了吧。”

这次年轻的死灵法师没有拒绝，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句“谢谢小姐”从黑色的斗篷下滑出。

他其实也只是在找一个借口说服自己吧。我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

治愈魔法绚丽的光芒吸引了大家的视线，白狼和西里斯停止了交谈纷纷看了过来，白狼凑到我面前饶有兴趣地询问，“这是治愈魔法么？队长美人儿。”

我点了点头，抿着唇没有说话。整整一天的作战已经让我的法力和精神力濒临告罄，再加上安迪死活不肯让我看到伤口的具体位置，我只能使用了一个大范围的治疗咒，这对法力的消耗也是不少的。

白狼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惫，他笑着询问，“队长美人儿为什么不让牧师治疗啊，难道是看上死灵法师了么？哥哥我好伤心啊……”

“喂！”我有些气恼地叫了一声，虽说已经知道德鲁伊总是爱摆出那副样子，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不负责了，“牧师是信仰光明之神的，他们的本源力量是圣光。牧师的治疗可能对一个死灵法师产生伤害，所以我才给安迪治疗的。”

白狼听后目光闪了闪，然后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啊，队长美人儿好细心呀！”

我笑得有些勉强，我想到了莱茵，和我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细心，如果他在的话……然后我听到了维希宛若风一般叹息的声音，“如果团长在的话，凯撒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一时间耳畔只有夜风的呼啸以及不真切的野兽咆哮声，清冷而空寂。

然后我听到了安德烈沾染了夜露的冰冷嗓音，“给我闭嘴，维希。”

“我不是……”维希小声的辩解被淹没在盔甲碰撞的铿锵里。只见安德烈走到我面前，单身搭肩，拳头和胸甲碰撞发出低沉的声音，他在给我奉上慎重的礼节后开口，“法师队长，我再次向我的同伴对您的失礼致上歉意，请您相信维希并不是有意冒犯您身为队长的尊严。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我代表索兰圣骑士团全体发誓彻底贯彻您的命令。”

过分正式的话语令我在不好意思之余也感到了兴奋，没想到在圣骑士中最先承认我的居然是安德烈，那个接近冷酷，完全以骑士法则和信仰为自己原则的安德烈。

“非常感谢你对我，一个普通法师的信任，尊敬的圣骑士。我也将为回馈这份信任而尽我最大的努力，并发誓为此战斗到底。”以一个法师的名义，我慎重地说了这些话。然后垂下法杖，双臂交叉胸前，回之以法师特有的礼仪。

法杖和长剑相碰，誓约建立。

我看到洛克和维希迅速交换了复杂的眼色。

白狼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安德烈则对众人的反应熟视无睹。他继续用一种冷漠但不失礼貌的声音说，“那么，法师队长，对于今晚的安排我有一些看法。”

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但却以一种不让任何人都反感的方式提出。这些圣骑士都不简单。我脑海里冒出这句话来。

安德烈见我没有回答，略略挑了眉，显然并非不以为意。他的表现让我不好意思，我想说一些赞同的话，但他却没再给我这个机会。此刻他毫无波动的声音里只有漠然，“我提议我们分开，由受伤的人的继续养伤，有战力的人连夜追击沼泽的王者。”

虽然他说的很简单，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沼泽的王者正身受重伤，眼下正是将其一举击杀的最好时机，夜长梦多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可是……”我犹豫着开口，夜里追击的风险同样大，毕竟黑夜可是怪物们的天堂。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也包括安迪在内，他们的眼里都有某种激烈的情感在燃烧，那热度仿佛要灼伤我的灵魂。然后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凯撒高举着剑，毫无惧色地样子。

我缓缓地举起法杖，声音庄重，“继续追击，弑尽魔族。”

圣骑士们拔出长剑，同样高举，“弑尽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