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是被一股香味——烤土豆的香味——弄醒的。
爬起来，扒着阁楼栏杆往下瞅，看见菜刀兄正蹲在临时搭的土灶前，用它的菜刀——现在洗干净了，锃亮——翻烤着几个土豆。土豆表皮金黄，冒着热气，香味就是从那儿来的。
“哟，醒了？”菜刀兄抬头，灵魂火里透着得意，“老板，尝尝俺的手艺，秘制烤土豆，加了盐和从垃圾堆里捡的香料——放心，俺闻过了，没馊。”
我爬下阁楼，接过一个土豆。烫手，吹了吹，咬一口。
“嗯？”我眼睛一亮，“可以啊菜刀兄，这味儿正！外焦里嫩，咸淡适中，比营养膏强八百倍！”
“那必须的！”菜刀兄腰杆挺直了，“俺生前可是村里有名的厨子，谁家红白喜事都请俺掌勺。要不是世道变了，俺现在应该开个饭馆，当大老板了。”
“现在也不晚。”我三两口吃完土豆，“咱们这小吃摊，以后就靠你了。等攒够了钱，开个饭店，你就当主厨，老骨当跑堂，掠行者当保安，虚空吞噬者当……嗯，当吉祥物。”
虚空吞噬者飘过来，触须卷走一个土豆，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吐出一堆黑色的渣子。
“它说土豆没营养，不如吃石头。”我翻译。
“挑食。”菜刀兄不满，“石头能有土豆香？”
正说着，后院传来“叽叽叽”的声音。我扭头，看见波波——那只虚空仓鼠，正用两只小爪子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烤土豆。
“它也饿了？”我掰了块土豆递过去。
波波接住，小口小口啃，吃相很文雅。吃完，还用小爪子擦擦嘴，然后“叽”了一声，跳到我肩膀上，趴那儿不动了。
“这仓鼠挺黏你啊。”苏婉从阁楼上下来，头发还乱糟糟的，“对了林辰，昨天陈锋出去打听了一圈，万界城的情报贩子不少，但收费贼贵。打听‘新世界’的消息，起步价五百界币，还不保证是真的。”
“五百？抢钱啊。”我撇嘴，“咱们自己打听。老骨，菜刀兄，今天你俩出去转转，听听街坊邻居都唠啥嗑。记住，别暴露身份，就当是普通骷髅——虽然普通骷髅也不会满大街溜达。”
“得嘞！”
俩骷髅出门了。我让掠行者在院子里练刀——虽然它们只会砍人，但练练总没坏处。虚空吞噬者继续消化昨天的石头，打嗝声此起彼伏，跟放鞭炮似的。
我和苏婉、陈锋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苏婉去图书馆——万界城有图书馆，据说藏书无数，或许能找到关于“虚空核心”或“亡灵主宰”的资料。陈锋去佣兵公会，看看有没有关于“新世界”的公开任务。我去市场，买点食材和生活用品，顺便看看能不能捡点便宜。
万界城的市场，那叫一个热闹。
一条街望不到头，两边全是摊子。卖啥的都有：魔法卷轴、炼金药剂、武器防具、稀奇古怪的食材，还有卖宠物的——我看到一个笼子里关了只长着翅膀的猫，正在舔爪子。
我逛了一圈，花五十界币买了袋面粉，二十界币买了点盐和香料，十界币买了把小葱——贵得肉疼。正要走，突然听见旁边摊子有人吵架。
“你这肉不新鲜！都发绿了！还敢卖一百界币一斤？抢劫啊！”
“爱买买，不买滚！这可是虚空兽的肉，大补！发绿是正常现象，说明能量充沛！”
“充沛个屁！我看是发霉了！”
我凑过去看。吵架的是个兽人和一个地精。地精摊子上摆着一块肉，确实泛着绿光，还隐隐有黑气缭绕。兽人拎着把斧子，唾沫星子喷了地精一脸。
“虚空兽的肉？”我摸了摸下巴。虚空吞噬者就是虚空生物，它的肉……算了，不敢想。
正要走，地精突然叫住我：“哎！那位人类朋友！来看看这块肉，正宗虚空兽后腿肉，买回去炖汤，一碗提神醒脑，两碗永不疲劳，三碗长生不老！”
“你这广告词抄袭的吧？”我吐槽，“而且你这肉都绿了，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绝对不会！”地精拍胸脯，“要是拉肚子，我十倍赔偿！”
“行，那来一斤。”我掏出五十界币——砍价砍了一半，地精脸都绿了，跟那肉一个色。
拎着肉往回走，路过一个卖种子的摊子。摊主是个老精灵，眯着眼打盹。我看了看，有土豆种子，番茄种子，还有几种不认识的。
“老板，这番茄种子咋卖？”我问。
“十界币一包。”老精灵睁眼，瞅了瞅我，“人类？新来的？”
“您咋知道？”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老精灵笑了，“万界城的人类不多，大部分是转职者。看你这样，是刚通过试炼场来的吧？”
“您老眼力真好。”我恭维，“这番茄种子，能种活不？”
“能，但得用魔法肥料催，不然长得慢。”老精灵从摊子底下掏出个小袋，“魔法肥料，五十界币一袋，能用一个月。”
“太贵了。”
“贵有贵的道理。”老精灵压低声音，“小伙子，我看你顺眼，提醒你一句。最近万界城不太平，‘新世界’那帮疯子活动频繁，到处抓人做实验。你一个人，小心点儿。”
我心里一动：“您知道‘新世界’？”
“知道点儿。”老精灵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那帮人神出鬼没，到处开‘门’，想把各个世界连起来，说是要创造‘新世界’。呸，我看是想当世界之王。前阵子，他们在西区开了个门，放出来一堆虫子，差点把半个西区啃了。”
“后来呢？”
“后来被城防卫队镇压了，但抓到的都是小喽啰，大头目一个没逮着。”老精灵叹气，“这世道，越来越乱了。你买了种子赶紧回家，少在外面晃悠。”
“谢谢您提醒。”我付了钱，拿了种子和肥料，快步离开。
回到仓库，菜刀兄已经在准备午饭了。我把肉递给他：“虚空兽肉，看着做，别做太难吃。”
“虚空兽肉？”菜刀兄接过，闻了闻，“嗯，能量挺足，就是味儿有点冲。老板，这肉哪来的？”
“地精摊上买的，绿了吧唧的，但应该能吃。”
菜刀兄开始处理肉。我坐在院子里，看着波波在草丛里打滚，突然想起一件事。
“波波。”我叫它。
仓鼠跑过来，跳到我腿上，歪头看我。
“你会说话不？”我问。
波波眨眨眼，然后张嘴：“叽。”
“看来不会。”我失望，“还以为虚空生物都跟虚空吞噬者似的，能心灵沟通呢。”
话音刚落，波波突然伸出小爪子，在我手心里写字。
字迹很轻，但能感觉到。写的是：
“会，但累。”
我瞪大眼睛：“你真会说话？”
波波点头，又写：“以前会，现在能量不足，说话费劲。写字省力。”
“那你以前是啥？也是仓鼠？”
波波摇摇头，写道：“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来自虚空，跟着一个……主人。后来走散了，就变成了这样。”
“你主人长啥样？”
“不记得。只记得，他很强大，很温柔，喜欢喂我吃虫族蛋白营养膏。”
得，还是个失忆的虚空仓鼠。
“那你以后跟着我吧。”我摸摸它脑袋，“管吃管住，但你得干活。比如，帮忙看家，或者……卖萌赚钱。”
波波用力点头，又写：“有虫族蛋白营养膏吃就行。”
“成交。”
午饭好了。菜刀兄用虚空兽肉炖了锅汤，加了点土豆和野菜，闻着喷香。我们围坐在院子里，一人一碗汤，配着烤土豆，吃得满头大汗。
“老板，这肉劲儿真大。”老骨喝完汤，灵魂火都旺了几分，“我感觉现在能打十个！”
“那你下午去演武场试试。”我啃着土豆，“听说演武场有擂台赛，赢了有奖金，输了不赔钱。你去打两场，赚点外快。”
“得嘞！”
正吃着，仓库门被敲响了。
“谁啊？”我问。
“您好，我们是城防卫队的，例行检查。”门外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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