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示:凤帝二年秋雨连绵,杨婉清额间的血梅灼痛,以现代智慧破解漕运迷局,武王爷构陷太子私藏甲胄,庭审物证反转揭阴谋,女帝冷眼裁决,暗流涌动下灞桥密会、虎符暗藏,深宫危机再起。
一、风雨欲来
凤帝二年的秋雨来得格外早,寒露刚过,连绵的阴雨便将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灰蒙之中。
紫宸殿配房内,杨婉清额间的血梅已结了一层薄痂,绛紫色的疤痕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如同一个诡异的图腾。
她轻轻触碰伤处,那日银针刺骨的痛楚记忆犹新,但比这更令她心悸的,是武王爷离去时那句意味深长的“伤愈后大展身手”。
连日的秋雨让文库阁泛着潮气,杨婉清正将受潮的卷宗摊开晾晒,自从三日前女帝准她休沐结束,她便更加谨慎;
每日除了必要的公务交接,几乎足不出户,但越是安静,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武王爷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日深夜,她借着校对《工部则例》的机会,再次翻检漕运改道的档案,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她纤细的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账目数字,忽然在一页边角处停顿。
“光化七年,精铁三千斤,输河西道!”墨迹已有些模糊,但旁边的批注却让她蹙眉:“改输武王府,充军械制。”
这行小字的笔迹与正文不同,墨色也更新,她心下生疑,河西道正在与突厥对峙,精铁为何改输王府?
她取来算盘,就着灯火重新核算,指尖拨动珠子的脆响在静夜中格外清晰,越算,她的心越沉。
根据账目记载,武王爷封地近年军械产量激增,但精铁输入量却与产出对不上,三千斤精铁,足以打造百副铠甲,却在这本漕运账目里不翼而飞。
窗外忽然响起夜枭的啼叫声,她警觉地吹熄了灯火,隐在窗边阴影中,片刻后,两个黑影从回廊匆匆掠过,低声交谈声随风飘来:
“……寅时动手……马坊地下……!”她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重新点亮了油灯,掌心已是一片冷汗。
与此同时,武王府密室内烛火通明,武王爷正把玩着一枚银扣,上面刻着的突厥狼头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幕僚公孙先生躬身立在阴影中,低声道:“王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寅时金吾卫换防时,东宫的马夫会‘意外’发现地库的铠甲。”
武王爷冷笑一声,将银扣按在案上:“十副铠甲,都要做旧处理,特别是第三副,记得在内层刻上突厥狼头纹。”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雨幕中隐约的宫墙轮廓,“太子近日可有动静?”
“太子今日销毁了一批书信,但我们的眼线已经调换了他的墨锭!”公孙先生露出得意的笑,“他写给边关将领的信,每一封都有副本。”
武王爷满意地点头,忽然又问道:“那个杨婉清呢?”
“她近日都在文库阁,看似老实,但昨夜有人见她深夜仍亮着灯,似乎在查账。”
武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盯紧她,若是碍事……!”他做了个抹喉的手势,“记得做得干净些,像处理那个老尚宫一样。”
公孙先生会意一笑道:“王爷放心,都安排妥了,只是……陛下那边?”
“陛下?”武王爷嗤笑,“她再圣明,也需要证据,等铠甲从东宫挖出来,她就是不信,也得信!”
东宫崇文殿内,太子李现正对着一局残棋出神,雨点敲打着窗棂,更添几分烦闷,他今日发现常用的松烟墨被人调换,虽然及时销毁了与边关将领的通信,但心中总觉不安。
掌印太监李德全端着参茶进来,手微微发颤,茶盏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太子瞥了他一眼道:“德全,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回殿下,整十年了!”李德全垂首,不敢直视。
太子拈起一枚黑子,在指尖摩挲:“十年,够久了!”他忽然将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说吧,武王爷许了你什么好处?”
李德全“扑通”跪地,面色惨白:“殿下明鉴,老奴……老奴不敢……!”
“不敢?”太子冷笑,“那你解释下,为何昨日你侄儿突然在城南置了宅子?”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雨声淅沥,太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东宫,早已千疮百孔。
杨婉清在文库阁中来回踱步,精铁账目的异常如鲠在喉,她忽然想起前世在档案馆见过的贪腐案例,往往最明显的漏洞,恰恰是敌人故意留下的诱饵。
她重新点亮所有灯烛,将近年漕运档案全部铺开,凭借现代数据分析的思维,她开始交叉比对不同部门的记录。
工部的军械产量、户部的赋税账目、兵部的粮草调度……她寻找着那个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的关键点。
寅时的更鼓声从远处传来,她忽然在一本边关粮草记录中发现了端倪:同一批粮草,在兵部记录中是运往河西;
在户部账上却是输往武王爷封地,而这两份记录的批注笔迹,与她之前在漕运账目上看到的“改输武王府”如出一辙。
她心跳加速,急忙找出舆图,手指沿着漕运路线划过,如果精铁和粮草都被改道输往武王爷封地,那么他囤积的军械粮草,足以支撑一场……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迅速收起所有档案,吹熄灯火,门被推开,一个小太监低声道:“杨行走,太子殿下急召。”
雨还在下,夜色浓得化不开,杨婉清摸了摸额间的血梅,那疤痕灼热得发烫,风暴,就要来了。
二、夜破东宫
子时的更鼓声闷闷地穿透雨幕,像敲在每个人心头上,杨婉清跟着传话的小太监踏过积水漫溢的青石板,每走一步,绣鞋就陷进泥泞三分。
东宫方向的夜空竟隐隐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将雨丝染成血雾,她捏紧袖中那卷漕运账目,湿冷的绢帛贴着肌肤,像似一条蛰伏的蛇。
刚拐过紫宸殿的转角,便见武王爷一身玄甲端坐马上,金吾卫的火把将整条宫道照得亮如白昼,雨水顺着他的盔甲纹路流淌,在火把映照下宛如血痕。
他居高临下地扫过杨婉清:“杨行走来得正好,且看殿下如何自证清白!”马蹄溅起的水花打湿她的裙裾,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
东宫朱门洞开,太子李现素服散发立在阶前,脚下水洼里沉着半块摔碎的蟠龙玉佩,他看见杨婉清时瞳孔微缩,却转向武王爷冷笑道:
“皇叔连夜劳师动众,就为看侄儿更衣?”
“殿下说笑了!”武王爷挥手,一队士兵径直冲向马坊,“有人密报东宫私藏甲胄,臣不得不查。”
铁锹掘土的闷响混着雨声,像钝刀割着神经,杨婉清看见太子垂在袖中的手攥得发白,自己袖中的账目也越发沉甸甸的。
马坊泥泞里,公孙先生亲自督工,当第十副铠甲被抬出时,他忽然抢过火把照向第三副铠甲的腋下道:
“王爷请看!”鎏金狼头纹在火光下狰狞毕现,雨水冲刷着崭新刻痕,淌下的金粉在泥地里汇成细流。
武王爷策马逼近太子:“殿下解释下,突厥王族的印记怎会在此?”他忽然抽剑挑向杨婉清衣袖,“还是说,杨行走漕运账上失踪的精铁,都铸了这些物件?”
账目卷轴滚落泥水,太子猛地踏前一步:“皇叔不必牵连无辜!”他靴跟碾碎地上玉佩,“要查便查,何必作态!”飞溅的玉屑划过杨婉清手背,渗出血珠混入雨水中。
暗处廊柱后,掌印太监李德全抖得如风中落叶,他盯着太子碾碎的玉佩——那是他们约定的危急信号。
趁乱溜进书房时,他摸到多宝阁暗格却抓了空,本该存放边关密信的鎏金匣不翼而飞,窗外忽有闪电劈过,映出武王爷亲兵统领阴鸷的脸。
杨婉清在泥水里展开账目,雨水迅速晕开墨迹,她突然按住“精铁三千斤”字样抬头道:
“王爷既知精铁数目,可知新铠淬火需用桐油?”不等回应,她抢过火把掷向铠甲堆,狼头纹遇火竟泛出青紫异光。
“突厥狼纹向来左旋!”她蘸着雨水在铠甲上画符,“而这右旋狼头是薛延陀部旧制——三年前已被我军剿灭!”火把忽明忽暗映着她额间血梅,像地狱燃起的业火。
武王爷剑尖微颤,太子忽然大笑道:“好一个薛延陀!皇叔莫不是收了败军余孽的厚礼?”金吾卫中一阵骚动,几个士兵下意识摸向了刀柄。
暴雨如注,三方在泥泞中对峙,杨婉清拂去账目上混着血的水渍,露出下方一行小字:“河西道急报:薛部残党窜入陇右。”
这是她昨夜从废弃塘报中拼凑的线索,此刻成了刺向武王爷的利刃,更漏声不知何时停了,唯有雨打铠甲的声音叮当作响。
杨婉清看见太子对她几不可察地摇头,而武王爷的剑锋已转向她咽喉,东宫这场夜雨,终究要见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骑快马冲破了雨幕,马上使者高擎金牌:“陛下有旨!即刻停审,所有人等各归本位!”
武王爷脸色骤变,手中的长剑微微一顿,杨婉清趁机将账目残页塞入袖中,指尖触到一枚冰凉的物事——不知何时,有人在她袖中藏了一方鎏金虎符。
三、黄台瓜落
大理寺正堂的青铜獬豸在秋日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光,杨婉清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昨夜暴雨的湿气正从青石缝里丝丝缕缕地往骨子里钻。
她抬眼望向端坐正中的女帝,九龙屏风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陛下半张脸,只能看见绣着日月纹样的衣摆纹丝不动。
武王爷将突厥狼纹铠甲重重掷在地上,金石相击之声惊起梁上宿鸟,“人赃并获!太子私藏军械通敌,杨婉清漕运账目不清,二人里应外合!”
他刻意用靴底碾过摊开的账本,泥水迅速晕染了“精铁三千斤”的字迹,几个陪审的御史忍不住交头接耳,堂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太子忽然轻笑出声,笑声在肃穆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皇叔可知,突厥左旋狼纹需用赤金描边?”
他忽然用指尖蘸着袖口渗出的血,在铠甲残片上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咒,“而这右旋纹路分明是薛延陀降将的手笔——三年前正是皇叔收编的残部。”
满堂哗然中,杨婉清突然按住账本某处:“陛下请看,这批精铁的漕运批文日期!”她指甲精准地划过年号处的朱砂印;
“凤帝元年用印,但漕运改道章程是凤帝二年才颁布!”墨迹遇水化开,底下被覆盖的“光化七年”字样渐渐显现,像一道突然裂开的伤口。
三司臣官交头接耳时,武王爷突然押上一名瘸腿马夫,那人磕头犹如捣蒜,额间很快见了血说道:
“太子命小的埋铠甲时,杨行走就在旁监督!”杨婉清认出这是常往文库阁送炭的杂役,袖中五指骤然收紧——她记得这人上月还因偷炭被杖责,是武王府的人出面保下的。
“且慢!”太子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箭伤赫然在目,“这处三年前薛延陀暗箭所留伤痕,皇叔当年亲自为孤敷药。”
他转向马夫冷笑道:“你既说孤通敌,可知薛部箭毒会使伤口泛紫?”
马夫瞠目结舌间,杨婉清突然拾起账本残页对光道:“批文用印是工部旧章,但骑缝处却是将作监新印。”
她指尖轻捻纸张夹层,细碎的纸屑飘落,“两层裱糊,墨色深浅不一——这是拆解重订的假账!”
武王爷脸色骤变,正要发作时,老尚宫捧着鎏金匣踉跄入内,匣盖开启的瞬间,薛延陀文书与武王爷笔迹并列;
最底下竟有半张漕运图,标注着绕开军事要塞的路线——正是杨婉清日前校勘时发现疑点的段落。
太子忽然跪地高呼道:“儿臣请查武王府近年漕粮入库记录!”他眼角瞥见杨婉清袖口露出的玉佩穗子微微颤动——
那是他们约定的求援信号,堂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金吾卫的玄甲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良久的沉寂后,女帝指尖轻叩案几,每一声叩击都像敲在众人心上,“武王爷禁足府邸,漕运案移交御史台重审。”
她目光扫过太子时稍作停顿,“东宫即日起闭门思过!”最后落在杨婉清身上时,袖中突然滑落一枚蜡丸,悄无声息地滚到她的膝前。
退堂时暴雨初歇,檐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杨婉清在廊柱阴影中捏碎蜡丸,素笺上太子笔迹潦草:“瓜熟蒂落非人力可阻,唯蔓草连根春复生。”
她转身恰见武王爷正盯着自己碎裂的玉佩,那眼神像似淬了毒的匕首。
当夜子时,更夫看见东宫方向升起三盏孔明灯,灯上《黄台瓜辞》的墨迹在月色中如血痕,“一摘使瓜好”那盏飘到武王府上空时突然坠毁,火光映亮了下方的漕运码头。
而文库阁暗格里,杨婉清正对着漕运图上一处新添的朱砂标记出神——那是蜡丸里藏着的,真正的叛党联络点。
次日清晨,杨婉清在整理残卷时发现一页异样,光化七年的漕运记录被人撕去一角,残留的纸边呈锯齿状。
她取来药水轻涂,渐渐显出一行小字:“三更,灞桥柳!”这是前世在档案馆学到的显影术,没想到在此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武王府密室中,公孙先生正在焚毁书信,“王爷,杨婉清必须除去!”他阴狠地比划着,“她在查光化七年的旧案。”
武王爷摩挲着突厥银扣,忽然冷笑道:“让她查,正好借她的手,把太子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
而东宫深处,太子正在烛火下临摹《兰亭序》,笔锋过处,“永和九年”的“九”字突然晕开墨团,他盯着那团墨迹,忽然对阴影处低语道:
“告诉婉儿,九月初九重阳日,小心灞桥柳!”暗卫领命离去时,带走了半块鎏金虎符,秋雨又至,杨婉清倚窗听着雨打芭蕉。
额间的血梅隐隐作痛,像在预警着什么,她展开新得的漕运图,用朱笔将“灞桥”与“武王府别院”连成一线——那轨迹,恰似一条蛰伏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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