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丹室之内，异香扑鼻。那香气并非寻常药香，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灵之气，沁人心脾，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仿佛连体内灵力的运转都顺畅了几分。
萧玄缓缓收回按在丹炉上的手掌，混沌灵力内敛，眸中那洞悉万物本源的光芒渐渐隐去，恢复了平时的深邃。丹炉之下，地火依旧在安静地燃烧，但炉体本身，却隐隐散发出一层温润的宝光，炉壁之上，甚至有道道细微的、如同云絮般的纹路若隐若现。
炉盖未曾开启，但那抑制不住的异香，已然透过石门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飘散了出去。
丹房大厅之内，原本的喧哗和等待，早已被一种诡异的寂静所取代。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间最低等丹室紧闭的石门，鼻翼不自觉地翕动着，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那越来越浓郁的奇异药香。
“这……这是什么香味？好奇特！我闻一下，感觉瓶颈都有些松动了！”一个旁系子弟失声惊呼。
“绝不是普通培元丹能有的香气！我领过培元丹，味道比这个浑浊多了！”
“难道……他真的炼成了？”
“不可能！他才进去多久？而且是把所有药材一起扔进去的！这简直是胡闹！”
药童脸上的傲慢和讥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疑和一丝不安。他常年待在丹房，见识过的丹药成丹异象不少，但如此纯净、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丹香，却是闻所未闻！这香气，甚至比他师傅偶尔开炉炼制二阶丹药时散发出的香气，还要纯粹！
两名护卫也是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他们虽然不懂炼丹，但这丹香做不得假，里面那位，恐怕真的捣鼓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吱呀——”
就在众人心绪纷乱之际，丹室厚重的石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
萧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是灵力与心神剧烈消耗后的正常表现，但他的眼神却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以及他空无一物的双手上。
“丹呢？”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
“失败了？炸炉了？还是炼成了一堆药渣？”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成功……”
药童心中莫名一松，随即又涌起一股被戏弄的恼怒，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讥讽：“装神弄鬼，浪费丹房资源，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萧玄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那座依旧散发着温热和宝光的丹炉。他伸出手，轻轻一拍炉盖。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脆响，炉盖应声弹开一道缝隙。
刹那间，万道霞光自炉内迸射而出！将整个丹房大厅映照得流光溢彩！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精纯百倍的丹香，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嗡——”
丹炉轻颤，炉内竟隐隐传出若有若无的嗡鸣之声，仿佛有灵性孕育其中！
“丹……丹霞！是丹霞耀空！这是高品质丹药出炉的异象啊！”有见识稍广的子弟失声尖叫。
“还有丹鸣！传说只有完美品质的丹药，才会引动丹鸣！”
所有人都惊呆了，伸长脖子，拼命想看清炉内景象。
萧玄伸手探入炉中，当他收回手时，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九枚龙眼大小、浑圆剔透的丹丸。
这九枚丹药，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乳白色，表面光滑无比，毫无瑕疵。但最令人震惊的是，每一枚丹药的表面，都天然烙印着数道细密、玄奥的云絮状纹路?！那纹路并非刻画，而是自然生成，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缓缓流转，散发着莹莹宝光！
“云……云纹！是丹生云纹！”药童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这不可能！培元丹只是一阶丹药，怎么可能生出云纹？！就算是三阶丹药，也未必能生出如此清晰的云纹！”
丹药生纹，是丹药品质达到极致、内蕴灵性、近乎通灵的标志！通常只在三阶以上的高阶丹药中，由炼丹宗师偶然炼制而出。一阶的培元丹生出云纹？这简直是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闻所未闻！
整个丹房，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丹药散发出的诱人清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震得魂不附体。一炉九丹，枚枚圆润饱满，丹生云纹，异香扑鼻！这哪里是炼丹？这简直是神迹！
萧玄看着掌心九枚云纹培元丹，神色淡然。在他的感知中，这九枚丹药内部结构完美，能量高度凝聚，杂质几乎为零，药效远超寻常培元丹十倍不止，而且更易吸收，几乎没有任何丹毒残留。这才是“培元丹”本该有的样子。
他随手取出一枚最小的玉瓶，将其中三枚丹药装入其中，扔给那早已石化般的药童。
“地火丹室费用，三枚云纹培元丹，足够抵偿。”萧玄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死寂。
药童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瓶，如同捧着烫手山芋，又像是捧着绝世珍宝，双手剧烈颤抖，话都说不利索：“够……太够了！一枚……不，半枚就远远超出了！”
萧玄不再理会他，将剩余六枚丹药收入怀中，转身便欲离开。这云纹培元丹对他巩固混沌道基有大用，但他更需要的是换取其他资源的“启动资金”。
“等……等等！”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带着颤抖，从丹房内间传来。
只见一位身穿灰色炼丹师长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来，正是萧家那位脾气古怪的客卿长老，古河！他显然是被之前的丹霞和丹鸣惊动，此刻他双眼放光，死死盯着药童手中的玉瓶，又猛地看向萧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震惊和不可思议。
“小友！请留步！”古河长老一个箭步冲到萧玄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这……这云纹培元丹，真是你所炼？”
萧玄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如何炼制的？用的何种手法？火候如何掌控？药材投放顺序是……”古河长老如同一个求知若渴的学徒，连珠炮似的发问，完全不顾及自己长老的身份。
萧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炼丹，无非提纯、融合、凝丹。知其本质，顺其自然，何须拘泥手法顺序？”
古河长老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口中反复咀嚼着“知其本质，顺其自然”八个字，脸上时而迷茫，时而恍然，最终化为深深的震撼与敬畏。他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在丹道上的境界，已远超他的理解！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萧玄郑重一拜：“老夫古河，痴迷丹道数十载，今日得见小友神技，方知井底之蛙为何物！恳请小友……不，请先生指点一二！”他竟用上了“先生”的敬称！
这一幕，再次让所有旁观者石化。高高在上的客卿长老，竟然对一个旁系子弟行弟子礼？！
萧玄扶住古河，平静道：“长老言重了。炼丹小道，偶有所得罢了。今日尚有他事，改日再与长老探讨。”
他并未答应，也未拒绝。丹道对他而言，确实是“小道”，是【道枢】知识的应用之一。但他也需要古河这个渠道来获取一些资源。
古河闻言，虽有些失望，却不敢强求，连忙道：“先生但有所需，尽管来丹房！所有药材、丹炉，尽可调用！”他此刻已将萧玄视若神明。
萧玄点点头，不再多言，在无数道敬畏、狂热、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飘然离开了丹房。
他怀揣六枚云纹培元丹，并未直接回破屋，而是转向了家族外围，那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的——坊市。
云纹培元丹价值不菲，但直接出售给家族，并非最佳选择，容易引起过多关注和麻烦。坊市之中，更容易换取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也更容易……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更重要的是，就在他炼制丹药，心神与天地能量高度共鸣之时，灵魂深处的【道枢】，似乎隐约感应到，在坊市的某个方向，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刚刚炼成的丹药灵性隐隐呼应、又带着某种古老破败气息的波动。
那波动，并非灵药，也非成品法宝，更像是一件……残缺的、蒙尘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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