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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星录 第十九章 空梦一场

小说:拘星录  作者:李墨阳  回目录  举报

两日后天山药王庐

“他既然将他的眼睛留给了鲤儿,那就算我对他的恩情一笔勾销。这解药是我专门为她配的,名为亡心酒,专心克制她的心疾,你速速赶回去,或许还能在大限之前赶到救她一命。“药王似乎忙于为鲤儿换眼,比前日苍老了许多,头上生出了无数雪丝。将手中装满解药的葫芦递给面前的盗圣。

“薛老兄,你也别太过操劳,你我都是一把老骨头。希望我还能有机会回来答谢你。“陆铭华与药王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彼此有些惺惺相惜。

“换上焕珠,也并非易事,为了让我的宝贝孙女看得见她平日想看千遍的东西,我自然要全神贯注,替她的幸福操心,我时日不多,也许我们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了,下一次相见只怕要到九泉之下了。“重咳几声,药王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是,鲤儿的眼睛能复明的话,自己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去了。

“他呢,去哪里了?“并非如表面上的绝情,药王还是问起了那个倔强男人的下落。

自背后掏出一把剑,正是那把假的灼尘剑,盗圣颇有遗憾的告知,“等我顺着血迹去找这个负气离开的傻小子时,只剩下这把剑插在悬崖之上了,他没有了双眼,失明后仍然到处乱闯,只怕他一心寻死,已然落入悬崖身亡了。“

“哎,人终有一死。也算他临死前为鲤儿做了一件好事吧。这把剑我就收下了,算作他的遗物吧。我替他带去九泉之下还他。“药王收起了这把假灼尘剑,奉在大厅之上。

关于此剑,盗圣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想起时日不多,要赶快去救冰砚,于是告辞之后匆匆赶去阳关城。

盗圣走后不久,药王已经鬓白如雪,整个身体已然衰老不堪,自己身后,要为鲤儿做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善完成,剩下只等鲤儿睁开眼睛了,自己等待宝贝孙女的惊喜之后,就可以安心离世了,甚至自言自语的演练起临终前要说的话,“鲤儿,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爷爷再也不能陪你了,你一定会幸福的,爷爷就算死也会保佑你的。“

一遍一遍的演练说完这些,药王老泪纵横。

阳关城冰砚病榻之前

带着药王配好的亡心酒,盗圣千里奔波而归,冰砚已至弥留之际,不过依旧念念不忘父亲弃自己而去的那一幕,“爹,今天是孩儿生日,您真的不管我的死活吗?“

如果拿不到解药,自己要第二次看到小师妹离开自己,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来,砚儿,快喝下这碗解药,你就会好的。“盗圣像哄小孩子一般,试图让冰砚喝下这碗解药。

似乎潜意识开始作用,冰砚对这解药颇为抗拒,“我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你休想让我忘记一切。“可是盗圣不忍心看到冰砚就这样离去,狠心架起她,灌了下去。

“我不要,廪君,我不要忘了你。我不会忘记你。“亡心酒灌了下去,可是冰砚不甘心的忘记,喉间咕隆的呓语,让盗圣无可奈何的叹气,想起了薛神医临行前交待的话。

她是百世处女,若是今生依旧寻不到他,她还会如此煎熬下一个千年。你也不忍心看到她这般的苦难吧。你只需将她的所有记忆抹去,前世今生的全部抹去,才有救,至于该如何抹去记忆,这世上可能只有这解药能做到。

有时候,该狠心一点,这才是为她好,希望她终有一天会明白。

希望你终有一天会明白,放弃过去也是一种解脱。盗圣叹气,最近的白发似乎还真的不少。等冰砚好起来,要给她一个新的人生。

天山

天山太大了,加上天寒地冻,人烟稀少。若是无人带路,在茫茫大雪之中只怕会迷路沦为鸟兽之食。

一个黑衣人在白雪之下,艰难前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来天山寻药王寻梵羽的季惊非,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黎叔所告知的线路,却让自己迷了路。都十日了,还不曾找到药王庐。

从阳光城到外陆的唯一道路已经被大明的人封死了。现在只要找到梵羽那小子,一切就会尘埃落定。由于确定灼尘剑被堵在阳光城出不去的消息。秦王殿下即日将发起对剑谷的总攻。

那小子跟着药王去了天山,黎叔曾经去过,所以制了一副地图给自己,自己控制阳光城的局势后,竟然被梵笛那小子摆了一道,耽误了不少时日,只得仗着轻功好,找到梵羽,黎叔的书信给他,将他招降。再不济,如果他执迷不悟。也要杀掉他,不能让神剑回到剑谷。

天山太大,但是第一次来到天山,还是很绕了一些弯路。远方一个小庐终于出现在视线内。终于找到了药王庐,季惊非打起精神来,单是梵羽那小子就不是很好对付,更何况加上药王,这个传说中用毒跟用药一样出神入化的人物。自己可要非一般的小心,否则只怕会九死一生。

天色已晚,季惊非潜入庐内,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他们是熟睡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会找上门来。进入厢房内,躲入黑暗的角落。季惊非举起匕首,朝着那呼吸声的方向前进,帘帐之内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消灭一个是一个,免得让他们合力起来,自己更难对付。季惊非心意已决,快步踱了过去,掀开帘帐,将匕首刺下,可是在那刺下的瞬间,季惊非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这床上睡着的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但是这脸庞,却是那么美,虽然不像药姬那样艳丽优雅绝伦,可是却俏弱柔美,让人无限怜爱。

对这个女孩下手,自己暂时还下不了手,收缓刀势,插回刀鞘,季惊非正打算离开,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在这个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季惊非,丝毫没有一般女子看到蒙面人的一丝害怕和受到惊吓,反而,眼中似乎充满无限柔情,好像自己是她的恋人一般。

女孩双手缓缓扯下季惊非蒙面的黑纱。第一次有人扯下季惊非的面纱,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敌人。季惊非在此时也显得无措。

“羽哥哥,是你么,我终于看清楚你了。”看清季惊非的脸后,女孩的双手将季惊非紧紧环抱。季惊非这才知道,这女孩一定是将自己错认做梵羽了,原来她就是药王的那个瞎子孙女啊,可是,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自己当做梵羽,季惊非心中打了无数个问号。

闻到声响,很快有人闻声赶来,季惊非一把将鲤儿抱起,如果他们都来了,自己就将这女孩当做人质,看他们就范不。门开了,门口站着的只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一定是药王。

“爷爷,爷爷,羽哥哥。我终于看见你们了,好幸福。“怀中的女子竟然如此高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向药王跑去,而季惊非竟一时忘记了要去阻拦这女孩短暂的幸福,这样的自己真的不是那个看起来心狠手辣的自己。

看到鲤儿的眼睛果然复明了,药王也了却了心愿,仿佛是心照不宣,“药王前辈,晚辈季惊非,前来寻梵羽,有一封书信要带给他。“

“咦,你不是羽哥哥么?“鲤儿有些好奇这个黑衣男子,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子,竟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爱。

由于读过上古医术,药王知道焕珠的副作用,会爱上睁开眼第一个爱的人,所以已然知道自己的宝贝鲤儿,说不定已经忘记梵羽,对眼前这冷峻男人生出情愫。于是还等不及季惊非回应,药王先开口了。

“你梵羽大哥已经跟那个冰姐姐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拜托这位季大哥来照顾你。以后要听这个季大哥的话,你身子没好,先好好歇息一下,爷爷有些大人要说的话要跟这个季大哥说。”

药王示意季惊非随自己到隔壁去,季惊非不知药王用意,但是看到鲤儿的期许,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你是来要这个东西的么?”指向厅房上摆放的一把剑,季惊非定睛一看,喜出望外,摆放的果然就是那灼尘剑,“梵羽那小子已经坠崖死了,这是他的遗物,你拿去吧。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它交给你。”

“药王前辈请说,只要晚辈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做到。”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出乎意料的顺利。

“只要你发誓,带她走,照顾好我这孙女一辈子,好好对她,我就安心的把一切交给你。我大限已至,不会骗你的,你就放心吧。”药王完成了夙愿,已然是回光返照。

“好,我会尽力完成您老的遗愿,带她走,照顾她一辈子。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季惊非颇为爽快的答应了这看似简单的条件。

“剑,你拿去吧,记得你的誓言,”自祭台上取下这把灼尘剑,亲手交给季惊非,季惊非抽开剑鞘,果然是那把灼尘剑的样子。

看到季惊非抽开了剑鞘,药王含笑,脸上诡异的笑容让季惊非心里发毛,可偏偏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莫非,这剑上有毒,居然是他亲手递过来的。自己一时大意了,只怕要命丧此地。

“放心吧,小伙子,我没有下要命的毒,我只是下了蛊毒而已。只要你对我的孙女儿好,一辈子呆在她身边,她的体香就可以解你的毒。否则,你一年之内便会五脏六腑渐渐腐烂而死。不过我这孙女心很好,又美很乖,你娶了她,你算是赚到了。药王见这小子还算精明可靠,可是自己还是担心鲤儿的幸福,不得已出此下策。

药王得偿所愿后,忽然开始急喘,倒在地上,身体似乎不行了。季惊非尽管中了药王的道,可是此刻也顾不得怨恨,扶起了药王,里厢正在休息的鲤儿也感觉到异常,冲了过来,来到药王面前。

“爷爷,你怎么了?“鲤儿急忙把了药王之脉,似乎觉察到有些事情会发生,眼中含满了泪。

“鲤儿,爷爷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不过爷爷走了也会安心的。因为你终于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看清爷爷的样子了,一定要记得爷爷的样子。“说完药王从怀中掏出一本药典,交在鲤儿手上.

“女孩子家,还是要多学点东西,男人才不会欺负你,这里是爷爷一生所学的精髓,鲤儿,如今你已复明,可要好好领悟,不要辜负爷爷。药王的绝学就靠你发扬光大了。“交待完这些,又看了看季惊非,”记得你的誓言,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满头白发的药王说完这些后,就撒手人寰,只剩下鲤儿在一旁嚎啕大哭。季惊非看着手中的剑,出奇的发愣起来,第一次经历这些,想起了自己一生下来就是孤儿。从此身边这个人也是孤儿了,怜惜之心顿起。

“季大哥,怎么办?爷爷走了,我该怎么办?“鲤儿转身抱住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自己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从此人生将与他紧密相连。

抱住身边这个柔弱的女子,季惊非头一次感觉到这种命运的重责,带她走,只有带她走了。

三日后,药王庐

一场大火,将药王庐焚尽,天山之上,大雪封山,难得一遇看见一场大火。大火之外,季惊非与薛鲤儿在庐外看着,也许此生再也难得过来。季惊非索性一把火将这里烧了,算是给刚刚入土的老人送终吧。将一切都带下去,鲤儿在一旁泣不成声。

任务紧急,该赶路了,有这个美丽的女孩相伴,也不算是负担吧。季惊非背起鲤儿,拿起那把假灼尘剑,向着阳关城的方向疾奔,永别了,天山。

剑谷,此时

大明的十万部队已然向剑谷大举进攻,在自己出色的指挥下,大明几次大胜剑谷,剑谷人少,几次接触战失败后,不得不收缩防守于主城,眼看胜利唾手可得,秦王不禁有些幻想胜利的样子。

“启禀秦王殿下,城门开了,里面只出来一个人应战。“传令兵的传令让秦王这个指挥者觉得可笑,”送死么,穿我的令,万箭穿心,让他死得很难看。“

一刻钟后,帐篷之外,竟然闪出一道持久的白光,秦王顾理冲出帐篷,被强烈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炙热的气浪将自己推出十米之外,再睁开时,

“不好,快跑,快逃啊。那个人是死神。“军心已然大乱。

“启禀秦王,那个人一人一剑将我神机营一万大军全部歼灭.军心大乱,白虎营正在殿后,其余部队已然大乱后撤。”

秦王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灼尘剑回来了,怎么可能。大势已去,军心大乱,只有暂时先回去,再从长计议了。

“传令,全军撤出剑谷休整。”秦王虽然不甘心,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三日之后,剑谷与大明签订新约,从此十年之内,大明再也不敢打剑谷的主意了。

从此之后一人一剑的威名也传遍天下,剑谷少主萧煌与灼尘剑,又多了一段传奇。

一个月之后楼月城

“师父,这是什么宝贝?”一个俏丽的女子拿着手中的宝物,问起身边的小老头,第一次来到盗贼工会的总部,无数珍宝,让这女子感觉到新奇。

匆匆赶来的几位长老,看到这个盗圣的新徒弟,都颇有好感。其中一位长老匆匆赶到,未曾得到盗圣之前打的招呼,问道这位姑娘,“敢问姑娘芳名,来自哪里?”

“我,师父,你说我叫冰砚,是吗?”这个姑娘似乎并不记得自己的姓名,有点怯生的问道盗圣。

“嗯,你是冰砚。”

“我来自哪里?奇怪,我来自哪里,我怎么不记得?“亡心水果然有奇效,冰砚似乎记不起从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盗圣陆铭华只得苦笑,”你生在阳关城,是为师唯一的徒弟,记住了么?“

“哦,“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冰砚的天资依旧,把玩起身边的各式宝贝,两年之后,冰砚凭借一身盗圣真传,成功入主盗贼工会,成为新一代盗圣,此是后话不表。

极北天山之下

一个硕大的冰岩之内,一个男子冻在其中,只怕已有一年的光景,脸上血泪早已被冻住,挂在脸上,任谁也猜不到他的故事,他曾经是那样义薄云天。

“日落明日爬上来,花谢明年依旧开,美丽小鸟去无返。我的青春不回还。”

前传——剑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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