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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皆非 27.28

小说:啼笑皆非  作者:冰舞  回目录  举报

二十七、

眼看到年边上了,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各家都在齐备年货。杀猪的杀猪,做豆腐的做豆腐,麻清也忙活着熬糖。

云云就在一旁打下手。

这熬糖得先长麦芽,挑选一些上乘好麦,泡胀后放在桶里,搁在火炉旁,每天浇一道温水。然后再选一些包谷粒,泡胀后用石磨碾碎。碾碎的包谷粒放在锅里,加上麦芽,生火。然后用木勺搅熟。之后将搅熟的包谷渣同麦芽乘进纱布里,包好后,就开始挤压,褐红色的糖水就通过纱布溢出来。云云用指头蘸了一点糖水,不禁赞道:“娘,好甜!”麻清就笑道:“不是娘好甜,是糖好甜。”

这糖熬好后,便开始缠糖。将炒熟的芝麻、核桃米,去皮的花生,一起放入还是温热的糖水中,用勺子快速拌匀,趁热装入涂油的洋瓷盆里,用铲子摊平压紧压实。放上一会儿,洋瓷盆倒扣出模,趁有余温切成小块。这芝麻花生核桃仁糖就做好了。

云云便捏上一小块儿,放进嘴里。又说道:“娘,真好吃。”麻清笑着摇摇头。殷年义可能也闻到了糖的香气,进了灶屋,拿起一片糖就吃起来,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这香太浓,也把梅姑吸引了来,进屋就叫道:“大妈,你做啥好吃的?梅姑也要吃。”不等麻清回答,云云就拿起一片糖给梅姑。梅故却嫌烫,小手一缩,糖块掉在了地上,云云捡起来,吹了吹,重新递给梅姑,梅姑却不要。云云就自己吃了。从案板上重拿了一块,吹冷后给梅姑,这次梅姑却笑着接下了,放在嘴里咬一口,就露出笑脸来。狗子最早就闻到了香气,歪着脑袋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梅姑就手中把吃剩下的糖喂狗子吃。狗子一股脑吞吃了下去,似是没尝到什么滋味,又吊着舌头望着。

缠完糖后就是炸丸子和酥。丸子是红苕丸子。把红苕去皮洗净后放在锅里蒸,蒸熟后就乘进筛子里,用铲子压成泥,放点糯米粉白糖,再用双手搓成一个个小丸子,锅里油烧红,将丸子放进锅里炸,差不多变成红颜色就用灶里子捞起来,乘进碗里。这时天名也已经放学归来,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丸子吃了起来,然后又拿起一个。麻清就说:“看把你急的,放着过年吃,等下给你热剩饭吃。”酥是毛栗酥,将毛栗放进和好的面粉里,一个个缠成面疙瘩就可以放进锅里炸。炸好后颜色是金黄金黄的,咬一口满嘴香。

天黑后,麻清就闩上大门。一家人围在火炉旁烤火。殷年义就谈起去乡政府开总结大会的事情。

他说:“这次去乡上开会,上面说国家扶持,让我们村明年种天麻。每家每户都有份儿。”

“天麻是啥东西?”云云好奇的问道。

“云娃别打岔,听你爹说。”麻清说道。

“这种天麻还不如种庄稼!”

“你愁也没用,上面说你照做就是,没有粮食吃他还能饿死咱老百姓不成。”麻清说完后又对天名说:“给你爹倒水洗脚。”天名就去桌子底下拿来洗脚盆,放在殷年义面前。麻清便把火炉上烧的水倒进洗脚盆里,殷年义就脱鞋洗脚。云云见水冒着热气,就问殷年义:“爹,你不烫啊?”麻清便回复她:“你爹天天东奔西跑,脚都磨出起糨子了,哪还晓得烫。”只见殷年义擦净脚后,便搣脚板皮,真见着糨子往下落。

“怪不得晚上睡觉你脚老硌我,脚趾甲都长那么长了,也不晓得剪!”麻清说完便去屋里拿出剪刀,要给殷年义剪脚趾甲。当着娃们的面殷年义显得不好意思,就说自己剪,便拿着剪刀回房屋了。麻清也催天名和云云洗脚睡觉。

躺在床上,两口子又琢磨起过年还要置办些什么年货。殷年义就说赶明儿去镇子上赶集再看。

到了腊月二十四这天,就要打阳尘。殷年义就从竹林砍了一根新竹,截为丈余的竹竿,剔下竹枝丫,捆札成长竹扫把,用来扫除较高处的“阳尘”。从屋梁、椦皮、檩子、瓦面,到楼板、楼枕、屋柱、板壁的积尘、蛛网之类,一律扫除干净。云云就用抹布擦拭箱柜上的金属把手。云云问殷年义为啥要打阳尘,殷年义就回答她:“你过年都知道买新衣裳,屋过年是不是也要好好扫一下?”云云听后就说:“哪现在屋打扫好了,啥时候给云娃买新衣裳。”殷年义没想到云云脑子转这么快,只好说:“你把柜子桌子都擦干净,我就带你去镇上买。”

云云听后就使劲儿的擦桌面,来来回回,桌面都能映出她的脸了。

二十八、

殷年义说话算话,腊月二十八就带着一家人去赶集。临走时,问殷书稳去不去,殷书稳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个啥?”便去给圈里的牛添水加草。云云和天名想到能去买新衣裳就洋洋得意,一路上行得轻快。走到水妹家时遇到李红安一家也准备去镇上赶集,李红安就让他们上拖拉机,一道去。殷年义说人多,还是走着去。殷年义说:“四个轮子总比两条腿快吧!这赶集费时间,早去能挑好的,去迟了,都是人家挑剩下的。再说我这下去又不拉货,殷大村长就赏个脸呗。”麻清便陪笑道:“人家红安都这样说了,你就不要倔,你不嫌难走,娃们还喊着脚疼哩!”殷年义便看了看两兄妹,云云和天名都点点头。殷年义便不再说,就上了拖拉机。加上水妹母女,拖拉机还是显得吃力。一路上冒着黑烟,突突的前行。

到了镇上,人都呆了。街道上叫一个人山人海。就看着大人们你挤我我挤你,娃娃们都挤哭了。云云不管这些,跳下车。然后说:“走,水妹,我们去买花。”水妹看着眼前的盛况,却是摇摇头,又看了看她娘。云云对天名说:“殷天名,你昨晚上不是说要买炮么?还不下车?”殷年义就喝道:“殷天名是你叫的?!叫哥!”云云小声嘟囔:“他不是我哥,哪有哥一天到晚都欺负妹子的。”李红安知道殷年义脾气,就赶紧说:“走走,赶集去,男娃买炮,女娃买花,都买,都买。”说完便一伙人加入到浩浩荡荡的人流之中。

在街上遇到了一个熟人,叶大彪带着大、小毛蛋子在卖灶里子,像这种手艺活,一年到头只有赶上这好光景才能赚上一点。殷年义和李红安就走上去和他攀谈起来。大、小毛蛋子也迎上去和天名玩。之后李红安又带上这一群娃们去买包子吃。大毛蛋子吃了五个,小毛蛋子就要吃六个。大毛蛋子不希望弟弟超过他,又叫了一个。小毛蛋子不服气,也吃了一个。两人就这样差不多一人吃了有十几个,实在撑不下去了就不再较量。天名吃的很斯文,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米汤。水妹就说大、小毛蛋子是猪,吃了那么多,让她爹多掏钱。心里对天名倒多了一份好感。

云云没有跟着他们吃包子,而是随着她爹她娘和水妹娘去杂货店。进门就问:“老板娘,你这还有录音机么?”老板娘就笑得露出板牙说:“有,有,还有电视机呢?”说着便指给云云他们看。就见一个四四方方,中间是玻璃又不像玻璃的东西放在眼前。老板娘就介绍道:“录音机只能听见人唱歌,这电视机通了信号还看见人像哩!”云云就让老板娘放给她看。老板娘便打开自己家的那台电视机,就见那个玻璃样的东西发出光来,她调了一会儿,里面就有人在依依呀呀的唱了。殷年义也不由得赞道:“好家伙,唱的还是《玉虎坠》。”水妹娘也说:“这不就像放电影儿么?”老板娘笑着作答:“妹子说的即是,有了这电视机就等于把电影儿搬进家里。”云云望着里面的人物出神。问老板娘多少钱,老板娘说:“不贵,六百块钱。”麻清说:“这贵!”殷年义听了也说:“不买了,这家伙还要拉信号,还费电。走,去买别的。”麻清就拉着云云走,云云却不动。老板娘察言观色道:“娃娃喜欢你就买一台么?”殷年义回道:“不要不要,死女子,你不走就把你留下。”云云知道没有希望,才依依不舍的把手从柜台上移开。

办好年货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加上货物,拖拉机突突的更厉害,显得也更迟钝。殷年义和李红安有的没的聊着。麻清也和水妹娘说着年怎么个过法。天名和水妹是同学,便聊着寒假作业上的某道题怎么做。单剩下云云一个人,趴在她娘怀里,还在为没有买电视机难受,看看四周,四周什么也看不见,抬头看天,星星月亮也不见。她开始想一个人,而这个人却在家里挨他老子的揍。

“我让你不成器!让你不去上学,去偷人家地里的包谷吃。”说话的是梁今有,把梁正架在左膝上,说一句,就打一下梁正的沟蛋子。梁正却不哭,任由他打,梁正娘就在一旁看着梁今有打。

“你给老子说,以后还偷不?”

“我不偷了,可这学我是不想上了。你打死我也不上了。”梁正咬着牙回答道。

“好,我就打死你。”梁今有又是狠狠地一鞋掌。

梁正娘看不下去了,这才上来劝:“你也别打娃了,他不上算了,就他那个吊儿郎当样你还指望他给你金榜题名啊!”

梁今有却不解气,打了几下才松手,放了一句话:“不上学也行,你就滚回来给我学划篾,就不能学学人家天名,考试不及格不说,你还逃课,逃课不说,你今天去人家地里偷烧包谷吃,明个就偷烤红苕吃。你还反了天不是!”

梁正双手朝后,揉着发烫的沟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谁知道他的心,他就是贪玩点。他不喜欢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师,他不喜欢天天背课文,他不喜欢上课挠下痒也要罚站。他喜欢去河里摸鱼泅水,他喜欢上树去掏鸟蛋,他喜欢在田野里游荡,他喜欢躺在榔树上睡觉,他喜欢在地里做个稻草人。他想像天上的老鹰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飞。

他不想去偷人家地里的包谷红苕,每次烤熟后他也没有吃。却是把火用土盖灭。把包谷红苕也用土埋了。他想啊,这样蚂蚁啊蛐蛐儿都有的吃了。

他不快乐,只有和一个人在一起时他才会感到快乐。他也想着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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