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只有粉笔在黑板上极速摩擦发出的“哒哒”声，像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杨厂长张着大嘴，下巴差点脱臼。
黑板上那些符号他一个都不认识，但那种行云流水的美感，让他觉得这才是工业该有的样子。
“这个公式，”林阳写下最后一个希腊字母，手中的粉笔头准确地抛进笔槽，“叫PID闭环控制算法。二大爷偷走的图纸里，液压阀是常开状态。如果没有这一段逻辑代码去控制电磁阀的高频开闭，液压油会在启动瞬间产生两百公斤的冲击力。”
林阳拍了拍手上的粉尘，转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刘海中，声音冷得像冰：“那时候，这就不是轧钢机，是针对操作工人的‘断头台’。”
刘海中哆嗦成一团，裤裆里甚至又有了湿意。
“上帝啊……”
伊万诺夫猛地从座位上冲到黑板前。他顾不上专家的体面，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疯狂地擦拭着眼镜，生怕看错一个角标。
“天才……这是天才的构想！”伊万诺夫指着黑板，激动的俄语飚了出来，随后用蹩脚的中文喊道，“这是在这个时代最完美的模拟电路控制方案！用纯机械结构实现算法……我只在图灵的论文里见过这种思路！”
王老也是老泪纵横。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图纸，又看了看黑板，猛地转身，指着刘海中怒吼：“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图纸上的核心参数，和黑板上推导的一模一样！甚至连为了规避震动而设置的冗余量都丝毫不差！”
“这就是你说的‘凭经验’？这就是你说的‘手感’？”王老把图纸狠狠摔在刘海中脸上，“你连抄都没抄全！简直是侮辱工程师这个称号！”
“刘海中！你好大的胆子！”杨厂长终于回过神来，怒火中烧，拍案而起，“盗窃技术图纸，欺骗苏联专家，你是想毁了红星轧钢厂吗？！”
“不……不是我……”刘海中彻底崩了。
那个副总工的梦，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手脚并用爬向易中海：“老易！老易你帮帮我！是你说的！你说这是为了厂里好！你说这叫借鉴！是你让我去的！你说只要拿到图纸就能当官……”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角落里的易中海身上。
死一般的寂静。
易中海心头狂跳，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
这蠢货，死到临头还要咬人！
如果这时候被卷进去，那就是同伙，是一起盗窃国家机密！
易中海猛地站起来，一脸的正气凛然，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狠毒。他快步走到刘海中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极狠，用上了八级钳工的手劲，抽得刘海中半张脸瞬间肿起，嘴角渗血，一颗后槽牙都飞了出来。
“住口！”易中海痛心疾首地指着刘海中，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亏我平时还教导你要脚踏实地！我那是让你多向年轻人学习，多看书，多钻研！谁让你去偷了？谁让你去抄了？你自己贪功冒进，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刘海中，我看错你了！你简直是咱们大院的耻辱！是工人的败类！”
易中海这番话，大义灭亲，字字铿锵。
刘海中捂着脸，被打懵了，更是被这人心给凉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日里的“老大哥”。
这就是易中海。
出了事，弃车保帅，而且是毫不犹豫地把车碾碎。
“保卫科！保卫科死哪去了！”杨厂长一声令下。
四个荷枪实弹的干事冲了进来，像拖死狗一样架起刘海中。
“老易……你不得好死……我是七级工……我想当官……我不想坐牢啊……”刘海中的哀嚎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会议室内恢复了安静。
只有伊万诺夫看着黑板，眼神火热得像是要把林阳融化。
他走到林阳面前，摘下帽子，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林先生，刚才是我傲慢了。能设计出这种图纸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当之无愧的首席工程师。这堂课，您上得好。”
王老也走了过来，紧紧握住林阳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摇晃。
林阳神色依旧淡淡的。
他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虽然把自己摘干净但脸色依旧苍白的易中海。
刚才那一巴掌，易中海打得手都在抖。
那是怕的。
“既然误会解除了。”林阳抽回手，拿起桌上的黑板擦，慢条斯理地擦掉了黑板上的公式。
那是足以让无数工程师疯狂的知识，就这样化作了粉尘。
伊万诺夫一脸肉疼，想喊停却没敢。
“图纸我收回了。”林阳把原图卷起，“这台机器的改进，我会向厂里申请独立立项。至于刚才那位刘师傅提到的‘经验’……”
林阳笑了笑，看向杨厂长：“厂长，我觉得咱们厂的技术考核制度该改改了。有些八级工、七级工，名头挺响，真本事有多少，还得两说。别到时候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
杨厂长此刻对林阳是言听计从，连连点头：“改！马上改！林阳同志，鉴于你的突出贡献，厂里决定，批准建立‘红星独立实验室’！场地就在后勤仓库，你需要什么设备、什么人员，直接列单子！财务那边一路绿灯！”
“多谢。”林阳点头。
“另外……”王老突然开口，眼神灼灼，“小林啊，这么好的技术，不能只用在轧钢机上。部里最近有个关于高精度焊接机械臂的项目，一直卡在控制逻辑上，你看……”
林阳眉毛一挑。
焊接？机械臂？
这不就是为激光技术铺路吗？
“没问题。”林阳答应得干脆，“不过，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实验室，除了我和我的助手，任何人不得擅入。尤其是某些喜欢‘借鉴’的老同志。”
角落里，易中海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低着头，像是个透明人。
“好！我让保卫科给你站岗！”杨厂长大手一挥，“谁敢乱闯，当特务抓！”
……
散会后。
林阳拿着实验室的钥匙，走出了行政楼。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图纸风波与打脸专家。】
【刘海中已下线（行政拘留+开除公职）。】
【获得奖励：红星独立实验室（已激活）、中级激光发生器原理图（完整版）、精密光学透镜组一套。】
林阳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情愉悦。
激光，终于要来了。
不远处，易中海孤零零地站在树荫下。
刘海中被抓，等于断了他的一条臂膀。在院里，他也没了那个随叫随到的打手；在厂里，他更是成了孤家寡人。
易中海看着林阳的背影，眼神阴冷得像条毒蛇。
“林阳……你别得意太早。”易中海咬着牙，低声自语，“技术是吧？图纸是吧？那都是虚的！咱们工人，最后还得看手上的活儿！只要还是人干的活，我就不信你能全包圆了！”
“过几天的全厂技术大比武，那是拼硬手艺的时候。盲焊……嘿嘿，那可是我练了三十年的童子功。既然你把路走绝了，那就别怪我这把老骨头跟你拼命！”
他转身，朝着车间走去，背影佝偻，却透着一股疯狂。
这一次，他要去练他的绝活——盲焊。
那是他压箱底的本事，也是他最后的尊严，更是他想翻盘的唯一筹码。
林阳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易中海那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极了一个旧时代的残党，正在走向坟墓。
“盲焊？”林阳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在激光面前，所有的手工焊接，都是原始人的杂耍。
“系统，兑换激光焊接实验耗材。”
“易师傅，既然你想比，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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