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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就要准备穿越了 第一章 爆竹声里的逃离

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开得震天响,主持人喜气洋洋的拜年话透过门缝钻进来,却压不住客厅里那一片更加热闹的声浪。那不是欢声笑语,是硝烟。年夜饭的残羹冷炙还堆在桌上,空气里混杂着油烟、酒气和一种无形无质却让人窒息的焦虑。战火,每年都精准地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蔓延到沈墨身上。

“小墨啊,不是三姑说你,你这都……二十八了吧?虚岁可都三十了!”三姑的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沈墨鼻尖上,指甲盖上还沾着点刚才剥虾留下的油渍,“你看对门老李家的儿子,比你还小两岁,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呢?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

“就是,”二舅抿了一口白酒,接过话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工作工作,你说你在那个什么……互联网公司,听着是时髦,可这都两年了,工资没见涨多少,头发倒是掉了不少。买房了吗?首付攒多少了?这房价一天一个样,你再不抓紧,以后拿什么结婚?总不能让人家姑娘跟你租房子住吧?”

沈墨觉得脑袋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叫。他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屏幕上那个唱着喜庆歌的小品演员脸上,但那五官模糊不清,反倒是亲戚们关切(或者说,是关切包装下的尖锐评判)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砸进他的耳膜,砸在他的心坎上。

“妈,你看小墨……”表嫂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全桌人听见,“这过年回来,也没给娃带个像样的红包,就知道买那些花里胡哨的玩具,不当吃不当穿的。”

母亲坐在对面,脸上是惯常的、略带讨好和尴尬的笑容,一边给表嫂夹菜,一边小声替沈墨辩解:“孩子刚工作,不容易,在大城市花销大……再说,他还年轻,不忙事业怎么行……”

这辩解苍白无力,瞬间就被更猛烈的火力覆盖。

“年轻?姐,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他!男人成家立业,成家在前!业立不住,家总得先成吧?”

沈墨猛地灌了一口杯子里早已凉透的啤酒,那苦涩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冰凉一片。他感觉自己的笑容僵在脸上,肌肉发酸。他想起昨天才还完的这个月的信用卡账单,想起合租房里那个永远晒不到太阳的北向卧室,想起老板下班前丢过来的那个“年后第一天就要”的紧急项目方案……这些实实在在的压力,在这些“为你好”的亲情关怀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又如此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加入关于某个远房表哥今年赚了大钱的话题,刚说了半句,就被四姨轻飘飘地打断:“哎,那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咱们小墨啊,安安稳稳的就好。”

安稳?他每天通勤三小时,挤在地铁里像沙丁鱼罐头,这叫安稳?他熬夜加班到凌晨,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却感觉没有一盏属于自己,这叫安稳?

终于,在母亲也忍不住开始小声询问“单位有没有合适的女同事”时,沈墨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我去阳台透透气。”

他没看任何人的表情,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沉重的玻璃门,闪进了阳台,顺手将门紧紧关上。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和喧闹的人声被隔绝了大半,世界清静了不少,只剩下北方小城冬夜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打了个寒颤,身上那件单薄的毛衣根本抵挡不住这零下十几度的低温。

楼下偶尔传来小孩追逐嬉笑和零星鞭炮的声音,远处夜空不时炸开几朵绚烂但短暂的烟花,照亮了这片老旧小区斑驳的墙壁和光秃秃的树枝。万家灯火,团圆喜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觉得无比的孤独和疲惫。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工作单位织到家庭饭桌,将他牢牢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过年……呵。”他低声自嘲了一句,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寒风中。“要是能换个地方过年就好了。”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任性。“随便哪里,清朝?明朝?哪怕是民国呢?总比在这里接受审判强吧?至少……耳根子能清静点。”

这个想法荒诞不经,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摇了摇头,试图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去。可越是压抑,那念头反而越清晰。

他仰起头,望着被烟花不时照亮的、灰蒙蒙的夜空,像某种仪式般,带着几分戏谑和九分的真心,低声喃喃道:“老天爷,听见没?帮个忙,让我穿越一下吧,这年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大不敬的许愿,恰在此时,近处不知哪家孩子,点燃了一个威力巨大的“二踢脚”。

“砰——啪!”

两声巨响几乎是在他耳边炸开,震得阳台玻璃都嗡嗡作响。第一声闷响过后,沈墨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不是眩晕,而是彻底的、绝对的黑暗,仿佛所有光线瞬间被抽空。紧接着,第二声刺耳的锐响袭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强烈的恶心和失重感将他彻底吞没。他最后的意识,是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坠入了无底深渊。

……

寒冷。

是那种浸入骨髓的湿冷,比刚才在阳台时还要刺骨几分。

嘈杂。

不是电视节目的喧闹,也不是亲戚的唠叨,而是一种……陌生的喧哗。人力车轮碾过不平路面的嘎吱声,小锕吆喝叫卖的悠长调子,夹杂着叽叽喳喳他勉强能听懂又觉得语调古怪的说话声,还有马蹄声嘚嘚传来?

一股复杂的味道强势地钻入他的鼻腔。是冬天烧煤特有的硫磺烟气味,是骡马留下的骚臭味,是路边小吃摊传来的、混合着油脂和未知调料的食物香气,还有一种……尘土和旧木头的陈腐气息。

沈墨猛地睁开眼。

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他扶着额头,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形。

然后,他彻底僵住了。

阳台不见了。熟悉的居民楼不见了。除夕夜的寒风和烟花也消失了。

他正站在一条狭窄的、坑洼不平的土路中央。路两旁是低矮的、鳞次栉比的平房,灰扑扑的砖墙,斑驳的木门木窗,有些门口挂着褪色的布幌子,写着“茶”、“酒”、“客栈”之类的毛笔字。偶尔能看到一两栋略显气派的二层小楼,也是飞檐斗拱,带着浓重的旧式风貌。

街上行人如织。男人大多穿着深色的长衫,戴着瓜皮帽或者毡帽,女人穿着臃肿的棉袍,梳着发髻。偶尔有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过,或是穿着旗袍、裹着毛皮大衣的摩登女郎摇曳生姿,但更多的是穿着打补丁的短褂、面色菜黄的苦力和小贩。

几辆黄包车叮当作响地从他身边跑过,车夫穿着单薄的号褂,脖子上搭着汗巾,嘴里喷着白气。更远处,甚至能看到一辆黑色的、造型古朴的老式汽车,像一只笨拙的甲虫,在人群中缓慢蠕动。

天空是灰蓝色的,是北方冬日那种常见的、压抑的颜色,但绝对不是他几分钟前看到的夜空。

我……在做梦?

沈墨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穿越?那个荒诞的许愿……成真了?!这里……是民国?他从周围人的服饰和街景,勉强得出了这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结论。

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街上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这个突兀的存在。

他那一身亮蓝色的现代羽绒服,水洗白的牛仔裤,脚上的运动鞋,以及他那短得不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头发,在周围一片长衫马褂、棉袍旗袍的环境中,简直就像羊群里闯进了一头犀牛,扎眼到了极点。

好奇、惊诧、戒备、甚至带着点厌恶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人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虽然听不真切,但那种被当成怪物的感觉清晰无比。

沈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信息冲击和环境落差,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完了!真的穿越了!还是最糟糕的当众暴露式穿越!

就在他僵在原地,进退维谷,几乎要被周围诡异的目光淹没时——

“吱嘎——!”

一声刺耳急促的刹车声在他身旁响起,轮胎摩擦着probably是碎石铺就的路面,带起一阵尘土。

沈墨被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转头。

只见一辆通体漆黑、造型方正、车头立着个精致小人的老式轿车,猛地停在了他面前,距离他不到一米!车窗是摇下来的,那种手摇式的玻璃窗。

而比这辆突然出现的古董车更让沈墨魂飞魄散的,是车窗后伸出来的那样东西——

一支枪!

一支闪着冷冽金属光泽、枪口黝黑深邃的手枪!

握枪的手稳定而有力,手指扣在扳机上。顺着那只手往车里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戴着礼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的半张脸,下颌线条冷硬。

然后,一个冰冷、带着浓重北方口音、充满了不耐烦和杀气的男声,从车里传出来,一字一句,像子弹一样射向沈墨:

“姓徐的,别他妈装傻充愣!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子送你上路过年!”

沈墨的血液,在这一刹那,彻底凉透了。

姓徐?谁姓徐?我姓沈啊!

东西?什么东西?我他妈刚穿过来一分钟,口袋里除了半包没吃完的瓜子和一个手机,什么都没有啊!

死亡开局?这他妈是地狱开局吧!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子弹穿透胸膛的灼痛。

过年?这他娘叫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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