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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书:紫月临渊 第六章:九世回眸 今生共度

六月的晨光穿透薄雾,黄浦江上泛起金色波光。高考第一天,巫阳司夜和北冥子娴在复兴中路公寓楼下相遇时,彼此都愣了一下——他们都穿着三年前小升初考试时的那身衣服。

司夜的浅蓝色衬衫洗得有些发白,但依然整洁;子娴的淡紫色连衣裙也保持着当年的样式,只是裙摆短了一寸。这是两家母亲不约而同的选择,一种无声的祝福。

“走吧。”司夜自然地接过子娴的文具袋。

子娴点头,紫色马尾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她的目光扫过司夜月白色的头发——九年来,这抹月色始终是她心中最安稳的存在。

考场设在华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这是全市最大的考点之一。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众多考生和家长,当两个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孩子出现时,人群中传来阵阵低语。

“那就是那两个九岁考生?”

“天啊,真的像报道里说的那么小...”

“你看他们的表情好淡定...”

司夜和子娴对这些议论恍若未闻,径直走向考生通道。监考老师核对证件时愣了一下——两个孩子递上的不是身份证,而是市教育局特批的《超常儿童提前参加普通高考证明文件》,上面有教育部和市考试院的联合印章。

“请进。”老师仔细核对后,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第一场语文,子娴所在的文科考场在二楼,司夜的理科考场在三楼。上楼前,两人在楼梯转角停下。

“正常发挥。”司夜说。

“你也是。”子娴微笑,紫色眼眸在晨光中清澈如水晶,“考完见。”

“考完见。”

两天的考试在六月炙热的阳光中平稳度过。每场考试结束,他们都会在考点外的梧桐树下碰头,不谈考题,只是并肩走一段路,偶尔分享一颗薄荷糖。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天空正飘着细雨。司夜走出考场,月白色的头发被雨丝打湿,贴在额前。他在老地方等待,五分钟后,子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欢呼,没有激动,只是并肩走进细雨中的魔都街道。九年的努力,三天的检验,在这一刻化作平静的释然。

“结束了。”子娴轻声说。

“嗯,结束了。”司夜点头,“也是新的开始。”

当晚,两家人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餐。没有大肆庆祝,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夜晚。苏晓做了司夜爱吃的清蒸鱼,温蕴做了子娴喜欢的紫薯圆子。餐桌上,大人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考试话题,聊着天气、电影、黄浦江畔新开的书店。

“明天想去哪里?”巫阳默言难得提前下班,温和地问两个孩子。

司夜看向子娴,子娴想了想:“去博物馆吧,好久没去了。”

“好,那就去博物馆。”北冥容止微笑,“我陪你们去。”

夜深了,雨渐渐大了起来。司夜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九年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那些并肩学习的夜晚,那些互相讲解题目的课间,那些因为压力而争吵又和好的时刻。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这段旅程本身已经足够珍贵。

隔壁房间,子娴也望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夜灯。她想起第一天上学时司夜牵着她的手说“不怕”,想起每一次跳级时他的坚定眼神,想起昨夜他说“你也一样”时的温柔。她伸手碰了碰床头那只紫色的兔子玩偶——这是司夜六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

雨声中,两个疲惫的孩子渐渐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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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来得突然而清晰。

司夜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身上穿着沉重的青铜铠甲。远处是巍峨的城墙,上面飘扬着黑色的“秦”字旗。他手中握着一柄长戟,戟尖滴着血。

“蒙将军!伤员太多了!”一个副将冲过来,脸上满是烟尘。

司夜——或者说,这一世的蒙毅——冲向伤兵营。在那里,他看到一个紫色身影正在为士兵包扎伤口。那是个医女,紫色的粗布衣衫沾满血污,但她的动作稳而快,紫色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

“阿娴...”他脱口而出。

医女抬起头,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映出战火:“将军,药材不够了。”

他想说什么,却听到号角声响起——敌军再次进攻。他必须回到战场,而她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他们的手在血腥的空气中短暂相触,下一刻,他转身奔赴战场,她继续救治伤员。

遗憾是未能说出口的那句话:等战争结束,我带你去看咸阳城的紫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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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换,是汉代长安的太学。司夜这一世是个寒门学者,月白色的长发束在儒巾中,正在竹简上撰写注释。窗外传来琴声,清越悠扬,带着难以言说的孤独。

他放下笔,循声而去。在太学后院的梧桐树下,一个紫衣女子正在抚琴。她的琴艺高超,但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忧郁。她是乐府中最出色的琴师,却因出身卑微,始终无法进入宫廷演奏。

“此曲可是《幽兰操》?”他轻声问。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抬起头,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先生知音。”

他们开始交谈,从琴艺到诗文,从天文到地理。每个午后,梧桐树下都有琴声与论辩声相伴。他说要为她写一部乐律专著,让后世记住她的琴艺;她说要为他谱一曲,让他的文章随琴音流传。

遗憾是那部专著只完成一半,那支曲子只谱了开头。他因直言进谏被贬边疆,她因拒绝为权贵奏琴被逐出乐府。分别那日,长安城大雪纷飞,他在城门外等了一整天,却不知她早已从另一城门离去,以为他未曾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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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他们在魏晋的乱世重逢。他是隐居山林的画家,她是采药为生的医女。他在山涧边作画时,总能看到她紫色的身影在云雾中采药。他为她画了九十九幅画,却从未送出;她为他配制了九十九种草药,却从未言明。

遗憾是山贼来袭时,他为保护她的药庐而死,而她用尽毕生所学也未能救回他。临终前,他说:“来世...早点相遇。”她哭着点头,却发现他再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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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世是大唐盛世。他是遣唐使中的学者,她是宫廷画师。他们在一次宴会上相识,他惊叹于她画的牡丹竟有故乡紫藤的神韵,她欣赏他能将汉诗译得既准确又优美。他教她和歌的写法,她教他水墨的技巧。

遗憾是归期已至。离别的港口,她送他一幅画——大唐山河图,其中隐藏着九处紫藤花纹。他说:“待我回到故乡,会在庭院种满紫藤。”可她不知,船行半途遇风暴沉没,那幅画随他永沉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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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世在北宋汴京。他是司天监的官员,观察星辰;她是刺绣名家,以紫线绣星图闻名。他们在元宵灯会上因一幅北斗七星刺绣相识。他惊叹她的刺绣竟与真实星位分毫不差,她佩服他能从星象中读出人间悲欢。

他们合作完成了一幅巨大的《紫微星图》,费时三年。完工那日,他说要请旨娶她为妻。可金兵南下的铁蹄踏碎了所有承诺。城破那日,他护着星图撤离,她为掩护他留下。从此,《紫微星图》传世,但再无人知道绣制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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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世到了明代。他是郑和船队中的航海士,她是地图绘制官的女儿。他每次出海前都会来找她核对海图,她总能指出他未发现的细节。他说要为她带回西洋的紫色染料,她说要为他绘制最完整的海疆图。

第七次出海前,他带回一盒珍贵的紫色矿石颜料。她则送他一幅新绘的海图,在东南某岛的位置,她用紫色标了一个小小的记号——那是她查阅无数古籍后推测的,可能有淡水源的地方。

遗憾是这次航行,船队在风暴中失散。他的船漂流到那个小岛,确实找到了淡水,但再也没能回到大明。而她,终身未嫁,每年紫藤花开时,都会在海边望向东方的海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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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世是清代。他是江南藏书楼的主人,她是民间说书艺人的女儿。他在茶楼听她说《山海经》,惊叹于她能将古籍讲得栩栩如生;她到他的藏书楼查阅资料,敬佩他竟收藏了那么多孤本。

他为她整理了九大箱说书素材,她为他编纂了藏书楼目录。他说要建一座书院,请她说书授课;她说要写一部话本,把他藏书楼的故事都写进去。

遗憾是战火烧毁了藏书楼,他拼死抢出的,只有她最爱的那本《搜神记》残卷。而她为救一个被困火中的孩子,再也没能出来。余生,他守着那本残卷,在废墟上重建了一间小小的书屋,每天对着空座位讲述那些她爱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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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世是清末。他是留学归来的工程师,她是女子学堂的教师。他主持修建铁路,她教授新式学堂。他们在一次关于教育救国的演讲会上相遇,他惊叹于她对西方科学的理解,她敬佩他能将图纸变为现实。

他们一起设计了一所新式学校的蓝图,有实验室、图书馆、音乐教室。他说铁路修通就动工,她说第一批学生她已经物色好了。

遗憾是铁路修到一半,战争爆发。他被征召去修建军事设施,临别时他说:“等战争结束,我们的学校一定要建起来。”她点头,送他一支紫色钢笔:“用这个画最终的设计图。”

战争结束了,但他没有回来。她在等他归来的岁月里,真的建起了一所小学校,只是规模比蓝图小得多。每年新生入学,她都会讲一个关于铁路和梦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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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世,民国上海。他是报社记者,她是医院护士。他在采访伤兵时遇见她,她紫色的护士服在硝烟中格外醒目;她在报纸上读到他揭露时弊的文章,字字铿锵。

他为真实而写,她为生命而战。他说要用笔唤醒这个国家,她说要用药救治这个民族。他们一起帮助难民,一起传递情报,在战火中相知相惜。

遗憾是在一次空袭中,他为保护一群孩子牺牲。临终前,他塞给她一支紫色钢笔——正是第八世她送的那支,不知如何流转到了这一世。她说:“下一世,和平年代,我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他笑着点头,闭上了眼睛。而她,余生都用那支笔记录战地医疗知识,直到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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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轮回,九次相遇,九度别离。每一次,都有月白色的他和紫色的她;每一次,都因时代而分离;每一次,临终前都许下“来世再聚”的约定。

梦境最后,九世的画面同时浮现,然后融合成一个温暖的光点。光点中传来遥远的声音,像是从时间尽头传来:

“这一世,终于早了。”

“这一世,终于同生。”

“这一世,要好好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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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司夜猛然睁开眼睛,泪水不知何时湿了枕头。他坐起身,呼吸急促,九世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然后他看到了——书桌上,安静地放着一支笔。

不是普通的笔,而是他周岁抓周时抓起的那支。深蓝色的笔身已经斑驳,但依然完好。问题是,这支笔二十年前就被收进储物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心跳加速,抓起笔冲出门。几乎同时,隔壁的门也打开了。子娴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本小画册——正是她周岁时抓周的那本。她的眼睛通红,显然也哭过。

“你...也梦到了?”司夜的声音有些沙哑。

子娴点头,紫色长发在晨光中微微颤抖:“九世...每一世...”

他们同时看向对方手中的物品,瞬间明白了什么。这时,苏晓和温蕴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这两样东西...”苏晓难以置信地说,“我昨天整理储物间时看到,想着是你们抓周的东西,很有纪念意义,就拿出来擦了擦,放在你们书桌上...”

“我们做了同一个梦。”子娴轻声说,眼泪又落下来,“九生九世,每一次都错过,每一次都遗憾...”

司夜走到她面前,月白色的头发在晨光中几乎透明。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这一世,我们没错过。”

“这一世,我们从第一秒就在一起。”子娴破涕为笑,紫色眼眸中闪着泪光,“这一世,没有战争,没有分离,没有无法逾越的障碍。”

温蕴和苏晓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受到这一刻的庄严。她们悄悄退回厨房,留给两个孩子空间。

司夜和子娴站在晨光中的走廊上,手中握着彼此的抓周物品,也是九世遗憾的见证。那些前世的画面还在脑海中萦绕——秦朝的烽火、汉代的琴音、魏晋的山水、唐代的港口、宋代的星图、明代的海浪、清代的藏书楼、民国的战地

每一次,他们都因为时代而分离;每一次,他们都许下未完成的约定。

而这一世,公元2009年的魔都,九岁的他们刚刚完成高考,站在人生的新起点。这一世,他们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分同秒出生,邻居、同桌、同伴。这一世,所有的障碍都被跨越,所有的遗憾都有机会弥补。

“所以,”子娴轻声说,“那些默契,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都是真的。”司夜握紧手中的笔,“九世的积累,九世的约定。”

“这一世要好好在一起。”子娴翻开手中的画册,第一页是她三岁时画的——两个小人手牵手,一个是月白色的头发,一个是紫色的头发。

司夜看到了,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你已经画出来了。”

窗外,朝阳完全升起,金黄色的光芒洒满复兴中路,洒在梧桐新叶上,洒在两个九岁孩子身上。黄浦江的潮水拍打着堤岸,如同这座城市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如同时光长河永恒的流淌。

九世回眸,九度错过,九次遗憾。而这一世,在千禧年的钟声中同时诞生的他们,终于可以在和平的年代,以完整的陪伴,书写属于他们的、没有遗憾的故事。

前世的笔,今生的书,终于可以共同绘制一幅完整的画卷。而这幅画卷,才刚刚展开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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