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该汇聚成海的。
已完成初步融合的火花诡异的卡在半空，像是被人夹住喉咙说不出话，谁也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曲昭瑜看不明白，只得向四叔求助道：“四叔，梅芷是怎么做到的。”
四叔目瞪口呆：“莫非大侄子心脉打通了，对对，只有这样才可能与假身交换位置！”随即语气疑惑道：“可是梅家天赋里没有能暂停时间的能力啊。”
听闻此言，曲昭瑜又喜又忧，喜的是梅芷今晚给她的惊喜太多了，据传梅家可没有控制火焰的天赋；忧的是这诡异停止的爆炸，直觉告诉她这可能并不来自梅芷。
果不其然，那火焰中传来略有懊恼的声音。
“梅公子，你倒真让我意外。”一道虚像从火焰中破出，本暴躁的‘火花’逐渐被虚影吸收，众人才得以一窥究竟。
只见梅芷悬挂半空保持前扑动作，而肖安年腰背分别有刺伤和烧伤，原本奢侈华丽的狐裘大衣被火烧的残破不堪，但其身后多出了两对紫色羽翼。
四翼麻雀！
曲昭瑜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肖家祖上本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妖麻雀，就是因为机缘巧合下长出四翼从此平步青云。
自肖家先祖之后，能再度生长四翼的寥寥无几，而一旦再度四翼，就意味着与肖家先祖如出一辙，在同一起跑线。
梅芷身体虽被禁锢，但思想仍活跃，他无数次控制四肢和心神想摆脱困境却都以失败告终。
肖安年走到他面前，四翼缓缓拍动，像是在欣赏战利品一样道：梅公子，我开始好奇了，你是怎么突破血脉去操控火焰的呢？而且这火焰还不一般啊。”
梅芷不想也无法回应，浑身肌肉全在对方掌控之下，此刻的他与被提线的木偶没有多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不是木头做的。
肖安年也没打算让他回应，只见前者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没关系的梅公子，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悄悄告诉你，我是今年才长出四翼，长出四翼我才明白为什么先祖肖缺能纵横西郊，其实虚化还有另一个用法。”
肖安年用手贴上梅芷额头，动作温柔眼底却充满痴狂：“那就是带对方一起虚化，没有天赋是会真的化为虚无哦，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会知道你脑子里所有的秘密。”
“你看，这是不是比听你说好用多了？”
梅芷感到一股凉意从头部向全身开始蔓延，速度之快令人来不及应对，也无法应对，他已经感知不到身体，只能略微操控眼球。
他看到面前表情温和但是在寻找自己记忆的肖安年、看到威胁着肖春出手的曲昭瑜、想来救场却被阻拦的四叔等人……
‘呵呵，真好啊，还有人在关心自己。’他如是想着。
接着意识就像被困在茧里面，完完整整被包裹着，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漆黑的茧里回放着梅芷的人生，从现在到出生的一切，从领命出门到初次拾得人类神通，再到误食癸南花蜜，最后是破壳而生。
梅芷也在看着回放，只是其中部分事情他丝毫没有印象，转念一想应该是年龄太小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有一说一，自己的生平记录被人公开展示是有点羞耻了，但梅芷并不在意，或者说，他目光温柔的看着那被藏起来的回忆。
那一抹嫣红璀璨夺目。
那年，因为战略考虑，梅家搬迁，小梅芷与新环境格格不入，自毁倾向愈发严重，他眼中的世界晦暗无比，如一潭死水，可这死水却突然闯入了意外来客。
他们的故事很普通，平凡少年遇到自信少女，称不上青梅竹马，倒也算是三两好友，只是从此以后，晦暗染上了色彩，死水学会了流动。
“只是，我不甘心啊”梅芷自言自语道：“对，还不够，我还没到再见她的……”
“还没到什么？”耳边传来一道诙谐的声音。
梅芷猛的回头，错愕发现身后居然是一脸平静的白发男人。
只见肖安年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是你喜欢的女孩？”
虽被点破少年心事，但梅芷强装镇定道：“关你什么事情，只是一个朋友。”
肖安年无视梅芷，又看了一遍回忆后感慨道：“蛮不错的。”
不知是在夸赞那女孩，还是打脸充胖子的梅芷，然后席地而坐，拍了拍地示意梅芷过来。
梅芷稍作思考后在其身旁坐下，因为他觉得这里的肖安年与外面的不太一样，更……有生命气息一些？
两人谁也不开口，只是肖安年当着梅芷的面不断播放着后者的“黑历史”，像是在跟朋友恶作剧的孩子。
梅芷语气崩溃：“肖安年，你到底要干什么！”
肖安年摇了摇头，像是对一个沉不住气的孩子感到无奈，然后露出回忆的神色道：“我很羡慕你，至少还有念想，我从6岁开始就不能有任何念想。”
男人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似哭似笑，自顾自地说着：“肖家并不太平，商会并不太平，肖春，曲昭瑜，楚九峥他们每一个，都想着独占商会，去博一个好前程。”
梅芷嘲讽道：“你不也是吗？”
肖安年坦然道：“对，我也一样，但我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他斜眼看着梅芷却像在看别人：“如果没有那句话，你早就死了，梅坟，难道你真能算到所有吗？”
梅芷不明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
肖安年没有直面回答，慢悠悠起身道：“我在说，我们要做个交易，接下来你要去个地方，若是回得来就把经历的东西告诉我，我饶你一命。”
梅芷眉头紧锁，他不想去，但没有选择，已是刀俎上的鱼肉，只得接受。
见他默认，肖安年满意点头，再次将手按在梅芷额头，熟悉的感觉蔓延全身，慢慢再度成茧，记忆片段有序消散，黑暗中只剩下肖安年与茧中茧。
坠落。
这回是无休止的坠落，失重感充斥了所有神经，不知过了多久，梅芷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却毫发无损，随即被无数双手拉出水面。
他缓缓睁眼，却被眼前一幕震惊，因为面前赫然是熟悉的门扉—风华门！
门后不断传来祭祀的奏乐，梅芷清楚记得上次碰这扇门看到的诡异场景，但周围别无他物，看样子只有这一条出路了。
他安慰自己道：“大不了再看一遍吧。”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风华门竟开始轻微颤抖，后面的奏乐声也换了个曲调。
更加阴森。
梅芷打了个冷颤，但依旧轻抚风华门，盯着门上的麻雀，尝试用心神进行沟通。
“咯吱！”
梅芷呆若木鸡，仔细打量下才发现这门不对劲，对比起风华门，这上面的图像只能说是粗制滥造，就像是个平庸的学徒临摹大师之作一样，更重要的是……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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