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里的鼾声突然变粗。
林渊猫着腰溜进去，草席上的王癞子四仰八叉，左手紧紧攥着枚暗红戒指——那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和铁手小指上的戒印严丝合缝。
他屏住呼吸凑近，指尖刚碰到王癞子的手背，那老痞棍突然睁眼！
“小杂种想偷老子东西？！”王癞子的吼声响得震得草棚顶的灰簌簌往下掉，他右手抄起枕头下的柴刀就劈过来。
刀锋带起的风刮得林渊脸颊生疼，他本能地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床柱上。
“铁手！”林渊咬着牙低喝，声音里裹着冰碴子。
屋顶破洞处传来骨骼摩擦的轻响，一道青影如陨石砸落。
铁手的利爪穿透王癞子的胸膛时，林渊听见肋骨碎裂的脆响，像踩碎了把干树枝。
王癞子的柴刀“当啷”掉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胸口穿透的利爪，又抬头看向林渊，眼睛瞪得快脱出眼眶：“你......你不是人！”
“我是人。”林渊走过去，伸手按住王癞子抽搐的手腕，“但你逼我做鬼。”他用力掰开那只攥紧戒指的手，指节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王癞子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一口气喷在林渊脸上，带着酒臭和腐牙的酸气。
林渊捏着戒指后退两步，神识小心翼翼探入——三块下品灵石凉得沁骨，一瓶聚气丹滚落在意识里叮当作响，还有本泛黄的《血煞诀》，封皮上的血渍已经发黑。
“处理干净。”林渊对铁手道。
尸傀松开利爪，王癞子的尸体“扑通”摔在草席上。
铁手弯腰提起尸体时，指节擦过床板的声音让林渊想起昨夜井里的碎石——都是些早晚要被碾碎的东西。
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林渊蹲在旁边看铁手把尸体丢进去。
火焰舔着铠甲上的铁片，溅起的火星落在他手背上，烫得发红，他却像没知觉似的。
等最后一具尸体烧得只剩焦黑骨架，他撒了把石灰在血迹上，又用树枝把草席下的泥扫平——王癞子藏在床底的破木箱早被他翻空，里面的碎银、断玉、甚至半块发霉的酱牛肉，此刻都躺在井底的密窟里。
晨曦初露时，收尸队的窝棚只剩焦黑的灶台和几缕青烟。
林渊蹲在河边洗脸，水面映出张陌生的脸——从前总是缩着的肩挺得笔直，眼尾的青灰被晨光冲淡，却添了几分冷硬。
“叮——”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响，惊得他溅起满脸水珠。
【主线任务：组建三人尸傀小队（进度：1/3）】
【倒计时：7日】
【奖励：解锁【尸源共鸣】技能，提升全体尸傀10%战力】
林渊抹了把脸，抬头望向远处的战场。
那里的尸堆还没清理，腐臭混着晨雾飘过来，他却闻出几分甜丝丝的味道——那是新鲜尸体的味道，是铁手需要的“粮食”，是他通往尸仙之路的阶梯。
“才一个......”他对着河水喃喃，“远远不够。”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几片早落的黄叶打在他脸上。
林渊抬头看天，铅灰色的云正从北边压过来，像块浸了水的破棉絮。
他想起镇口老妇说过，入秋的雨要下三天三夜——不知道等雨停了，官府又要闹出什么动静。
第4章尸雾夜行，十僵成军
雨丝像抽不断的麻线，在天地间织成灰蒙蒙的帘幕。
林渊蹲在井底密窟前，指尖轻轻划过铁手肩胛处的焦痕——那是昨夜镇阴司巡逻队的火把燎出来的，焦黑的尸皮翻卷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筋络。
铁手垂着头，幽灰的眼瞳里没有痛意，只是安静地承受着他的触碰。
“疼么？”林渊喃喃问了句，又自嘲地笑了。
尸傀哪懂疼？
可他想起三天前暴雨初落时，自己躲在破庙梁上，看着铁手为了给他挡那一箭，硬挨了巡城卫的火把。
火星子窜上尸傀的肩头，烧得皮肉滋滋响，铁手却连退半步都没有，直到他喊停才踉跄着退回来。
“叮——”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开，林渊猛地直起腰。
【主线任务：组建三人尸傀小队】的进度条终于填满，新任务浮现在眼前：【组建十人尸傀军团（进度：1/10）
奖励：解锁【尸源共鸣】技能】。
他盯着“1/10”的数字，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刚杀了王癞子那会儿，他只有铁手一个尸傀；现在系统说要十个，可清场令已经贴满了乱葬岗。
“七日内焚尽所有尸骸，违者通妖论处。”林渊摸着怀里那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告示，指腹碾过“通妖”两个血红色的字。
官府这是要断他的根。
可巧了，他正需要新鲜的尸体。
远处山道传来金属刮擦声，林渊猛地抬头。
雨幕里浮出三道黑影，黑鳞皮甲被雨水浸得发亮，腰间铜铃随着脚步轻响，每一步都踏得山岩发颤。
为首那人甲胄上刻着镇阴司的云纹，正是三天前带人烧了西坡尸堆的捕尸队长周玄罡。
“他们在逐坑搜查。”林渊咬着后槽牙，目光扫过密窟里堆着的半块酱牛肉——那是王癞子藏的，现在成了他和尸傀的干粮。
他迅速扯下破布裹住铁手的焦痕，又往尸傀关节处抹了把腐泥掩盖气息。“走。”他拍了拍铁手的背，“北坡还有没烧的尸堆。”
北坡的尸堆在暴雨里泡得发胀，腐臭混着泥腥往人鼻子里钻。
林渊猫着腰钻进尸堆，雨水顺着草席缝隙漏下来，砸在他后颈上像小锤子。
他闭了闭眼，神识如触须般散开——【尸体探查】启动的瞬间，七具尸体的信息在脑海里炸开：
“流寇甲，炼体九重，刀伤致死，骨骼完整。”
“流寇乙，炼体九重，肋骨断裂，内脏有淤血。”
“渔夫丙，天生臂力，溺毙，指节有常年握桨的茧。”
“士卒丁，阵亡斥候，轻功底子，喉管被割断，死不瞑目。”
“士卒戊......”
林渊的指尖在尸体间快速点过，最后停在那具斥候尸体上。
轻功底子——这东西在尸傀身上可太有用了。
他扯下腰间的草绳，套住斥候的脚踝，又对铁手打了个手势。
铁手弯腰扛起流寇甲的尸体，两个人影在雨幕里晃了晃，消失在山涧下游的腐瘴洞方向。
腐瘴洞的毒雾比往常更浓，林渊用泥封住洞口时，呛得直咳嗽。
洞内生着堆小火，他把尸体一具具摊开，掌心按在尸体心口——【尸傀炼化】启动的瞬间，黑色雾气从他指尖涌出，裹住尸体的同时，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每炼化一具，他都要灌下一口凉水压着翻涌的气血——这破系统，炼化尸傀要耗他的精气，可他没得选。
“第三具。”林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冷汗，看着新生成的尸傀摇摇晃晃站起来。
那是个渔夫模样的尸傀，臂围比他腰还粗，指节上的茧子磨得草席沙沙响。
他刚要松口气，洞外突然传来金属刮石的声响。
“谁？”林渊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反手抓起洞角的骨刀，神识扫向洞外——三道黑鳞甲的影子正贴着山壁移动，为首那人手里的拘魂铃轻轻摇晃，嗡鸣声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生疼。
“是周玄罡。”林渊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瞥了眼刚炼化的第四具尸傀，突然扯过草席盖住所有尸傀，又在洞口撒了把腐泥。“铁手，引敌入雾。”他低声下令，“二号、三号断后包抄，其余藏匿！”
铁手的幽灰眼瞳骤然亮起，青影一闪便窜出洞口，故意踩落几块碎石。“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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