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晏仿佛没有听到，处决依旧在继续。
直到最后一名青壮俘虏倒在血泊中，整个刑场被死寂和浓郁的血腥笼罩，白晏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已经精神恍惚的拓跋山身上。
“现在。”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条件变了。每年，进贡一万五千匹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戎狄老弱，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因为你们的王，之前的拒绝，让本将军很不满意。所以，需要更多的马，来平息我的怒火。那一万匹马的要求，本是可以避免这么多死亡的。”
这话语如同毒刺，狠狠扎进了所有幸存戎狄人的心里，将绝望和无力感放到了最大！
拓跋山猛地抬起头，眼中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哀求，他嘶哑着喊道。
“一……一万五千匹……我们……我们答应！我们答应！！只求……只求你别再杀了！！”
他知道，经此一役，戎狄青壮几乎死绝，剩下的五千人自保尚且艰难，哪里还有能力去劫掠秦国？除了屈服，成为秦国圈养的、专门提供战马的奴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白晏看着彻底屈服的拓跋山，补充了最后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或者表面接受，暗中联合其他狄人部族，试图反攻。”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人心。
“但你们最好想清楚，下一次，来的就不会只是两万秦军。届时，等待你们的，将是……鸡犬不留，亡族灭种！”
最终，在尸山血海的见证下，戎狄王拓跋山代表他残存的族人，屈辱地答应了每年向秦国进贡一万五千匹良驹的条件，等同于举族沦为了秦国的养马奴隶。
秦军北地大营，主帅帐内。
刚刚经历白狼城血腥洗礼的军营，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肃杀之气。白晏已换下一身征尘染血的黑甲，身着常服，与大将军蒙武相对而坐，商议着北地郡的后续事务。
蒙武脸上带着征战胜利后的放松与对未来的展望，他指着铺在案几上的简陋地图，语气颇为振奋。
“白晏，经此一役，北地郡周边的戎狄主力已被我们彻底打残，拓跋山臣服，数年之内，绝无再起之力。
这片广袤的草原，今后便可作为我大秦专属的养马之地！若能精心经营，源源不断地为我大秦提供优质战马，假以时日，培育出一支足以纵横天下的骁骑精锐，绝非空谈！”
他顿了顿，手指在地图上划动，指向另一处。
“而且，北地郡边境危机解除，我们便无需在此驻扎重兵。多出来的兵力，可以迅速调往此处——上郡！
上郡西北方向的鲜卑部落，近年来愈发猖獗，虽有王翦将军驻守，但压力巨大，处境艰难。若能得我北地之兵支援，王翦将军的压力必定大减，防线也将更加稳固。”
蒙武越说越觉得可行，拿起毛笔，蘸了蘸墨。
“我打算即刻修书一封，派人快马送往咸阳，向大王详细禀明此处战果，以及调兵支援上郡的方略。”
白晏静静听着，目光也落在地图上。上郡与赵国接壤，其西北方确实是心腹大患。
他微微颔首，对蒙武的判断表示认可。
两人正就细节商讨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兴奋的脚步声！
“报——！！”
一名传令官甚至来不及等通传，便满脸激动地掀帘闯入，手中高举着一卷密封的竹简，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变调。
“武安君大捷！长平大捷！大将军，白将军，长平战报！”
蒙武闻言，霍然起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快！拿过来！”
他接过竹简，迅速拆开阅览。白晏也抬眸望去，虽然心中早已知道结果，但亲眼看到这个时代的战报，感受依旧不同。
竹简上的内容清晰地记载了长平之战的最终结果。
武安君白起大败赵军，阵斩数万，并……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同时，战报后面也附带了因此事而引发的后续——天下哗然，诸子百家声讨，六国震恐并联手向秦国施压！
“哈哈哈！好！武安君不愧是武安君！坑杀四十万！此举虽狠，却是一劳永逸，彻底打断了赵国的脊梁！”
蒙武看完，忍不住抚掌大笑，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兴奋。但很快，他的笑容收敛，眉头皱起。
“只是……这天下声讨，诸子百家的口水，怕是少不了了。”
白晏端起桌上的水碗，抿了一口，语气淡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天下声讨？不过是败犬的远吠罢了。这天下纷争数百年，哪年不死人？死在战场上是死，死在坑里也是死，有何区别？四十万这个数字，不过是吓破了那些躲在书斋里的酸儒和远方看客的胆子而已。”
他放下水碗，眼神锐利。
“诸子百家？他们哪里是真心怜悯那四十万亡魂，不过是惧怕武安君，惧怕我大秦的兵锋！借此舆论，胁迫秦国，胁迫武安君，妄图折断我大秦最锋利的一柄剑罢了！”
白晏的关注点，显然不在那些无用的声讨上。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战报最后的部分——秦王嬴稷已下令班师回朝，召武安君白起返回咸阳！同时，相国范雎已作为使者，前往赵国进行和谈！
看到这里，白晏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历史的车轮，似乎正沿着既定的轨迹，无情地向前碾压。
“和谈……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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